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看到了什么
墨华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块巾帕，他小心擦拭着黎音面颊上的细汗，行至鼻梁，他的手不经意间一顿，低喃道：“你看到了什么。”
或者，想起了什么。
望着那素净精致的眉眼，他的眼里闪过担忧和一丝……狼狈。
按照墨华的指示，白泽很快便将采好的药草分好，正准备拿去熬。
“师父。”他刚跨出门槛，转头便道，“方才徒儿回来时看到子烟上神在山门处徘徊。”
“让她回吧。”
“是。”
墨华按了按眉心，忽然抬头：“等等。”
“师父可还有吩咐？”
“她是如何来的。”
白泽默了默，绕了好大个弯儿才听悟出他的意思，冷静答：“徒儿见她手里拎着东西，想来是给师父您准备的。”
“让她进来吧。”
“是。”
不多久，子烟上神便出现在台阶之上，她今日穿了绛紫色纱裙，还未踏入九旻殿嘴角便噙了笑意。
“拜见君上。”见到桌前饮茶的男子，子烟慌忙垂下头行礼。
放下茶杯，墨华的目光落在她紫色衣裙上。
“子烟上神不必多礼。”
闻言，子烟连忙起身，面前的墨华一如她印象中的那般，衣衫清简，清贵无比，腰间缀着一块花纹繁复的玉佩，从磨损程度来看，想必也是上古之物了。
见她盯着自己的玉佩，墨华也不计较，他淡淡笑着，语调却微微发冷：“原以为上神与本君一样，只喜白衣，今日看来，似乎不然？”
没有料到墨华会突然关注自己的衣着，子烟红了脸，面露羞意。
她垂眸笑着，此番作态确有一番韵味。
“我……我自是喜欢白衣的，不过偶尔也想着换个跳亮色的。”
彼时熬好汤药的白泽敲门入内，正好听到这番话，不由侧目看了眼这位紫衣上神，又面色古怪地看向自家师父。
他没说话，规矩地将装着药的小提壶放在了桌上，转身便走。
“子烟上神所言极是，身为女子，白衣到底是素淡了些。”墨华神情不变，浅尝一口凉茶，“不过，本君觉得绛紫似乎不太衬上神。”
子烟一愣，仿佛有什么小心思被人识破，顿时变得窘迫。
“君上，这是我亲手做的甜糕，你尝一尝罢。”子烟将手中的糕点盒子放在桌上。
“上神有心了，不过本君一向不太喜甜。”
子烟听罢更加窘迫，她并不善于言辞，先前送来的甜糕墨华虽会推辞，最后却也都收下了，她便以为他喜欢这些甜味的点心，时不时都会送一些过来。
有时虽见不着他的人，可得知那些糕点被收下后，她也是极开心的，可如今……他却说自己不喜欢甜食。
“那……君上喜欢些什么？无论甜的咸的，子烟都可以做的。”她慌忙说道。
墨华没有回答，屋内瞬间静谧。
就在这时，里屋的帷帐内忽然传来细碎的嘤咛声，响动极轻，却在寂静的外厅显得格外突兀。
子烟上神怔住了，朝里屋的方向看去，脸色时而红时而白。
墨华却不以为然，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波澜不惊地倒茶慢品。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床前的帷幔被人拉开，又过了一会儿，面颊微红的少女慢腾腾地走了出来。
“师父，徒儿怎会在……”黎音的目光有些飘忽，直到看到墨华身边的女子，“子烟上神？”
“……黎音仙子。”子烟愣怔了半晌，反应过来后尴尬地一笑。
墨华已将提壶中的汤药倒好，此刻看着黎音轻声道：“过来喝药。”
刚刚做了噩梦醒转的黎音，此刻也没什么力气，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待坐到桌前，望着那黑漆漆的药汁，她才后知后觉，脑壳开始痛起来。
“咳，师父，徒儿没生病。”
墨华似是知道她会抗拒，将药碗朝前一推：“喝完。”
还真是言简意赅。
黎音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喝完了药，没想到那药汤竟然出奇得苦，喝到最后她呛了下，苦涩之味残留唇齿之间，令她忍不住冒了泪花。
“张嘴。”
她听话地照办，突然一块软糯的东西被塞到她口中，带着甜香的味道顿时蔓延开来，将原先的苦味驱散了些。
熟悉的甜味令黎音眉毛瞬间舒展：“甜糕？”
见她脸上的满足之色，墨华收回手，朝子烟的方向微微扬了扬首。
经他的提点，黎音立刻转过脑袋，满足地舔舔嘴唇，朝着面前的女子甜甜一笑：“多谢子烟上神，阿音最喜欢上神做的甜糕了。”
听到她这样说，子烟愣住了，却在片刻后突然明白了一切，不禁面上有些发烫。
“不用客气，仙子喜欢就好……”她只觉得愈加窘迫。
原来，之前她送过来的甜糕，墨华竟是一块未食，全给了自己的徒弟。
子烟很想问为什么黎音这个徒弟会在师父的房间，这确实有些失了体统，更何况还是个女徒弟。
不过，她没有问出口，毕竟墨华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他从不喜那些规矩，也不会在意他人的闲言碎语。
子烟心中很不是滋味，从她第一回见到墨华身边的黎音，她就看得出来，墨华对这个徒弟很不同。
“子烟上神，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等阿音空了，一定要向你好好讨教一番。”黎音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子烟笑了笑。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她觉得这里有些待不下去，匆匆朝墨华行了个礼便想要离开，“君上，告辞。”
待子烟上神走后，黎音吃着甜糕想着心事。
他家师父风姿太盛，理应追求者众多，可碍于身份太高，一般人都觊觎不得，不过也有一些有胆量勇气的。但是相比较那位嚣张做作的露瑶上神，这位冷静淡然的子烟上神更得黎音的好感，何况人家时不时还会送些精致的点心过来，手艺又好，人美贤惠。有时候黎音就想着，子烟上神作为她未来的师娘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寻思着什么时候得空了去单独见见她，撮合撮合她跟师父，倒也成就了一桩好姻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