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夺嫡之盟
第二日清晨，王绣拖着伤体参加了朝会。
今日的朝会气氛冰冷至极，所有大臣都正襟危坐，小心翼翼。
毕竟昨日刚刚出了这么大档子事，都还在等杨佑坚的决断。
“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嘛，都没人有本要奏？”杨佑坚似笑非笑地问道。
话音刚落，一名御史山呼万岁而出，道：“启奏陛下，臣要弹劾一人。”
杨佑坚明知故问道“哦？你要参谁啊？”
那言官再拜了三拜道：“臣要弹劾的是车骑将军梁国公鱼俱罗！昨日虞白虎造反，他是鱼俱罗部下。这分明就是鱼俱罗指使的，臣请陛下治其罪责，明正典型！”
有一人带头之后，其他文官纷纷上书。毕竟整个大楚谁都知道，杨佑坚忌惮鱼俱罗日久了，现在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而武将那边，没有一人敢做声。
只因此事鱼俱罗确实是难脱干系，那些被鱼俱罗一手提拔推荐上来的，更是汗流浃背。
“好啦，好啦。梁国公一心为国，说他想造反，朕是不信的。不过嘛，他部下作乱，御下不严这个罪是跑不到的。”
杨佑坚说着对身旁的宦官李愚吩咐道：“即刻拟旨，痛斥鱼俱罗御下不严之罪，改其梁国公为凉国公，罚封三年。虞白虎部所领的四千骑兵，不再由其管辖，改为……王绣统领。”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都没想到杨佑坚这次下手这么狠，直接把鱼俱罗的兵权砍了小半。
而且，这四千骑兵到了王绣手中，那跟杨佑坚亲自掌握有什么区别。
那些鱼俱罗的门生，纷纷怒目看向王绣。
王绣这时也懵了，他知道杨佑坚虽然生自己的气，但最后还是会奖赏自己的。
可他实在没想到，杨佑坚给自己送了这么大份礼。
以鱼俱罗在军中的威望，自己把他的兵权分了，日后怎么在武将中立足啊。
于是他连忙上前推辞道：“臣叩谢陛下圣恩，只是末将还领着金吾卫的差事，再领一军，不合军制。”
“无妨，”杨佑坚满不在乎道，“执金吾的官职，由你弟王谢继任。朕加封你为龙骧将军，领中护军，再把今年要刺配徐州的六千犯人一并拨给你，组个万人新军，就赐名破虏军吧。等你伤养好之后，便着手去干。只望你不负朕与皇后的期盼，能为我大楚再练出一支铁军。”
杨佑坚把皇后都搬出来了，王绣自不好在推辞，只能领旨谢恩。
就在这一刻，王绣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面那位太子的灼灼目光，仿佛要将他刺穿一般。如果眼神真的具备杀伤力，恐怕他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吧！
太子向来将王绣视为二皇子一党，对其心存芥蒂。如今王绣的军权又大了不少，这对于一心想要登上皇位的太子来说，简直就是如鲠在喉、芒刺在背。
毕竟，二皇子的夺嫡之心路人皆知，面对这样的局面，太子又怎能心甘情愿呢？
朝会过后，王绣便回府带着王谢面见皇帝皇后谢恩，随后又去兵部交接了差事。
刚出兵部大门，便看到杨武杨晋两兄弟带着杨依在等自己。
王绣连忙上前，对三人都行了一礼道：“不知二位殿下与公主到来，所为何事？”
“药师别这么拘谨嘛，”杨武把住王绣的肩膀道，“父皇这不是给你升中护军，还让掌军了嘛，阿谢也有了差事。我和四弟想着给你们好好庆贺一番，顺便酬谢你救了五妹。”
杨依顺势抬头瞧着王绣，满脸的感激之情。
王绣见状，只好带着王谢一起到杨武的府上做客。
酒过三巡，几个年轻人的话匣子也渐渐打开。
“阿绣哥哥，你不知道，”杨依满脸怒容，愤愤不平地说道：“爹爹他竟然出尔反尔！昨晚明明亲口答应了阿娘，要提拔你做前将军的，可最后只封了你一个杂号将军。为此，阿娘今天在宫里还和爹爹大闹了一场呢！”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王绣感动道：“皇后娘娘的大恩，我真不知何以为报。”
说实在的，他对前将军这个位置真不奢望。自己不仅年轻，又无寸土之功，若真被封了前将军，岂能服众。能当个中护军，那都是靠皇后娘娘出了大力。
反倒是杨武听说后，气得直拍桌子，仿佛是没有给他升官一样。
“阿绣哥哥别这么，你不是才帮了阿娘一个大忙嘛？”
杨依这话反倒把王绣绕晕了，连忙问道：“我何时又帮过皇后娘娘？”
“你忘啦？”杨依笑道，“昨天那两个刺客，不是在你手下把韩贵人打死了嘛。韩贵人这狐媚子整天缠着爹爹，阿娘早看她不顺眼了。知道你没救下她，阿娘直夸你能干呢。”
王绣没想到，独孤皇后私下也这么爱吃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几人再喝了会酒，天色渐渐暗了。杨武便遣杨晋将妹妹送回宫中，却留下了王绣两兄弟。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嘛。”王绣心想道。
他在答应赴宴那一刻就知道，杨武此次请自己到府上必有事相谈，
果然，杨晋杨依二人没走多久后。杨武便遣散仆从，将王绣兄弟叫入了内室。
“不知二殿下叫我们兄弟相谈，所为何事？”王绣开门见山地问道。
杨武却不回答，反而扯起了家常：“药师，咱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自你被母后接到宫里算起，有十来年了吧。”
“快十五年了。”王绣不紧不慢地回话。
但他清楚，越是重要的话题，越不能直接开门见山，必须先从聊感情开始。
对于杨武接下来想说的事，王绣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只见杨武来回徘徊踱步，忽然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王绣身前紧紧抓住他的手道：“药师，我一直视你为亲兄弟，有些话我憋了好久，今日必须说了。”
杨武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在你心中，我与太子究竟谁的才能更为出众？”
王绣自然明白这是一道逼迫自己表明立场的难题，但当他凝视着杨武那双充满渴望且无比真诚的眼睛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太子在文事表现平平，并无过人之处；而论及武略，则远远不及二殿下您！”
私论太子，乃是大罪，但王绣并不后悔说出这番话。
杨武如此信任自己，自己也应该坦诚相告。
杨武听了这个答案，心里很是满意：继续说道：“如今华夏分裂，北方胡人做大，百姓饱受践踏之苦。倘若我大楚真由太子即位，只怕江山危矣，连偏安一隅也成奢望。非是杨武自夸，如果我能承继大统，必要扫平天下，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药师，还请你一定要助我夺得大位！”
“二殿下你有此大志何不早说，我们兄弟俩敢不效死命？”王绣立马答应道。
他早在心中盘算过，太子这人嫉贤妒能，一直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要是太子真的登上皇位，自己以后绝没有好日子过。
而杨武则不同，他天性豪爽，与自己又是发小，关系非同一般。如若助他继位，自己得一个从龙之功。王家，可旺三代。
“哎呀药师、二郎，有你兄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杨武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激动不已。说着，便命心腹取来鸡狗马之血。
三人涂抹牲血，歃血为盟。誓曰：“共谋大事，永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