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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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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听,谢知遇周身气势越是阴沉,卸下温润的伪装,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沈祚小心翼翼地瞄了父亲一眼,这才对,前世谢知遇一直是冰冷,阴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从来没有笑过。

    春华姑姑说,父亲以前不这样,都是因为母后的死,父亲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更要命的是,母后是因为救他才死的,所以父亲对他冷冰冰的,要不是母后死之前要父亲照顾好他,沈祚都不确定父亲会不会把自己送下去陪母后。

    不不,父亲只会自杀去陪母后,根本不会管他。

    而他现在小小一只,要是父亲疯起来,一只手就能掐死他。

    沈祚瑟瑟发抖。

    半晌,男人终于开口,声音阴冷如暗蛇,“别让你娘看出破绽,知道了吗?”

    沈祚点头如捣蒜,他毫不怀疑,谢知遇的话还有后半句,要是让母后看出破绽,他就完蛋了。

    沈祚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谢知遇那危险的眼神,便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还是给他爹一点消化的时间,免得殃及池鱼。

    ……

    谢知遇独自坐了一段时间,才去了沈株的房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屋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女子背对着谢知遇,躺在床上熟睡。

    天气虽冷,房间内却烧的暖烘烘的,沈株身上只披了一件里衣,露出姣好纤细的身子,那双天生玉足月牙似的并拢,脚尖粉嫩,如贝壳般泛着细腻光泽。

    尤其她还在入睡前沐浴过,空气里弥漫着皂角的清香。

    男人脚步轻轻地走进来,如猫儿般无声无息,漆黑暗沉的眸子里充斥各种情愫。

    等身体暖和些,身上的冷意消散的差不多了,男人微微俯身,在女人额间落下一吻。

    鼻翼间满是熟悉的清香,谢知遇将头埋在沈株颈间,方才还像是恶鬼的人,此时倒像只乖顺的狗儿。

    ……

    沈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谢知遇身上。

    谢知遇还闭着眼,正在熟睡中。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好在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沈株熟练地搬开谢知遇的胳膊,将自己释放出来。

    全程没有惊醒谢知遇半分。

    做完这些,沈株迫不及待地轻手轻脚下床。

    她要去看儿子了!

    刚才若不是谢知遇把小沈祚抱走,她就要和儿子玩一会儿了。

    毕竟昨晚上沈祚哭得凄凄切切的,虽然太医说身体没事,她心里仍旧有些担心。

    小孩子话又说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受了委屈。

    至于谢知遇,就让他在继续床上睡吧。

    她想得很好,下到一半,就被谢知遇一胳膊揽了回去。

    “你要去干什么?”

    男人头埋在她的脖颈肩,温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上,刚睡醒的声音慵懒沙哑,性感至极。

    沈株一个激灵,下意识推他,“你放开我,我要去看儿子。”

    看他干什么?

    谢知遇现在就看沈祚不顺眼,外表才三岁,但灵魂已经有将近二十岁了,都快赶上他爹了,还和他娘走这么近干嘛?

    “看什么儿子,”谢知遇不满地嘟囔,手上却将沈株搂得更紧了些,“有我好看吗?”

    沈株有些无奈,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争风吃醋。

    “你先放开我。”沈株无奈道。

    谢知遇不放,反而得寸进尺地在沈株的颈间轻吻了一下。

    沈株浑身一抖,只觉得脸上热气腾腾的,怕是红透了。

    “你……”沈株又羞又恼,伸手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别闹了,阿祚还小,你跟他较什么劲。”

    听到沈株提起沈祚,谢知遇脸色更不好了,冷哼一声道:“反正那小子就是来跟我抢媳妇的。”

    沈株哭笑不得,只当这人老毛病又犯了。

    毕竟谢知遇心里老是惦记着那档子事,而小沈祚玩性大,没少坏他的好事。

    有时候沈株都迷迷糊糊地想,谢知遇的气质为什么和他的行为这么不符……

    哦,不对,他本来就不是温润君子来着……

    最终,沈株还是没看成儿子。

    谢知遇见胡搅蛮缠不成,居然使出了美男计。

    沈株一时没抗住诱惑,就,上钩了。

    反正又不担心怀孕,两个人一直闹到了深夜,沈株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更别提去看什么儿子。

    她随口嘟哝了一句“你今天好奇怪啊”,就沉沉睡去。

    谢知遇身形一僵。

    ……

    一连观察了好几天之后,沈株得出结论,不仅谢知遇不对劲,最近连小沈祚都很不对劲!

    两个人天天凑到一起,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尤其沈株一过去,两个人就赶紧闭上嘴,连眼里的无辜都如出一辙。

    要不说他俩是亲生父子呢。

    谢知遇这边完全撬不开嘴,沈株只能选择从小沈祚那里下手。

    可是她最近夜夜笙歌,往往是她醒了了,小沈祚已经睡了;她睡了,小沈祚还精神着。

    这天,沈株终于找到机会,把沈祚叫到身边。

    “祚儿,你和你爹爹最近在偷偷摸摸搞什么呢?”沈株板着脸问道。

    沈祚年纪小,她吓唬吓唬,肯定就都问出来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招吓吓三岁的沈祚还行,二十岁的沈祚那是一点都吓唬不住。

    沈祚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呀,娘亲,我和爹爹什么也没做。”

    过了最开始的不适应期,现在他装起小孩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真的吗?”沈株不信,“那你们为什么每次看到我就不说话了?”

    小沈祚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凑到沈株耳边小声说道:“娘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沈株点点头,心中好奇不已。

    “其实,爹爹他……”小沈祚卖了个关子,小声道,“爹爹他想给你一个惊喜!”

    话才刚落地,身后就响起谢知遇凉嗖嗖的声音,“是吗?”

    一转头,谢知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沈祚吓了一跳,然后果断使劲往沈株怀里拱,娘亲,快保护你的小棉袄!

    什么小棉袄?漏风的还差不多。

    看谢知遇这样子,沈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是沈祚在瞎说!

    他才三岁,就学会撒谎了!

    沈株香腮泛红,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来自己之前想和谢知遇探讨孩子的教育问题,结果一转头,就给忘了。

    此时才想起来有这回事。

    “祚儿乖,先去玩吧,娘有话要跟你爹说。”

    沈株柔声道,给春华使了个眼色,让她把沈祚牵下去。

    沈祚乖乖跟着走了,还不忘给谢知遇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谢知遇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把戏一般,阴沉危险。

    沈祚摇了摇脑袋,把自己的猜测赶走,都这样了,他就不信谢知遇还能翻盘。

    ……

    确认沈祚听不到声音了,谢知遇薄唇轻启,抢先认错,“夫人,我错了。”

    “你错哪了?”

    “我……”

    谢知遇卡壳,他错哪了?他根本没错好不好,都怪那个小崽子会装。

    就这么坑他亲爹是吧?

    谢知遇冷笑,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祚儿变成这样,原因都在我,我听说,小孩子三岁就要开蒙,我三岁还在外面乞讨,根本没想到这一层,都怪我考虑不周全。”

    “三岁?不是五岁吗?”

    “别人家是五岁,咱们家祚儿聪明,三岁就可以了。”谢知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么快?”沈株惊讶,“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了,”谢知遇说,“而且祚儿也喜欢读书,昨天还跟我说,想要像我一样厉害呢。”

    沈株狐疑地看着他。

    “所以我想着,给他找个先生,好好教教他。”谢知遇继续道,“最好是那种严厉一些的,免得他贪玩耽误了学业。”

    沈株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辛苦祚儿了?”

    谢知遇连忙摇头,“不会不会,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怕什么。再说了,读书才知廉耻,他身上可是有整个天下的担子 咱们又不能跟他一辈子。”

    沈株还是不放心,“那先生要去找谁呢?”

    毕竟是皇帝的启蒙老师,马虎不得。

    谢知遇早就想好了,“我认识几个学识渊博的老先生,到时候请他们来教祚儿就行。”

    沈株这才放下心来,“那就麻烦你了。”

    谢知遇趁机搂住她的腰,“夫妻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夫人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说着,他在沈株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弄得沈株满脸通红。

    ……

    于是,年仅三岁实际二十的沈祚过上了每天上课的“幸福”日子。

    起初,他以为不就是开蒙吗,前世他毕竟活到了二十岁,而且还是谢知遇亲自教导,学识才华样样不缺,简简单单就能应付过去。

    但是,事实显然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当沈株拿着他的字和谢知遇开玩笑,这字有谢知遇的风骨,不愧是他儿子的时候,他后背倏然出了一层冷汗。

    对啊!他的字是谢知遇谢知遇手把手教出来的,就算人变小了,手使不出来力气,写出来的字风格还是像的,熟悉谢知遇的人绝对能看出来。

    显然沈株就是那个熟悉的人。

    谢知遇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沈祚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的,在这里等着他呢。

    沈祚眼珠一转,他急什么,真被母后看出端倪,他就不信谢知遇不会替他遮掩。

    谢知遇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嘲讽的笑,幽幽附和道,“我也奇怪,这小子可真像我,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

    沈株全心全意地看着字,没注意丈夫和儿子之间的眉眼官司。

    她问得不走心,甚至可以说是敷衍,但沈祚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不可能的,父亲只是说着玩,不可能真敢暴露他的来历。

    他就是在故意逼他就范罢了。

    沈祚安慰着自己,下一秒,就听谢知遇道,“该不会是被什么鬼怪附身了吧?”

    父亲居然真的敢说!沈祚瞪大了眼睛,嫩包子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唔,也不是没有道理,”沈株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不过,谁家鬼会模仿你的自己啊?”

    别太自恋了好吗?

    谢知遇似笑非笑地瞥了怀疑人生的儿子一眼,“也不一定啊。”

    沈祚想哭,这个话题不能讨论下去了,讨论下去他指定会被谢知遇抖搂出底裤的,但他这时候哭了,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娘亲就算没有想法,也要开始怀疑了。

    沈祚:已老实,求放过,呜呜呜呜。

    看了眼蔫耷耷和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儿子,谢知遇知道这家伙老实了,从重生回来就想方设法的和他对着干,真当他看不出来呢?收拾了一顿,终于能消停了。

    不收拾这一顿,早晚得露馅。

    怎么说也是前世活到二十岁的人,怎么心智这么不成熟?

    另一个平行时空,无数曾被沈祚吓得闻风丧胆的大臣表示:您礼貌吗?他就只在您俩面前不成熟啊喂!

    ……

    随着又一年夏天到来,沈祚已经四周岁。

    这一年,是他两辈子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父母恩爱,江山太平,他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明天吃什么以及怎么反击一顿谢贼。

    没错,前世威严端庄的亚父,现在已经因为他的腹黑恶劣,在沈祚心里降格成了谢贼。

    毕竟,他吃得一半以上的苦头,都要拜谢知遇所赐,而且,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十天半月的见不到一次母后。

    天杀的,一个月才能和母后见几次面,这还有天理吗?他重生到底有什么用?

    明明谢知遇使用的手段并不高超,无非就是给娘亲吹吹枕头风,进进谗言,说些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独立之类的话,可架不住母后真信他啊!

    奸臣,绝对是奸臣!

    沈祚气鼓鼓地,小脸蛋都涨起了红色,可见多么生气。

    现在他也不被允许叫娘亲了,要统一叫母后,前世五岁之后才在大臣的谏言下改的称呼,这一世有了他的好父亲,甚至都没给大臣们留谏言的机会。

    不愧是他的好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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