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折骨
不想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屏风后出现：“那朕该如何呢？爱妃便不顾了吗？”康熙竟悄无声息地从屏风后走出。
“臣妾参见万岁爷。”流筝急忙行礼，被康熙托住了手臂。
“不必多礼，好了，昭妃的两位左膀右臂先都下去吧，朕有话与你们主子说。”
竹月和兰香收敛了笑容，应诺退下，只留帝妃二人在宫殿中独处。
“不知万岁爷要与臣妾说何事。”流筝看康熙正经的神情心中有了些猜测。
“今日早朝，遏必隆向朕请旨前往云滇镇压吴三桂，这次你们钮祜禄氏所有的壮年男丁都去，朕已经准了。”康熙留意着女子的神情。
流筝不卑不亢，立即起身行礼“臣妾代阿玛多谢万岁爷，臣妾虽身在后宫，却也知道此战重要，万岁爷如此信任钮祜禄氏，臣妾无以为报。”
康熙拉着流筝的手让她坐下，却见这女子云鬓花颜，眉峰犀利，眼中却蓄满了欲掉不掉的晶莹泪珠。
“爱妃怎么会无以为报？钮祜禄氏在前朝尽忠，爱妃掌管后宫也是为朕分忧，若是能为朕生下皇嗣便是立了大功。”康熙吻上流筝的眼角，将美人牢牢地拢在朝服之中，手搭在流筝出处纤腰之间，眼睛盯着她平坦的小腹看。
柔柔地靠着康熙坚实的胸膛，流筝眼神晦暗不明，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径直撇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说起皇嗣，万岁爷一直没去看过马佳庶妃，臣妾想三格格即将周岁，又是万岁爷膝下唯一的皇女，周岁宴定要大办才是。”
康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怀中的娇躯，装作没发现她故意岔开，顺着话头说了下去。
“三格格可爱，朕甚是欣喜，不如今日便去看看马佳氏。”
“甚好，不如万岁爷便去钟粹宫用晚膳吧，臣妾派人去通传一声。”
“昭妃甚是贤良，把后宫交给你朕甚是放心。”康熙似是有些咬牙切齿，然而流筝心情也不妙，今日不想伺候，索性装傻充愣。
“恭送万岁爷。”流筝全然不顾康熙的黑脸，反正马佳氏比她温柔多了，要是她所料不错，钟粹宫那边会哄住康熙的。
兰香看见康熙气势汹汹离去的背影，进入寝殿，正巧看见她主子松懈了力气，退后一步跌坐在榻上，神情很是莫名。
“娘娘，为何不留下万岁爷。”
“他走了正好，快张罗一桌好菜，我今日要不醉不归。”流筝冷哼一声，她想出这口气很久了，真当她是个没脾气，之后讨好的受气包啊。
看兰香还想再劝，流筝烦不胜烦，闹着说殿里好闷，顺带着溜了出去。
钟粹宫
马佳氏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听闻康熙驾临还是支撑着起身相迎。
“嫔妾参见万岁爷。”康熙亲自扶起虚弱的女子，他对于温柔如水的马佳氏向来很喜爱，看着她瘦削的肩膀有些不忍。
可想到失去的皇嗣他依然不那么痛快，来了钟粹宫也只是为了看看女儿，便不与马佳氏多说。
康熙抱起三格格，贴了贴女儿粉雕玉琢的脸蛋，却见马佳氏倏地跪下。
“求万岁爷宽恕嫔妾大错，嫔妾那日自是失了智，多亏昭妃娘娘劝解才幡然醒悟，只是皇嗣没了…都是嫔妾不好。”马佳氏说着说着呜咽起来，眼泪像是掉了串的珠子一般从白皙的脸侧滑落，眼中自责和惭愧不似作伪。
康熙平生最是吃软不吃硬，最恨有人顶撞。
若是玉敏借着生产的损伤求点什么康熙恐怕都会答应，偏偏她怄气与康熙争吵消耗了情分，流筝也只有为她不值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马佳氏没有家世，也没有位分，却不能像玉敏一般随心所欲，哪怕心里有怨也只能放软了自己的根骨，朝康熙乞怜。
在宫里人人都拜高踩低，没有万岁爷的眷顾，她和三格格只会被人轻视，昭妃能护得了一时，却保不了她一世，她自己总要立起来。
流筝所料不错，有三格格在，马佳氏总也有翻身之地，服个软便可。
康熙看着怀中咿咿呀呀的孩子，还是稍稍转了态度，出言让侍女冬儿把马佳氏扶起来。
“你刚刚生产完，地上凉，冬儿扶着你家庶妃坐下。”
这算是原谅了大半，马佳氏抹去眼泪谢恩，康熙也不会喜欢她一直哭哭啼啼的，那就是过犹不及，惹人厌烦了。
这一篇翻过去了，以后也少提，她自己心里记挂着孩子便罢了，万岁爷自有百子千孙，哪里会记得一个从娘胎里出来便没了气息的可怜孩子呢？
马佳氏很清楚她在康熙心里一向是善解人意的形象，她便主动斟茶关心康熙。
“请万岁爷尝尝嫔妾宫中的碧螺春，嫔妾看今日万岁爷似乎心情不佳。”
康熙接过碧螺春，浅浅饮了一口，晚间他不太爱喝浓茶，怕打搅了入眠。
“阿杉，朕问你，你说宫中会有人不想生下朕的皇嗣吗？”马佳氏闺名云杉，亲近时康熙一向如此唤她。
“自然不会，有机会为万岁爷诞下皇嗣是无限荣耀，嫔妾们只怕万岁爷不愿赐下雨露。毕竟万岁爷只有一人，后宫众姐妹都是万岁爷去的。”马佳氏温言细语，话语再恳切不过。
“是啊，生下皇嗣是家族的荣耀，只有朕不愿的份，没有她抗拒的余地。”康熙低声地喃喃自语。
马佳氏眼波流转，想到康熙是从何处来的，便将事情猜了个大半，改日再访一次永寿宫便可以确定了。
马佳氏直觉上不愿让康熙再深想下去，便拿起手边的拨浪鼓转出声音，引得三格格伸出短短的胳膊去够。
马佳氏有心讨好之下，钟粹宫一家和睦，其乐融融自是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