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 章前朝旧事
王绣一回齐国府,便立即叫上王德到自己书房中。
随后屏退左右,确认无人监视后,这才指着身下的蒲席道:“德爷过来一起坐吧。”
王德虽为家奴,但尽心尽力服侍了王家三代,也担得起与家主同坐。
他与王绣情比爷孙,听了王绣的话,也不推让,直接跪坐在王绣身旁道:“家主叫老奴过来,是想问任逍遥的事吧。”
“知我者,德爷也,”王绣点了点头,“今夜我观你与那弥勒教的任逍遥,似是旧相识?”
“旧识,那也算不上,说起来他跟我们王家还是仇人呢。”
王德缓缓道出任逍遥与王家的恩怨:“前朝大晋末年,弥勒教教主法庆和尚起兵造反,老家主跟随当今圣上一起招募兵勇镇压。那时任逍遥便在法庆和尚手下任护法,我们在青州与弥勒教的人交战了一年多,战场相见那是常有的事。”
“平心而论,任逍遥那老小子武艺倒还了得,能跟老家主打得有来有回。不过最后还是败在老家主了手下,他那条断臂就是被老家主一槊挑断的。”
讲到此处王德脸上也露出骄傲的神情。
“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当年剿灭弥勒教,就没有对这些贼首清算嘛?”王绣不禁道。
“很可惜,确实没有,”王德遗憾道,“当年的最后一战是在青州平原城,所有的弥勒教徒全被我们堵在里面。除此外,城中还有二十余万百姓,大多都是弥勒教的信众。”
“破城当日,领军的大将军吾紫阳下令三日不封刀。整个平原城被屠了个干干净净。事后还未等我们清点尸首,晋帝便诏令大军回京,其余义军解散。”
“没办法,几十万具尸体只能就地草草掩埋,有一些弥勒教徒逃过此劫也正常。”
“那法庆和尚呢?不会连他的尸体你们也没找到吧?”王绣扶额问道。
“这倒不至于,法庆和尚是吾紫阳大将军亲自枭首的,绝无生还可能。”
“那还好,弥勒教高层您能肯定杀死的有多少?”
王德紧闭双目,用手重重地敲打着脑袋,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实在有点难为他这个老人家。
过了良久后,王德才开口道:“当年弥勒教的高层有正副教主,四大长老,八大护法。平原之战前,四大长老已经全部伏诛,八大护法也死了五个,攻陷平原的时候我与家主一同斩杀一个。”
“也就是说,除了任逍遥外,可能还有副教主和一名护法还活着?”
“弥勒教副教主李归伯,自号十住菩萨,在我们围攻平原的前几个月就听说他病死了。另外一位不知生死的护法,名叫公羊无忌就是他的弟子。说来奇怪,传出李归伯病逝的消息后,公羊无忌也销声匿迹,后面的几场恶仗再没见过他。现在想来,确实很有问题。”
“看来这两人十有八九是躲了起来,怪不得弥勒教还能死灰复燃。对了德爷,这个弥勒教的教义,你了解嘛?”
王德连连摆手道;“老奴粗人一个,哪里晓得这些东西。反正当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有好多都是他们的教徒。老奴嘛,只管杀这些孽障就行了。”
王德说罢嘿嘿一笑。
“行吧,今天您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
遣走王德后,王绣便在书房里面翻阅有关宗教的典籍,可竟找不到有关弥勒教的一点线索。
“这弥勒教似乎和佛门有关,看来得去鸿胪寺见一见僧璨和尚了。”王绣心中登时便有计较。
与此同时,皇宫垂拱殿内,杨佑坚还在忙着批阅奏折。
独孤皇后带了两名侍女,提着一个食盒走入殿中道:“陛下,我给您做了一些宵夜,您先吃了在批奏折吧。”
“有劳伽罗了。”杨佑坚轻揽住独孤皇后。
两名侍女识趣地放下食盒,转身离去,整个大殿只留下皇帝皇后。
“对了,依儿现在怎么样了?”杨佑坚关心道。
“已经在我的寝宫睡下了,再休养几天应该就无恙了。这次,你可得好好赏赐药师。”
杨佑坚面色一下就冷了下来:“这小子,朕还没治他擅开城门之罪呢,怎么就说到赏去了。”
“今夜药师他不但护驾有功,还救下了依儿,难道不该赏赐吗?”
“那伽罗你说,朕该赏他点什么?”
独孤皇后这时却卖了个关子,反问杨佑坚道:“陛下是否在为虞白虎那四千骑兵发愁?”
“是啊,虞白虎带着自己的部曲造反,但他那四千骑兵确是我大楚忠心耿耿的好儿郎。而且这四千骑兵说到底,是归鱼俱罗指挥的,一个处理不好,只怕引起兵变。”杨佑坚皱眉道。
独孤皇后狡黠一笑道:“陛下一直不是担心鱼俱罗造反嘛,现在正是削他兵权的好时机啊。”
“你的意思是,”杨佑坚突然眼前一亮道,“让药师去接管那四千骑兵?”
“自然,把那四千骑兵直接划出来重建新军。药师的兵,不就是陛下的亲军了嘛。”
杨佑坚迟疑道:“可是这小子才二十出头,能带作战大军嘛?而且他要是去带兵了,朕还要封他个将军,执金吾又让谁来顶?”
“他们家二郎不是也长大了嘛,我可听说他的武艺可比药师还高,让他去执掌金吾卫,不是正好。至于药师,你赏他做个前将军又有什么嘛。”独孤皇后靠在杨佑坚的肩头撒娇道。
“等会,等会,前将军?朕没听错吧?”杨佑佑差点被吃到一半的糕点噎住,“前将军位仅次三公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又没有滔天的功劳,凭什么当前将军?伽罗,朕怎么觉得你对王家那俩小子,比对自己儿子还好?”
“他爹阿欢以前就是前将军,现在子承父位有什么不行。阿欢死得早,他临终前,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我怎能不爱惜他们?”独孤皇后泪眼婆娑地哭诉着。
“唉,伽罗你别哭啊。朕考虑考虑还不行嘛,你先回宫休息吧。”独孤皇后一哭,杨佑坚立马慌了起来。
“考虑什么?现在就定了,就是前将军不许改了!”独孤皇后颇为蛮横道。
“好好好,前将军就前将军,朕答应了。”
听得此话独孤皇后这才开心的笑道:“说好了,君无戏言啊。”
“那是自然,你先回宫吧,等会朕就来陪你。”
独孤皇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而案牍上的杨佑坚却陷入了沉思,一张脸面无表情,喃喃自语道:“前将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