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鼻血
“你怎么流鼻血了?”
沈株听见儿子咿咿呀呀地叫声,一转头,就看见谢知遇仰头捂着鼻子,红色的血液不断从指缝中流出。
她失声惊呼,赶紧叫来了太医。
太医捋着稀疏的胡子,颤颤巍巍,“大人这是火气太盛,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火气太盛……
沈株脸上染上桃花般的红色,都是老夫老妻了,她怎能听不出来太医言下的深意?
强忍着羞涩,沈株送走太医,转过身在谢知遇腰间狠狠掐了一下。
“都怪你,害我丢人!”
她都不敢想,太医心里会怎么猜测两个人的关系。
一个孀居的太后,宫里出现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光这样想着,沈株就想掩面欲哭无泪了。
“他不敢乱说。”
谢知遇饶不在意,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子因羞涩而轻颤如蝉翼的纤细眼睫,视线渐深,谢知遇根本听不见沈株说了些什么,剩下的话,被他吞进了口中。
又来了。
沈株瞪大眼睛,两人肌肤相贴,男人的皮肤远没有她的滑嫩,大约是常年四处征战地缘故。
沈株心软了下来,男人为儿子打天下,却是便宜了他们沈家。
亲的迷迷糊糊的,沈株感觉被人放到了床上。
强烈的失重感,沈株下意识攥紧了谢知遇的衣襟。
外头传来小沈祚凄凄切切地哭声。
沈株一个激灵,恢复了理智,想回来谢知遇,却被他更加禁锢住身子,一双大手缓缓向下摩挲。
“儿子哭了。”
沈株左躲右闪,避开他的吻,气喘吁吁地提醒。
“会有下人哄他的。”
谢知遇声音低沉的诱哄。
心里狂骂小崽子不会看事,你爹为了你的天下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想吃口肉,小崽子还来打扰。
沈株信了,主要是她不信也没办法,谢知遇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但是,小沈祚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越哭声音越大。
沈株心都揪起来了,挣扎不已,微蹙的眉宇间写满了焦急。
“不行……我要去看看。”
谢知遇不愿意强迫她,只好松开禁锢,不过沉着一张俊脸,周身的气场充斥着不爽。
各种念头在心里发酵,尤其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教训小崽子一顿。
沈株收拾好自己,转头就看见他怨念颇深的样子,不禁失笑,这人跟儿子置什么气?
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个好主意,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谢知遇呼吸倏地加深,眼里满是兴奋。
“你确定?”
男人声音有些沙哑。
看他的样子,沈株有些慌,但想自己能吃什么亏,咬牙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谢知遇呼吸彻底乱了,他哑声道,“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眼里似乎有计谋得逞的畅快,但沈株急着看儿子,没能注意到。
“娘娘,你可算来了。”
春华见了沈株,总算松了一口气,苦着脸交待。
“陛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哭,奴婢们实在快没有办法了。”
小沈祚脸都哭红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包子脸皱巴巴的。
沈株把小沈祚抱在怀里哄,他认出了是娘亲,暂时停下了哭声,一抽一抽地喊娘。
沈株心疼地不行,好在孩子见了她就不怎么哭了,沈株抱着哄了哄,小沈祚总算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还是娘娘有办法。”
春华见沈祚睡得香喷喷的样子,恭维道。
沈株把他放回小床上,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还是有些忧心,小沈祚哭得太莫名其妙了,以前他可不这样,都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要么就自己安安静静地玩。
“你们好好看着陛下,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叫我。”
沈株叮嘱完,才放心的离开。
“那小崽子怎么样了?”
沈株打开帘子走进来,听到谢知遇别扭的关心声,不满道,“那可是你儿子,你怎么老是叫他小崽子?”
天天小崽子小崽子的,要是小沈祚真以为这是他的小名怎么办!
说来也懊恼,沈祚小时候,两个人都忘了给他取小名,现在可不能让谢知遇钻了这个空子。
谢知遇不情不愿地应了,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背着沈株叫,不叫她发现这回事不就没事了?
眼下重要的,是沈株答应了他的事。
谢知遇一想起,就心里一片火热。
沈株有点慌,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小命不保,但输人不能输阵,不能向谢知遇低头!
沈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深吸一口气,“来!”
……
“来,喝点水漱漱口。”
谢知遇声音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端着水杯递到她嘴边。
沈株又累又困,眼睛好不容易睁开,怏怏地看了他一眼,推着他的手婉拒,嘴里嘟哝着,“我不要喝。”
“那就睡吧。”
男人哄道,沈株舒服了,两眼一闭安安稳稳地睡去,半夜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熟悉的气息包裹在身边,安全感满满,沈株继续睡着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沈株醒来时就感觉旁边有人在扒拉她的脸。她使劲睁开双眸,眼前晃晃悠悠地是一片红色的衣襟,藕节似的白嫩手臂左摆右摆,还不停发出奶声奶气的哈哈笑声。
“祚儿?”
沈株清醒了,“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在他的小床上睡得好好的吗?怎么跑她这里来了?还穿着一身红衣裳,跟个福娃娃似的?
“爹爹,抱过来的!”
小沈祚一字一字道,他堪堪三岁,说话还有些不清楚。
小家伙认爹还挺快,昨天还要对他爹喊打喊杀,今天就认了。
没原则啊没原则。
“你不昨天还说他是坏人吗?”
沈祚纠结地皱起小眉头,“可是娘喜欢他,还跟他一起睡!”
劳什子一起睡!
沈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祚儿,这些谁告诉你的?”
她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答案。
沈祚眨眨眼睛,一脸无辜道,“是爹爹告诉我的,他说他和娘一起睡,我就要叫他爹。”
“娘,是不是你和别的男人一起睡,我就有好几个爹了呀?”
沈祚扒拉着她的裤脚,眼里满是天真和好奇。
谢!知!遇!
沈株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她吸气,平复一下心情,才装作平静的样子教育沈祚,“祚儿别听你爹爹开玩笑,父亲只有一个,知道吗?”
沈祚咬着手指头,“可是祚儿有两个爹爹啊。”
沈株知道他说的是夏奕,虽然夏奕在半年前就旧疾发作去世了,而且沈祚拢共没见过几次,但奇了怪了,沈祚就是还记得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
沈株有时候也挺无奈的,该记得的记不住,不该记得的又忘不了。她总不能告诉沈祚,你是我出轨和别人生的,跟你那个父亲没有关系。
哦,不对,关系还是有一点的,你抢了人家的位置。
别说沈祚现在还理解不了这个,就算能理解,她也张不开这个嘴。
沈株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祚儿只要记住,谢知遇是你唯一的爹爹就行了。”
小沈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开始摆弄沈株的头发。
这时,谢知遇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尚带几分从外头随进来的寒气,凉嗖嗖的戳在沈株脸上,像是带着冰碴子似的。
沈株赶紧把沈祚往身后一遮,“你别冻伤了儿子的皮肤。”
听到动静,小沈祚从沈株身后探出头,开心地叫“爹爹”!
谢知遇笑着走到床边,掩住眼底的阴霾,抱起小沈祚,“祚儿乖,让娘亲再睡会儿。”
转头朝沈株道,“这孩子真不乖,光来烦你,我带他出去玩会儿。”
说完,他便带着小沈祚出去了,留下沈株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
沈株心想,这件事情必须要找谢知遇好好谈一谈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他会教坏小沈祚什么。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谢知遇正和沈祚进行一场“男人间的谈话”。
……
“你是哪来的小精怪?”
谢知遇冷笑,一手将沈祚提溜起来。
还“我有几个爹爹”,他可没教过这些,哪来的鬼东西附到了他儿子身上?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就怕他在沈株面前露了馅,到时候她伤心欲绝,他可怎么安慰?
沈祚被提溜地一脸懵,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快就被发现了,气得脸色涨红,“你不要脸!你偷听我和娘亲说话!”
“讲点道理,她不是你娘亲。”
谢知遇提溜着这个乱碰瓷的家伙晃了晃,直把沈祚晃悠的眼冒金星,双腿发软。
“爹,我真是你儿子,别晃了!”
沈祚实在受不了了,要是他原来的身体,还能和谢知遇过两招,但现在这个小身体,软绵绵的,自理都做不到,完全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我儿子?我只有祚儿一个儿子,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
“我真是沈祚!”
“你是我亲爹,夏奕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我还知道他是被你毒死的,这事你一直瞒着娘亲……”
“蒋卓也是你杀的,给蒋卓泄密的人是孙尧,你还打算也杀了他。”
“哦,对了……”
谢知遇摆手阻止了他,沈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恶趣味的想从这个脸色总是不动如山的父亲身上看出惊慌来。
然而,让他失望了,在短暂的惊讶后,谢知遇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半晌,他缓缓道,“那是你的前世吗?”
世上常有前世今生之说,没想到竟被他遇上了。
沈祚眼里一片茫然,那是前世吗?他也不知,他只知道自己死了,然后一睁眼,就到了一个孩子身上。
他起初大哭不已,引来了母后——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母后,和亚父书房中画像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绝对是母后。
他只记得他五岁以前都是叫母后娘亲,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出来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露出破绽。
没想到这一切被亚父偷听了去,然后被揭穿了身世。
“亚父?”
“我为何是你的亚父?”
他和沈株的计划里,并没有当亚父这一环,毕竟从幕后转到台前,风险太大了。
只有一种情况……
谢知遇不敢想下去,他松开对沈祚的钳制,将他放到地上,“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
父亲终于相信他了!
沈祚热泪盈眶,前世他活到二十岁就早逝了,未来的十几年间发生了太多事,让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先说你娘怎么了。”
磨磨唧唧的,谢知遇沉着一张俊脸,催促。
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被沈株发现,还不赶紧说重点。
满脑子就是母后。
沈祚隐秘地翻了个白眼,但事有轻重缓急,为了这一世他母后能好好活着,他不介意退让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