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话
坤宁宫内殿中
康熙看着昭妃纤细婀娜的背影隐隐消失与隔挡之后,他方才注意她的双腿看着似是有些绵软无力。
忆起刚刚她转头时双眼微红,泪沾玉面,他竟不自主的回味起了昨日的疯狂索取。
“万岁爷既如此爱看昭妃,如何不三年前就开始宠她?此次倒是让臣妾惊讶了,看来还是她钮祜禄流筝有手段,勾的住万岁爷,让万岁爷连她鳌拜义女的身份都顾不得了,臣妾还是早些让位,免得下场如先帝的元后孟古青一样的凄惨死于冷宫之中。”
原本躺在床上的玉敏挣扎着坐起来,她看着康熙不专注的侧颜,心仿佛被捏的生疼,虽知道自己是在争风吃醋,到底还是忍不住以冷嘲热讽相对。
“这点皇后不必多虑,朕不是先帝,你也不是蒙古公主,朕是绝不会废你皇后之位的,你为大清操劳多年,还为朕拼死生下了嫡子,偶有小错,朕不会在意。只有你安分,静心养病,朕不会亏待了你和二阿哥。”
康熙转头注视着憔悴的玉敏,那眼神颇有几分警告之意,显然是近日玉敏出奇逆反的举止让他有了戒备,担心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皇后原本在康熙心中只是有些小心眼,平时管理后宫还是公正严明的,性格也端庄持重,康熙向来敬重。连他也是如今才发现皇后竟也有着善妒,以势压人的另一面。
原来的皇后虽然心不怎么单纯,却也不会做出无理取闹的蠢事,她生完孩子之后真是像变了个人一般。
玉敏嫁入紫禁城将近四年,到如今才发现枕边人的真面目,帝王无情亦无心,是她错了,竟然自不量力的想要渴求一个帝王的真心,她赫舍里氏玉敏在他心里唯一的用处便是平衡管理好六宫,换一个人来也是一样,他从未把她记挂在心上。
罢了,君若无情我便休。
“臣妾看万岁爷是不在意臣妾一个将死之人说出的冒犯之语吧,还请万岁爷告知,臣妾···到底还有多长时间。”玉敏强忍泪水颤抖着声音,她既然还活着就放不下责任,还得拖着病体为家族和嫡子打算。
“不到一年。”康熙并未欺瞒,他无言的准允了玉敏提前准备。
“皇后好好将养,二阿哥的洗三礼就交给昭妃去办。”康熙顿了顿,继续说“朕也不瞒着皇后,朕属意继后为钮祜禄氏,鳌拜已死,朕的确不应当介怀多年,钮祜禄氏上下忠心耿耿,朕也当投桃报李。”
“投桃报李,却不知对方肯不肯呢?万岁爷你说,昭妃到底会不会介怀你三年的冷落?你为了鳌拜一人,这几年可是狠狠打压了钮祜禄氏,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忠心耿耿?”玉敏冷笑,换地处之,她真的不相信昭妃和钮祜禄氏这么些年没有怨恨。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后不必说了,朕乃天子,钮祜禄氏知道该效忠于朕,不劳皇后费心。”康熙显然是将玉敏所说全算作是挑拨,心中摇头,觉得她真真变得太多,身为中宫,连宽容大度都做不到。
“皇后好生歇着吧,你要如何都随你,只要你别太出格,朕都能容得下你。”康熙不耐烦再和玉敏耗下去。
玉敏此刻已无心去争辩,此时丈夫的翻脸无情和身体上的巨大创伤几乎要把孤芳自诩的世家嫡女击垮。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臣妾谨遵万岁爷之令。”玉敏任由心中的暴风雷雨将她淹没,不再与康熙说话。
流筝勾起唇角,这两人如此大声,真是唱的一场好戏,明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一个两个觉得自己最无辜,世上最正确。
虽然玉敏和康熙都不曾发怒,只是说话,但是流筝知道托她下药的福,他们的情绪到达了顶峰,看上去只是赌气的话已经算是诀别。
这下,赫舍里·玉敏总算是心死了吧。
康熙阔步走出烟熏雾绕的内殿,才发现本以为已经离去的昭妃和三位庶妃都坐在正殿中,昭妃淡然处之,她神情自若在那喝茶,其他三人俱是坐立不安,显然听到了方才康熙与玉敏的交谈,康熙额上青筋一跳。
不幸中的万幸是外面并非坐满了阖宫上下的妃嫔,昭妃是当事人,那拉氏机灵,董氏谨慎,马佳氏也是看得懂眼色的,今日的情形总应当不会流传出去。
康熙莫名有些惭愧,没有看见三位庶妃脸上精彩的神情,马佳·云杉咬唇不忍,似是想说什么,而那拉氏则是幸灾乐祸,皇后所生的二阿哥是她儿子最大的对手,如今皇后落寞,那拉氏忍不住不得意啊。
“你们三人先回宫吧,皇后乏了,你们改日再来拜见即可。”康熙率先打发走了三个看戏的庶妃,转头便对上了流筝烟雨朦胧的桃花眼。
“咳,爱妃与朕倒可同路一段。”康熙放不下面子哄人,现在也还是午时,他午间还要回乾清宫批折子,只能···哄她一段路。
流筝低头应下,和昨日一样,十分自然地挽上康熙的手臂,只是这次并没感到僵硬,流筝心中失笑,这大抵是他的身体适应了她的靠近,毕竟昨晚···都负距离了。
只是能够在床榻上与皇帝亲密无间的女人不在少数,能在白日里如此招摇过市亲近的阖宫可没几个。
梁九功瞪大眼睛看着流筝的主动,这昭妃主子当真是能人,单凭能够不害臊也不害怕万岁爷的,偌大的后宫中两手都能数的过来。
可这位不一样,那才是真的敢,分明是不常侍寝也不常面见万岁爷的,按说应当十分陌生,可昨晚就大胆到调戏逗弄万岁爷,这样的妃嫔,梁九功毕生也只见过这么一位。
别说梁九功一个太监了,康熙也算是万花丛中过了,却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流筝亲近他像是十分的自然,可他竟然也不排斥这种主动出击的行为。
和流筝在一块时,他总能感觉到自己得到了深深的轻松,对着她,康熙不必承担任何的责任,这女子总不会让他为难,康熙喜欢这种自在。
“方才见爱妃行走姿势似是不对,都是朕孟浪了。”康熙在流筝耳边吹气,恶趣味地很,话里话外都是浓浓的自得之情。
梁九功有眼色得很,与御前侍卫一起远远地缀在后面,帝妃二人难得的耳鬓厮磨,做奴才的还是离远些好。
“万岁爷还知道啊。”流筝看他那讨打的样子,索性也不忍着自己心中的不快,袖子下的纤手狠狠揪了一下康熙的劲腰。
“爱妃,好了好了,朕今早不是赔罪了吗?”康熙被拧了也不生气,不过小女人的撒娇还挺可爱。
说到赏赐,尽管身畔无人,康熙依旧将薄唇凑近流筝的耳垂悄悄密语,显然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话,他呼出的热气挠的流筝耳蜗发痒,这阵难耐的滋味似乎也传到了心头。
奈何此人身着月白色帝王常服衣冠楚楚,说出来的东西却实在乌七八糟,委实是个衣冠禽兽。
“爱妃昨日的衣裳还是太厚了些,以后的寝衣不妨用朕赐下的月影纱制作,轻薄透气,爱妃披上更能映出······”
流筝听了这话猛然转头,康熙轻佻的笑容映入她的眼中,当即熊熊的怒火激得她胸口剧烈起伏,浑身血液仿佛点着了。
“万岁爷,现在可是白日里!”流筝羞愤难当,怒骂的声音也不敢放大,要是被后边的奴才听到了,她干脆就别要脸了。
康熙却没有回应,流筝微微抬头,潋滟的双眸意外撞进了一道深邃隐晦的视线,两人近到流筝能看清康熙眼中的自己,脸色一片涨红,眼尾的嫣红风情万种。
流筝连忙撤回视线,这下她就连头发丝都要烧起来了,难怪了康熙盯着她丝毫不眨眼,这···她脸上为何是这样的神情。
流筝想要稍稍和康熙拉开些距离,却发现不知何时,康熙结实的手臂揽住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也拦住了她后退的路。
康熙敏锐的察觉到流筝欲脱身而出的想法,香甜可口的猎物就在臂弯,他丝毫不想放手,只想将她一口一口嚼了吞下去,然而宫中午时整的报钟声准时响起。
康熙横在流筝身后的坚实力量也随之一松,流筝装作整理衣裳偷偷后退几步,吃不到的肉才是最好的,女人要懂得欲擒故纵才能抓稳这条风筝线。
康熙看着怀中女人毫不犹豫的退后,微微眯起了狭长的凤眼,心里嗤笑,他现在放她一马,但晚上的时间可还长着呢,还不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到隆福门了,朕回乾清宫了。不过朕今晚还来,爱妃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朕破例给的机会。”康熙说完最后一句还轻咬一口白玉般的耳垂,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流筝捂着惨兮兮的白玉耳垂,死死的瞪着康熙愉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