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杀
我在秦家并不受宠，又有宋阳春在，需要女眷应酬的场合，都由秦袂英去。秦袂英在武学上造诣极高，秦城尚文，便是世家男子中也少有会些拳脚的，是以声名显赫。
又有宋誉当老师，在秦城贵女中首屈一指。
与之相反，我年幼丧母，不得父亲重视，嫡长女却养在一个无宠的姨娘院里，未正经入学，身子骨又弱，还整日被宋阳春母女支使闷不啃声，与一帮丫鬟奴仆混在一起，哪有个贵女的样子。
秦家没有这般丢人的小姐。
眼下不能让唐闻柳知晓这些。
若知晓我在秦家那般处境，那面上尚和蔼过得去的唐二夫人，还不知要怎样。
唐家失了秦袂英也愿忍下这桩亲事，不就为着我虽不如秦袂英，也能带来几分秦家的助力，至少对外，秦唐两大世家已为姻亲，光这个就足以震慑了其他世家了。
我带来的嫁妆如此丰厚，谁能想到只是个不受待见无所倚仗的小姐。
秦家也只说，我性子沉静，早年间身体不好，深居简出
自来是这样的，宋阳春为继室，总不好四处宣扬苛待原配正妻之女，何况自己还生得个天资卓越完美无瑕的女儿，于名声，更要小心维护。
&34;说来惭愧，妹妹闺中翘楚，我资质平平又不喜出门，夫君自是没听过。&34;
&34;不喜出门？&34;
唐闻柳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却也未再往下说。
我知他是在笑我几次偷跑出门的事。
&34;比起这些，我倒是更想问夫君，远在瞿塘，如何就对妹妹钟情？也与众多来秦家求亲的世家公子一样，为着妹妹的美名？&34;
为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提出了个更糟糕的话题。
果然问住了唐闻柳，他愣了一下竟认真思考起来。
&34;秦二姑娘生在秦城，武学造诣却高，我算得半个画痴，她又拜得天下爱画之人所推崇的宋誉为师，容貌也好，若到了年纪必得成亲，想来能娶她是很好的，旁人我也想不出。&34;唐闻柳停顿了一下，语气轻松，&34;如今觉得娶你也不错。&34;
我一时没忍住，呛道，&34;夫君此话差矣，如何想不出，那十几房妾室，也就是家世不好，若家室好，未必不能做少夫人。&34;
唐闻柳似乎叹了口气，不再理我。
反应过来，如今是要博取他的好感，说话需得客气些，便有些不安。他直接躺到坐椅上，闭目休息。
今儿醒得有些早，我也有些困了，马车内空间狭小，他一躺下就占了大半地方。我便只能不太舒服的靠着车壁打起盹来。
实在太困，不多时便快要睡着，起先还有些颠簸不舒服，慢慢的头似乎随着颠簸偏到了好靠的位置，困倦袭来便也顾不得许多，沉沉睡去。
这段日子我总睡不好，入眠极难。便是睡着了，也觉得神思清醒着，一半在睡一半在胡思乱想，梦里也不安生。
许是离了我并不熟悉却不得不应付的唐府，复仇之事也踏出了第一步，许久未睡得这般香甜。
鼻尖萦绕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像春日湖畔刮过的温暖清风，像晨阳细碎的洒落在桑落花上，令人安心沉沦。
醒来时我靠在唐闻柳怀里。
他正一手拿着本书在看，一手轻轻拍着我。
气氛有些怪异，我一时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睁着眼睛发呆。
几乎是过了半刻，唐闻柳看了十几页书后，突然道，“夫人舍不得起？”
“”
我故作镇定，缓缓起身，松松肩膀后将头扭到一边，将车帘掀开。
天色已暗，马车速度缓慢，走的是官道，按理傍晚应到了洛城，现下却还在僻静边郊之地。
原想着下去走走，天晚倒是不便了。
看到车帘掀开，桃符快步过来，“小姐醒了？肚子饿不饿？”
确是有些饿了。
“桃符，怎还未到洛城？是已经过了？”
“未到洛城。”
桃符笑得开怀，“是少公子吩咐，夫人睡得沉，让车马慢下。”
“”
“罢了，给我拿些糕饼来。”
“是。”
“别拿了。”唐闻柳翻书，“一两里地就到了，到洛城吃些热的。”
“桃符，不拿了。”
我回身坐正。
马车内一阵沉默。
正预备问唐闻柳在读什么书，便听得马儿的受惊嘶鸣之声，车队似乎乱了起来，我与唐闻柳所坐的马车也偏了一下。
唐闻柳扶住我，问车夫发生了何事。
“少公子，前面有人拦住了我们的路。”
桃符还在马车旁，声音慌乱，“小姐，头马好像倒下了。”
声音愈发混乱，前方有人喊道，“少公子！有山匪！”
“你在马车内待着。”
唐闻柳沉声道。
他下车后桃符很快上来，桃符害怕的凑到我身边，“小姐，少公子叫我来陪着你。”
“此乃官道，如何会有山匪？”
我想掀开车帘查看，被桃符拦住，“小姐，我们躲着些，这可是山匪。”
马车外响起刀兵之声，混乱中似有一刀砍在车门上，桃符尖叫出声。顷刻之间，一支铁箭穿透车门射进马车内，擦着我的发丝飞过钉在车板上。
这一箭何其大力，钉得极深。
“桃符下车！”
我拉着桃符忙往外走，刚跳下车，数支铁箭破开夜风朝马车射来。
“躲到这儿来！”
至马车后，只见前方数十黑衣蒙面的匪徒与随侍的家丁打作一团，这帮人进退有度，不似普通山匪，已有几个家丁倒下。唐闻柳不知从哪儿得了把剑，正被四五个人围着，看着凶险。桃符抓着我的手，呼吸急促。
唐闻柳身形一旋，出剑极快，似在夜色中连起一条银线，一瞬便将围着的人扫开，脱离困境。
“这便是闻名十七郡的唐家剑法，果然精妙。”
唐家剑法利落狠绝，秦袂英当初十分喜欢，重金求来剑谱日夜苦练，却始终不得其道。
如今亲眼所见，倒知为何不得法门了。
她所练的剑招，看着漂亮，若遇险情几招之内便毫无自保之力。唐闻柳的剑，出手便是能伤人性命的杀器。
剑光所过之处，场面逆转，能反抗的黑衣人所剩无几，为首的不知与其他人说了些什么，纷纷扭头跑进密林之中。
凌空三箭，自高处射来，正正射入马车之中。
唐闻柳看过来，反手将剑掷入密林，一个黑影自树上摔下。
“秦袂月！”
唐闻柳快步走过来察看，颇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