第33章 聪颖又讨人喜欢
一路上，唐闻柳得空便拿着颗火齐珠研究幽兰图中的壁画，一会儿豁然开朗，一会儿又陷入困惑，对照着我单独誉画处的重要部分反复比对，更是找来了整个东桑的地图，恨不能立时找到地方。
疲倦了便让马车停下来，找个地方练练剑，清醒清醒。
这几日真是眉间都皱出了川字了。
甚少见他这个模样。
&34;夫君。&34;
我端着温茶站了会儿，在唐闻柳挥剑砍向不知第几棵竹子时，叫住他。
唐闻柳侧眼看我，立时收剑。
我提裙小心迈过地上被砍得四分五裂的竹子，他忙上前伸手来扶，将我带至一旁的空地。
我将茶同手帕一起递给他，他拿走手帕胡乱将汗擦了，并不接茶。刮着冷风的天气，练得一身是汗，脸上透着红光。
&34;累不累？&34;
唐闻柳反问我，&34;前面有个小城，若累了便停下歇两天。&34;
我摇头。
这么些日子，秦城该有信传来了，还是早些回去。瞳瞳那儿也不知怎么样。
&34;你倒不娇气。&34;
唐闻柳将手帕叠好放进怀中，这时才接过茶去喝。
&34;夫君，若遇事你自有主意，袂月还从旁多话，夫君会不会厌烦。&34;
我实在不想看他整日皱眉。
唐闻柳将剑放回鞘中，&34;那得看是什么事。&34;
&34;
&34;说起来我倒有事想请教袂月。&34;
唐闻柳抱着剑，&34;秦城尚文，世家中皆有女学，不知其间所学的是些什么？可是女则女训一
类。&34;
&34;秦城的女学，教授的内容与男子一样，女则女训由家中的教养嬷嬷和女长辈教导。&34;
看来唐闻柳还不算太笨。
&34;那袂月应学过东桑史。&34;
&34;夫君没学过？&34;我笑道。瞿塘虽尚武，世家中也还是要设学堂的，只是学风不如秦城浓厚。秦城设有免费公学，孩子十二岁之前都得去念书，众城之中，只有秦城有这个规矩。
&34;学过，哪里记得住许多，还得习武。&34;
&34;东桑先祖受猛虎追赶，跑至一片平原，无可躲藏，唯有一棵桑树可供躲避，是以保全了性命，后以东为尊，建立东桑，现建国两百余年。东桑国下有七郡，每郡又有十六城，治国两百年间，只于景元帝在位时有过兵变，太子一脉流落在外，后虽得万川女帝相助，迎回后来登基的宣平帝，原太子却带着皇室藏宝图不知失踪，有传闻是寻了间寺庙青灯古佛度余生，却无人知确切在哪儿。&34;
&34;后三句是野史。&34;
我提醒道。
唐闻柳皱眉，&34;若真有藏宝地，东桑皇室怎会这么多年隐而不动。&34;
&34;还有野史，说是那位万川女帝下令，不准东桑皇室追查原太子下落，若有违逆，即刻发兵东桑。许是时间久了，皇室便也不提了。&34;
&34;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34;
唐闻柳微偏着脑袋。
&34;话本啊，夫君不看么，这个话本子在女眷中很受欢迎的，叫东桑秘事之消失的君王。&34;
唐闻柳往后仰头，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
&34;咳咳，说正史，兵变是真，景元帝的太子消失是真，或可从这里入手。&34;
唐闻柳认同的点点头。
“宋誉是游历期间无意发现的禅室，他游历过的地方是”
我捡起一根竹枝在地上画着，指给唐闻柳看，“不止是在脑海里猜，如果能找到那个寺庙，或许线索更多。”
“再者，料想不会离皇城太远，犯不着拿那么大张地图看。”
我自顾自的说着，说完转头看唐闻柳，他正撑着下巴认真的望着我，“袂月，你真像学堂里的先生。”
“聪颖又讨人喜欢的那种。”
我仔细看唐闻柳的表情，试图分辨他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凑近，只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的沉静又坦荡的眸子里，眸子弯起，他抬手摸了下我的头，“怎么了？”
去的时候只觉山高路远，回程倒不太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每日行路，饭点便下车支锅作灶，周围山水相宜，烤着柴火倒也不觉着冷。
唐闻柳说了几次，道在唐家时我水土不服，风一吹便倒的柔弱，如今这样颠簸，气色倒好了不少。
他说着说着似乎也发现了哪里不对。
是了，有些话自他口里说出来，会比我告状要好得多。
再有十几里路便到洛城，唐闻柳道既与许庭合作，也该在洛城停一停碰碰面，顺带修整一日，再回瞿塘去。唐闻柳遣了个人去通知唐家到达的日期，很快来了回信，唐二夫人在信中怨我不知礼数，随行云城竟未向她通禀，又道林敏慧有了身孕，近日害喜害得厉害，家中一应事务压在她身上，需我快些回去分担，让我先回瞿塘。
唐闻柳读完将信丢到一边,拉了我的手，“既然唐二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便在洛城再留几日。你才嫁过来，不懂怎么管家，去了也帮不上忙。”
我自然是想与唐闻柳一道回去的，乐见如此。
远远可瞧见洛城的界碑，头车似乎停了下来，唐林骑马过来通禀，说是界碑那儿倒了个乞丐，还有气息。
“我下去看看。”
唐闻柳拍拍我的手。
“我与夫君同去。”
唐闻柳走在前面，桃符扶着我走在后边，走近，已有随侍扶起那乞丐，将温水喂下去，掐那乞丐人中。
脚下的泥地是湿的，怕是才下过雨不久，不知这乞丐在此处晕倒了多久。
掐人中已是无用，随行的医士得到唐闻柳的授意，赶忙施针，不多时，这乞丐才悠悠醒转。
他茫然的睁开眼，扫了下围在身边的人群，看见我时一愣，随即眼睛亮起来，“少夫人。”
这双眼睛，这个声音，我犹豫着开口，“晏小掌柜？”
“少夫人。”
他带着哭腔又唤了我一声。
这才瞧见，他怀里紧紧抱着个黑漆匣子。
“你在等我吗？”
晏承看起来虚弱极了，但还是扯出个笑容来，“夫人付了定金，夫人答应过我，若这葫芦做得好，可以给麒麟阁一个机会”
“少夫人可是签了字据的若做得不好，夫人付了钱，这个葫芦也该给夫人”
他这番话说得极费力气，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颤悠悠想把漆盒递给我。
唐闻柳伸手去接，他竟不放，只看着我。终是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夫君，先将晏小掌柜扶到马车上去吧，瞧着不好。”
唐林看了唐闻柳一眼，见他家少公子点头，便将晏承横抱上马车，医士也跟着上去。我有些着急也想跟上去，唐闻柳拦住我，“袂月，唐家已与许庭合作，你要知道分寸。”
“夫君放心，我答应晏小掌柜的事与唐家无关。”
我这样说唐闻柳好像有些惊讶，松了手，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