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酒醉
永寿宫的后庭院修了一座赏景的亭子，玲珑精致，流筝也常爱来此赏景，不过喝酒还是第一次。
兰香和竹月原本是要拒绝的，她们是下人，明日还要早起伺候。
流筝眼圈红红的望着她们，看上去楚楚可怜，无人能够拒绝她这般的祈求。
于是她们果不其然的沦陷了，认命的陪着主子胡闹， 只是兰香和竹月还是喝的很少，主要是看着她们的姑娘。
流筝倚在亭边，左边半搂着酒壶，另一手提着小巧的杯子，原本还知道注意仪态，后来就开始嫌弃杯子太小过不了酒瘾，索性把拎起酒壶就开始往嘴里灌。
她沉默不语，除了微红的眼尾泄露了不平静的心绪。
“娘娘，这酒也不是这样喝的啊，你得慢些。”兰香心疼的劝着。
兰香还想接着劝，喝的这么快，很容易醉的。
流筝忽然开了口：“以前都是额娘陪我，现在……”
她苦笑举起手中酒壶：“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竹月有些担心地望着流筝，姑娘这是想家了，她从小伺候的，自然知道姑娘和老爷夫人的感情有多深厚。
可是却因为皇后从中作梗，娘娘三年都没有得见家人一面。
再想想今日钮祜禄氏全族请战的消息，竹月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也难怪娘娘这般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娘娘恐怕既是挂念着老爷和少爷，也是悲自己无法出力，心中难受。
流筝眼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怨：“我自幼练习骑射，可如今，也只能坐在深宫中，一天一天的枯萎下去，就算是皇后之位又有何意思呢？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我越是心冷。”
流筝并未宣之于口的话是，可她向往的分明不是这些，和自由比起来，权势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可惜这些话，她只能放在埋在肚子里。
说罢，她歪歪扭扭地迈出亭子，直接地避开了兰香试图拿走酒壶的动作，冲着她们笑：“你们也喝，让本宫喝个痛快，喝醉了，这心就不会痛了。”
流筝傻里傻气地拍拍自己的胸膛，这样子天真的娘娘，真的很久没有看见过了，兰香扭头藏住了眼角滑落的泪水，娘娘她太累了，她为了家族和父母双亲做的实在太多了。
竹月猛地灌下一口酒，动作潇洒自如，不复往日的谨言慎行：“我陪姑娘，只要姑娘要的，竹月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兰香也干了，举杯向流筝示意。
流筝笑了，深宫之中三个酒壶碰了杯，宫墙寂寂，所幸有同路之人相伴，倒也不算那么孤独。
不过兰香和竹月从来不喝酒，两个人加起来的酒量都还比不过流筝呢，没喝一会儿，这两人就晕晕乎乎地一前一后倒在了石桌上。
流筝唯有对着天上散发着清辉的明月举杯，在月光之下跳起了当年做花神时学习的祝祷舞。
康熙走进永寿宫便看到她在月光下旋转的模样，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并无丝竹之音伴奏，映入眼中的纯然是一段圣洁的舞蹈。
女子自己打着拍子，身影流动，舞步轻灵，纤腰慢拧，步摇翩然。
月夜中，她身轻如风，飘逸若仙，指尖颤颤开出一朵青花，舞姿优雅，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康熙目光沉沉地看着沐浴在月光之中的流筝，她转头莞尔，白玉面容宛若神女临世，唯有脸上的轻红之色添上了几缕的烟火气息。
康熙稍稍吐出一口气，刚刚他的心是真的漏跳了一拍，害怕这位月神真的只是下凡一舞，即刻便要回天上归位，幸好，幸好这是他宫中的嫔妃 ，是他的女人。
康熙余光中看到身后的三个太监都看直了眼，心中微有不快，占有欲让他介意起这些个不长眼的奴才。
昭妃穿的那么薄，他们也敢看！
那边石凳上还有两个躺着的宫女，怎么有如此多碍眼的人。
“把这两个塞回她们房中。”
梁九功陪笑着赶紧催促小桂子和小安子把姑娘们抬走，自己也一溜烟不见了，不敢再碍着康熙的大事。
康熙不过一转头的功夫，流筝便醉的不成样子，转着转着险些摔在地上。
康熙一个箭步，直接伸出有力的臂膀把娇躯带到了自己怀中。
流筝的鼻梁撞上了康熙坚硬的胸膛，顺便便红了一块，她捂住鼻子，轻声呼痛。
康熙原本有些闷气，但还是挡不住自己心中的关切。
“朕给你吹吹就不痛了。”他的薄唇凑近流筝小巧的鼻尖，轻轻地吹着气，无人看到帝王的眉眼间尽是温柔和怜惜。
康熙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明明最不擅长哄人，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疼她爱她。
“为何今日非要喝酒？又为什么不让朕陪你？”康熙的眉头微微皱起，话语之中带着自己都感觉不到的赌气和责问，就像是一个问母亲要糖吃的孩子。
流筝在他怀里笑了起来，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语气却很是恶劣：“我就要喝。”
她再次举起酒壶，往自己口中灌酒。
康熙有些气恼，大手一把夺过流筝手上的酒壶，一仰头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摔倒地上。
“不许喝，你喝多了，知不知道。”康熙声音低沉，隐隐含着一丝恼怒，注视着那迷离的桃花眼。
此时的流筝，在酒意的躁动下，思维和举止都和平常不同。
她呆滞了一会儿，双手搂上康熙的脖颈，主动奉上了自己的红唇，舌尖很主动的入侵游走，仿佛在追寻着酒的味道。
康熙近在咫尺地凝视着流筝，将她拥得更紧，他瞳孔中倒映的全是眼尾的红晕。
过了许久，康熙才舍得放开那娇艳欲滴的唇瓣，流筝在他怀中细细地喘着气。
分明是她先开始的，却还是不中用的被占了便宜。
流筝哭丧着脸，心情糟到了极点，手里不断推搡着康熙：“你走开，我不要你。”
康熙凤眸微眯，这点力道还想推动他？
他还是第一次见流筝喝酒的样子，心里并不急着上手吃肉。
“阿筝，你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轻声地问着怀中不清醒的女人，语焉不详。
仿佛是在问她的心事，又仿佛是在叩问女人的心门。
只是面对这张娇艳的醉颜，康熙总算唤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名字，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总是很主动的女人，他总是处于被动，康熙很想主动一些，却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太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