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章 神仙眷侣
太医署门外，进出的仆从络绎不绝。整个建康的官宦，但凡身体有恙的，都要到这里请医师。
王绣在门外站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一名女医师，赶紧上前叫住道：“医师留步。”
那女医师见是一名身穿华服的俊俏公子，脸上一红，对着王绣道了三个万福道：“公子何为？”
“在下想求见贵署的慕容青卿医师，可否请您带我去寻她。”王绣还了一礼道。
“慕容医师？您找她有何事？”女医师听到慕容青卿的名字，心中一个机警。她知道慕容青卿是太医令的女儿，不免要向王绣多问几句。
“在下姓王，是她的朋友，您只管带我去见她就行了。”
“这……行吧，您跟我来。”女医师想了一下，还是带王绣进去了。
毕竟这光天化日的，又在太医署，任谁也不敢造次。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女医们当值的房中，里面坐着十来名女医师，或在品茶闲聊，或在研读医书。
王绣一眼便瞧见了杵着头，在乱翻医书的慕容青卿。
“青卿，有位公子说是你朋友，要找你。”那名带路的女医师敲了敲房门，朝里面喊道。
顿时，十来名女医全都瞧向王绣，发现是一名翩翩公子，都面带调笑地看着慕容青卿。
慕容青卿见王绣真的来找自己，先是一喜，随后脸上散出红晕。
她放下书，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向王绣。虽然她尽力掩饰自己的心情，但那轻快而急促的脚步早已将她出卖。
“阿……阿绣哥哥，你来了。”慕容青卿羞涩地打了个招呼。
王绣点头笑道：“唐突而来，没有给青卿你添麻烦吧。”
“哪里的事，”慕容青卿连忙道，“来我先替你换药吧。”
说罢，领着王绣进了一间无人的药房。
“你的伤恢复得还不错，”慕容青卿一边为王绣换药，一边心疼地说道，“只是你手掌这道剑伤，却不免要留下一条长疤了。”
王绣无所谓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大丈夫还在意区区几道疤痕嘛。”
慕容青卿闻言，欣赏地看了王绣一眼，就此便不再多言，只专心地处理伤口。
“对了，”王绣突然问道，“方才我看你愁眉不展，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倒是眼尖，”慕容青卿白了王绣一眼，叹气道，“前日里虞白虎带着部曲造反，我哥就在他的帐下任校尉。这次我哥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了，也不知朝廷会不会追究到他头上。我爹这两天愁得，饭都吃不下。”
“原来是为这事，”王绣笑道，“昨日陛下已经下令，让虞白虎的旧部重组新军，由齐国公负责统领指挥。”
“是吗？那可太好了。”
慕容青卿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胜，可随后又愁眉苦脸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你应该高兴才是啊。”王绣十分不解道。
慕容青卿嘟了嘟嘴道：“那位齐国公能带兵嘛，古人云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他来指挥我哥，别把我哥害死。而且，我哥不是他的人，日后的仕途堪忧啊。”
“你……”王绣被慕容青卿这番话气得不轻。
他实在弄不明白，自己的形象在她心中怎的就这么差，就因为自己买了个妓女回府吗。
“你不要这么想，齐国公出生将门世家，能力岂会如此不济？我敢担保，若是你哥真有真才实学，绝不会被埋没。”
王绣嘴上说着，心中却想，即便你哥是大草包一个，只要在我手下，还能亏待他不成。
“真要像你这样说的就好了，也不知你收了那位齐国公多少钱，每次都这么不留余力地夸他。”
“哈哈，我都是据实而言罢了，”王绣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对了，你兄长叫什么名字，齐国公那里怎么的，我也还说得上几句话，也行对你兄长有所帮助呢。”
“这……我哥哥的事，怎好去耗费你的人情呢。”
“左右不过几句话，有甚人情好用的，成与不成还两说呢。今日为何这般忸怩，这可不像你的作风。”王绣有意呛了一句。
慕容青卿果然中计，况且此事确实对他哥有利，于是便脱口而出道：“我哪里忸怩了，告诉你吧，我哥叫慕容青箫。”
“好，我知道了。”王绣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两人继续说了会话，慕容青卿将王绣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后，便开始撵人。
王绣知道女孩子皮薄，而且孤男寡女待在一起，确实不好，于是起身就走，临到门口了，突然转身问道：“青卿你几时有空呀？”
慕容青卿脸色绯红：“你又待怎样？”
“我是瞧着最近天气不错，想邀青卿你到郊外游玩。”
望着王绣希冀而真诚的目光，慕容青卿还是答应下来道：“七日后吧，七日后正好旬休。”
王绣见慕容青卿应允了自己的邀请，这才满心欢喜地回了府。
第二日清晨，王绣闲得发慌，便把周芊芊叫来给自己唱几首小曲。
弟弟王谢到金吾卫任职去了，整个齐国府好似空了一般。
但王绣心里也颇为欣慰，自己这傻弟弟也开始当官了。虽然王谢不谙世事，但凭着他那非人的武力，以及自己在金吾卫的余威，料想王谢坐稳执金吾这个位置不成问题。
就在此时，王德突然来报，声称慕容太医令又来拜访，要给王绣换药。
王绣闻言，猛地从坐榻上起来，叫退周芊芊，随后又梳洗打扮了一番才出去接见慕容绍英。
这一下，倒把王德搞得莫名其妙，他实在想不通，区区一个太医令，怎值得王绣如此郑重其事。
他又哪里晓得王绣要去见“未来老泰山”的心情。
“慕容太医令，又劳烦您往我这里跑了，晚辈实在过意不去。”
王绣这番谦卑的言辞，把慕容绍英也搞懵了，自己这身份哪配的上当王绣长辈。
于是慕容绍英赶忙说道：“下官能为齐国公尽绵薄之力，深感荣幸。”
王绣知他来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不敢开口，便诱导道：“哎呀，我也希望我这伤赶快好，您不知道，陛下让我接管虞白虎的旧部。要是因为伤势影响训练军队，岂非愧对陛下圣恩。”
慕容绍英赶紧接过话茬道：“齐国公所言极是，这军队管理乃重中之重，您掌军手下的将领需得用自己的心腹为好。”
“原来慕容太医令也深谙治军之道，”王绣吓唬道，“不瞒您说，虞白虎以前的那些手下，我都是不放心的。等我接手之后，非得把那些高层校官全撤了不可。”
此言一出，慕容绍英果然慌了心神，当即向王绣下跪道：“齐国公求您开恩呐。”
“慕容太医令，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王绣笑着将他扶起。
拿捏小小一个太医，还不是手到擒来。
慕容绍英满脸苦色道：“不瞒您说，犬子慕容青箫正在虞白虎的军队里面出任校尉，可下官保证犬子绝无反叛之心。求您高抬贵手，犬子日后绝对为您马首是瞻。”
“慕容太医令早说啊，”王绣拍着胸脯保证道，“慕容青箫这个名字，我昨天也听手下人提起过。既然是您的爱子，只要令郎好好跟我干，我保他官运亨通！”
“定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慕容绍英慌忙道，“昨天她说认识什么朋友，可以到您这里疏通关系。齐国府是什么地方，哪是一般人能来的。下官也是借着为您治伤，才敢来找您。齐国公放心，下官回去一定好好责罚她。”
“那倒不必了，”王绣赶紧叫住慕容绍英道，“令女也是为了兄长嘛。就算您今日不来，慕容青箫我也会好好关照的。”
“有您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慕容绍英喜笑颜开道。
他就慕容青箫这一个儿子，培养了二十来年，花了多少关系，才让他当上校尉。
虞白虎造反，真将他吓得几天都睡不好觉，生怕儿子受牵连。
哪曾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居然靠上了王绣这棵大树，焉能不高兴。
等换好药后，王绣又送了不少贵重礼物，将慕容绍英哄得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王绣本人。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王绣因约了慕容青卿，很早就起来梳洗打扮。
王德这些天也把自己手上的差事全交给了王石，闲来无事的他知道王绣要求见一姑娘，便主动要求当车夫。
王绣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二人驾了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到了慕容家宅，只见慕容青卿早已在门外等候。
王绣从马车里探出头道：“青卿快上来。”
慕容青卿二话不说，一把翻上马车生怕被人看见。毕竟南楚风气再开放，私会男子这种事，也还是不允许的。
王德见这位姑娘长相气质都是顶尖，做事也干净利落不矫情，还是良家子。他是打心里喜欢，觉得比那妓院出来的周芊芊要好上一万倍。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不少才子佳人，都携手春游。
王德按要求驾着马车，到了建康城郊外的一座桃山下后，便识趣的躲到一旁，生怕打扰二人。
此时正逢桃花开得旺盛，满山遍野的桃花甚为爱人，如此美景真称得上美轮美奂四个字了。
王绣带着慕容青卿，从山脚下缓缓向山上爬去。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起来。
趁着人少，王绣一把抓住慕容青卿的玉手，便不撒开。
慕容青卿害羞不已，从脸到脖子比桃花还要红上几分。挣扎几下无果后，慕容青卿也就由着王绣了。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山顶，这桃山上建了一座庙宇。
佛教经过多年的传播，在整个中土也有不少信徒，因而这座庙宇的香火还算兴盛。
王绣一时兴起，拉着慕容青卿便进了寺庙。
寺庙的住持见王绣虽然衣着朴素，但一身的贵气。身旁相陪的女伴更显得他身份非同寻常。
于是便撇了其他香客，径直走向王绣道：“阿弥陀佛，贵客到访，老衲有失远迎，万望贵客海涵。”
“住持客气了，在下来贵寺是想求一支签。”王绣说着，从钱袋里摸了一张百两交子，递与了和尚。
王绣出手如此阔绰，住持自然喜不自胜，赶紧将王绣引到佛像前道：“施主想求问何事？”
“求姻缘。”王绣说着取过供桌上的签筒。
一旁的慕容青卿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一般，芳心大乱，不禁暗自思忖道：“他……他是要问我与他的姻缘吗？”
“哐，哐，哐”
王绣禁闭双眼跪在佛前，用力的摇晃着签筒，一支竹签顺势掉在地上。
王绣赶紧拾起来查看，他身旁的慕容青卿也紧张地朝竹签看去。
只见签上刻着：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好啊，好啊，”主持拍手大笑道，“恭喜施主，此乃是上上签。对对佳偶。神仙美眷。百年偕老。无须再觅良缘。您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啊！”
王绣与慕容青卿闻言，相视一笑。
慕容青卿只觉心中甜蜜无比，好似吃了几斤蜂蜜。
“多谢住持，这支签可否送与在下？”王绣拿着签，爱不释手。
“施主喜欢，尽管拿去。”
得到主持应允，王绣小心翼翼地将签放入怀中。再向住持拜了三拜后，这才牵着慕容青卿出了寺庙。
二人携手走到一座小亭里休息，王绣忍不住掏出竹签，得意地在慕容青卿面前比划道：“你看，连佛祖都说咱们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呢。”
“呸，谁跟你天生一对。”慕容青卿假嗔道。
“怎么不是啦？”王绣急道。
说着一把将慕容青卿抱在怀中，软玉温香，直教他心神荡漾。
情到此处，难以自禁，王绣捧住慕容青卿的脸越靠越近。
慕容青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挣扎，闭上双眸，任君采撷。
王绣低头含住那樱桃朱唇，先是蜻蜓点水，浅尝柔唇。随后翘开银牙，舌津交融。
良久，唇分。
慕容青卿好似被抽掉骨头般，浑身瘫软，倒在王绣怀中。
“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阿绣哥哥你绝不可负我。”
王绣吻了慕容青卿额头一下道：“那是自然，此生有你，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