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手段
流筝可不知道太皇太后这么能想，事实上没人安排她给佟佳氏宫权，只是她不想如太皇太后所愿，也不想自己平白树敌，便顺手给了。
也不是太皇太后想的是因为有人撑腰才敢，只是她算计好了太皇太后不会拿她怎么样，要是细究起来，太皇太后的做法也是欠妥，拿不住的，寿康宫自然也不敢张扬出来，难道光彩吗？
倒是她的大胆让孝庄赖到了康熙身上，流筝也是没想到。
就算是知道了，流筝大抵也是笑着说，那可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康熙在前朝剪除太皇太后的亲信时，就应该想到自己在孝庄的形象已经跌到谷底了，多添一项可不就是无关紧要吗？
顺便达到挑拨关系的目的，流筝知道了只会更高兴。
流筝领着初瑶出了寿康宫，便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
太皇太后她不担心，流筝相信佟国维总还是嘱咐过初瑶，太皇太后和皇帝表面和谐，实则暗潮涌动的关系，她既然有所防备，但是赫舍里·玉敏···
这两个深爱着康熙的女人碰撞在一起能发生什么，连流筝都拿不稳，她宁愿玉敏的手段都冲着她来罢了。
与其发生什么不可避免的冲突，还不如让她来做那个倒霉的呢。
寿康宫和坤宁宫离得不远，片刻之间，两台轿辇在坤宁门外停下。
流筝悄然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状态调到最好，才命兰香前去通传。
初瑶也从轿辇上下来，敏锐的注意到了昭妃不平静的心潮，她微微垂眸，有了计较，皇后不好对付。
方才在寿康宫面对太皇太后时，昭妃都能始终以从容应对，为何面见皇后时颇有些紧张，初瑶心中压抑不住的猜测。
虽说太皇太后隐晦毒辣，老谋深算，永远绕不开的都是算计，却唯独只有“一招鲜”，在初瑶看来，今日见昭妃的手段竟是要更多些。
初瑶不傻，她看得出刚刚的寿康宫实则是太皇太后和昭妃的博弈。
太皇太后不安好心的一直挑拨，初瑶不是没有察觉到，但是她也只能任人裹挟，这时是昭妃挡在了她的前面，保全了她的颜面。
她不止是借了万岁爷的威势，自身的言语举止也都严格的符合规范，让人挑不出错，地处弱势，偏偏不卑不亢，在无声无息之间将太皇太后的暗箭全都挡了回去。
当然不止是如此，她若是只能办到“挡”这一步，还是拿不住紫禁城诸人的。
初瑶认为，流筝颇有大局观，她没有抓着手中权势不肯罢手，舍得放权给新入宫的妃嫔，也能为亲近自己的宫妃争取到利益，这些都是她在后宫立足的根本。
为人一张一弛，方能长久。宫权抓得太紧，便如同绷紧的琴弦，断了也是会扎手的。
初瑶认真的回想着，将流筝的一言一行中分析透彻，她现在还太青涩，但是她可以学着立起来，像昭妃娘娘一样做有担当的后宫之主。
“宣昭妃娘娘和佟佳格格觐见。”坤宁宫的大宫女白芷出来迎两位妃嫔进来。
流筝与白芷没少打过交道，很能看出她此刻面色极差，只是匆匆用脂粉掩了过去。
一路无话，坤宁宫笼罩在一片异样的静谧之中。往日里，这里或许会有宫女们的低语声，或者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但此刻却安静得让人感到不对劲。
就连初瑶都感觉到有些静的过了头，就听到流筝淡淡地问前面领路的白芷：“蒋嬷嬷如何？”
她没有问皇后如何，而是问了皇后的乳母，白芷默了默，不知道昭妃是不想提到皇后这个人，还是小心谨慎到了这个地步，她掌着宫权，竟然还会怕留下一个“刺探上位病情”如此微不足道的罪名吗？
白芷低着头还是答了：“嬷嬷日夜操劳，现下还在皇后娘娘榻前伺奉着。”
流筝眼眸流转，心下有了计较，只说了一句：“你们还是劝着嬷嬷多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不咸不淡的话，反正也看不出态度，白芷应诺，很快便到了正殿。
她停下来，对流筝和初瑶说：“娘娘吩咐，请两位将侍女留在正殿之外，娘娘要单独见昭妃娘娘和佟佳格格。”
流筝点点头，不带也好，初瑶自然也不反驳。
这次再迈入坤宁宫正殿，流筝惊讶地发现她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也许是因为这一个月忙着管宫务，祈福，都没有时间用来想前世的事吧，她似乎更加看得开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流筝领着初瑶给床榻上的赫舍里皇后行礼。
“免礼，赐坐”上方传来的声音威严但是气力不足，流筝垂眸深思。
将养了一个月，玉敏的脸色比上次见强些，但是还是苍白如纸，难掩病色。
流筝暗暗想，她都没力气梳妆抹粉了，偏偏让人把她扶起来靠着，可见她心里那个人还是那个不愿服输的赫舍里氏嫡女，这点不会变。
流筝轻轻叹一口气，玉敏是绝不会示弱于人前的，总是硬撑着，让别人也不好安慰。
难怪这一个月里康熙又来看了两次，却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流筝也能理解了康熙的想法，看到这么犟的玉敏，他们都是无奈的。
“这便是佟佳格格了罢，果然是万岁爷的嫡亲表妹，人品相貌都不差，咳咳，虽然现在还只是格格之位，想来以后的前途不会低了。”
玉敏说两句便要咳几声，蒋嬷嬷在一旁看了不忍，倒了水喂给玉敏：“娘娘，喝口水吧。”
玉敏挥开了蒋嬷嬷的手，直直望着低头不语的流筝：“本宫听说了，昭妃这一个月做的甚好，钮祜禄氏照着主母标准培养出来的嫡女果然手段高超。”
初瑶皱起眉头，对于皇后，她并不熟悉，只是多次看见皇后与表哥一同并肩的样子，脸上总是挂着端庄得体的浅笑，初瑶对她的印象并不坏。
然而···皇后娘娘此话没什么问题，只是这语气着实阴阳怪气，她注视着昭妃的眼神也是冷到了极致，冰得初瑶心惊。
流筝叹了口气，觉得玉敏简直冥顽不灵，索性身边都是贴心人，她先让初瑶出去即可：“劳佟佳妹妹在偏殿等候，我和皇后有要紧话说。”
初瑶有些踯躅，但还是听流筝的准备离去。
阿玛在家中时也嘱咐过她，少说多做，她初初入宫，似乎也不宜掺和进皇后和昭妃的纠葛中。
可是靠在床头的玉敏又开口了：“这是在坤宁宫，本宫没让她走，昭妃竟然还能越过本宫去了。”
初瑶站住了，不太理解皇后为何如此不讲理，难道非得当着她的面训斥昭妃？
在家中养尊处优的初瑶都有些生气了，心里对皇后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流筝冷静地跪下，姿态很谦卑，然而嘴里的话寸步不让：“是臣妾不对了，娘娘爱看臣妾出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初瑶妹妹，你留下来吧，也便为我和娘娘作个证。”
初瑶应是，心中动荡，情势不对，但是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这还是昭妃娘娘第一次唤她的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