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夫人在这里
闻柳居是个两进一出的小院，内有五间居室一间书房，居室前院两间，后院三间，每间都被连廊隔开错落分布，连廊处又栽着成片的翠竹，月光下细叶在风中摩挲，疏影悠悠。
书房在前院，正对着庭中一汪活泉，活泉周围布着一圈花草，泉水咕咚外冒，如落雨之声。
&34;这院子虽不大，所见之处无不用心，朱老夫人是真心疼爱你。&34;
我不免感叹道。
&34;婆婆很喜欢你，日子久了也会将你当作家人。&34;
说话间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与唐闻柳逛起了院子。晚风习习，星月澄明，身旁的人说话语调温柔，倒让人生出些岁月静好之感。
&34;袂月，秦家那个继室待你可是不好。&34;
唐闻柳步履放缓，等着我跟上。
“何出此言。”
“路上遇到宋氏，总不好装作没看见，便说了几句。她夸你懂事，有两张请帖还不忘给她送去。&34;
唐闻柳眉眼间隐有无奈，看他表情便知，说的不止这些。
&34;那夫君怎么想。&34;
我看着地上两个挨得很近的长影。
&34;后宅的事都差不离，只是想提醒你，宋氏为人不端，小心些。&34;
宋阳春啊，还和从前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给我使绊子的机会。只是如今我已脱离她的掌控，再不是那个不敢反抗的秦袂月了。
唐闻柳见我沉默，不再多言，让我先下去休息。
今日没午睡，确是有些累了，便依言回去。转过连廊处，见唐林拿着个画轴进院，与唐闻柳一同进了书房。主仆二人想是要开始研究从宋阳春那儿偷换来的幽兰图了。
桃符在屋前候着，备了温水给我沐浴，我嘱咐她，待会儿不管谁来，都拦住，就说我歇下了。桃符应下，将门关上。
本就困倦，入水后便更昏沉了，泡了会儿，额头上就布了层薄汗。
&34;桃符姑娘，在下求见夫人。&34;
唐林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34;我家小姐已经歇下了。&34;
桃符道。
&34;少公子有事要找夫人，你进去通禀。&34;
&34;说了我家小姐已经休息了。&34;
听桃符这样说，唐林应是走了，屋外安静下来。
疲惫消了些，正欲起身，却听得唐闻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34;我要见夫人。&34;
&34;回姑爷，小姐已经歇下了。&34;
沉默了一瞬，又听得唐闻柳的声音，&34;唐林，将她拎一边去。&34;
&34;哎，你做什么！放开！&34;
桃符气呼呼的。
伸手去拿衣服，还未够到，门便被推开，来人进了内室直奔卧床，不见人后才注意到屏风这边。
唐闻柳顿了脚步，想起什么似的，去将门关上。
想着他应该不会这么无礼直接闯进来，也就微微站起身拿了帕子将身体擦干，换好里衣。唐闻柳站在屏风后，&34;夫人，你耍我？&34;
知晓他是在说画的事，还是装糊涂，&34;夫君此言何意？袂月怎么听不明白。&34;
&34;那画是怎么回事。&34;
&34;画？袂月从未碰过那幅画啊。&34;
我真诚道。
沉默了会儿，我将衣裙也穿好了，绕过屏风出来，却见唐闻柳面色微红的呆站在那儿。不知缘故，我扫了眼屏风，泡在桶里时只见屏风上的大幅刺绣，怎的连接处有这么一条大缝！
我稳住心神，装作无事发生，坐在妆镜前梳头。
唐闻柳走过来，语气不似方才那般生硬，“那幅画卷是空白的，莫不是宋氏早有防备，算计了你？”
“桃符在听雨楼前便确认了，画卷就是白的。”
“你同我去看眼画。”
“夫君，夜风湿寒，我头发还没干呢，可吹不得风。”
唐闻柳走到门边，“唐林，将画拿过来夫人房间。”
呵，这下不防备我了么。
将头发梳齐整后，我用布条绑着湿发一点点拧，唐闻柳站在我身后，大抵是无事可做，接过布条替我拧着，拧完了又拿起桌上的帕子，一点点擦着。
他做得太过自然，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随他摆弄。
“少公子，画拿来了。”
“进来。”
唐闻柳道。
唐林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桃符，两人正看见唐闻柳在给我擦头发。
唐林将画放好便退了出去，顺手拦了下迷迷瞪瞪的桃符，不等吩咐便贴心的将门带上。
头发差不多半干了，唐闻柳将帕子放下，浣了手，让我没别的事了就快来看画。
“谢谢夫君为我擦头发。”
“不谢，我幼时养了只小狗，洗完澡我便是这样给它擦的。”
“”
唐闻柳将画铺开，纸上空白一片，和新的无异。
“怕是宋氏早就料到，无妨，她还在云城，现在去抢也来得及。”
“夫君说得很是，”我赞同道，“立时便要派出人去。”
“唐林！”唐闻柳冲着门外，“把人召集起来，就是将宋氏的住处翻个底儿朝天，也得把画给我找来！”
“是！”
唐林在外应得中气十足，不将画带回来便要提头来见般。
明面上，宋阳春将画给了郡守夫人，在大家明知此事的情况下，若还有贼人造访，找什么东西，怕是又要惹人生疑了。
听得人走远了，我拿起画，开心的冲唐闻柳道，“夫君，快过来闻闻。”
唐闻柳抬了下眉，站在原地不动。
“快来啊。”
唐闻柳犹豫着往前两步，倾身凑近我，片刻后道，“你用了花露油洁发。”
不料他突然凑近，我一动不动，待他退开才将画递给他，“让你闻画。”
他接过，鼻翼微动，认真道，“似有墨香。”
“墨香？”
他看着我。
“夫君你再摸摸看，这画轴上附的画纸，是不是比一般的纸张要厚些。”
唐闻柳用手指抡了下，“还真是。”
顷刻眼神灼灼，“这画是真的。”
“是。”
“你既知道，为何不拦着我派唐林去。”
“宋氏在背后给我使绊子，我想给她添点麻烦出口气。”
唐闻柳似乎并不认同我的说法，但还是默认了，现下宋阳春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幅画。
“袂月，你可有法子将画显出来？”
“有，但我现在困了。”
我忍下半个哈欠。
本想逗逗唐闻柳，与他卖卖关子，谁知他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点头称是，“夫人今日累了，是该好生休息。”
“夫君不着急？”
我忍不住问。
“有什么好急的，画在这里，夫人在这里，哪个都不会跑。待夫人休息好了再慢慢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