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发
次日清晨，不到9点，李镇霆与王市长便已踏出市政厅大门，前去视察各项筹备工作的开展进度。寒风吹拂下，众人皆双眼赤红，但见这座小镇正围绕着一、二号区域展开一场热火朝天且令人心潮澎湃的活动。
此刻，一辆辆汽车正争分夺秒地装载着各类物资，那些货物高高堆叠于车顶以及挡泥板之上。孩子们也被纷纷召集至一处，平日里四处撒欢儿狂奔的狗狗们则也都被牢牢抓住并系上绳索。每个家庭成员都显得既兴奋又仓促，慌乱间迅速汇聚一堂。
一时间，汽车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响彻于清冷的空气之中。大型卡车的发动机发出阵阵低沉的怒吼声，进出于各个仓库；警车的引擎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疾驰而过；而那些老旧车辆的发动机则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艰难地挣扎着启动。街道上人头攒动，行色匆匆之人或肩扛手提包袱，或怀抱着孩童，亦或是牵着爱犬一路疾行。他们脸上的神情并非恐惧，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迷茫。其中有几个人嘴角挂着笑容，那笑容中交织着虚假与兴奋。仅有寥寥数名女子轻声啜泣着。
王市长和李镇霆坐着吉普车来到镇中心的广场。这是小镇的第一区。
王市长告诉李镇霆：“第一和第二队将按照这个顺序搬出。”“你负责第一队，因为你要带路。”
警察已经在长安大街排成队形。城市和学校的公交车上挤满了没有车的人，他们的随身物品堆得高高的。骑着摩托车的警察呼啸而过。
王市长看着眼前这位忧心忡忡的国民警卫队军官，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要你们的枪能有啥用？还是将那些枪支统统留在军械库里吧！倒是可以给我们多带来一些床铺、毯子以及露营所需的各种装备！”
紧接着，王市长毫不犹豫地征用了一辆汽车，并迅速跳进车内。他转头对着李镇霆大声呼喊道：“务必让大家做好充分准备，必须在今日正午前全部搬走！”话音未落，他便驾车疾驰而去，径直朝着另一个集合点飞速驶去。
此时此刻，李镇霆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却惊觉自己正置身于一群嘈杂喧闹的人群之中——有警察、副手还有各级官员等等。这些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纷纷向他讨要指令。
那么，面对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车辆，我们到底该怎样处理呢？这实在是一个令人头疼不已的问题！更让人忧心忡忡的是，经过仔细检查后发现，超过一半数量的车子居然都存在着严重的超载现象，它们就像是被压垮的骆驼一般，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连半步也挪动不了！
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景，李镇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似的疼痛难忍。只见每一辆车上面都塞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像被褥啦、锅碗瓢盆啦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娱乐消遣用的物品，比如收音机、乐器之类的；甚至还有几大框装裱精美的全家福照片……真可谓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34;快！去把那些没用的垃圾撕掉一部分扔了。&34;李镇霆当机立断地下达指令，&34;然后大家排好队，沿着南边的路一直走到长安站去——记住，一定要两人一排并肩行走，千万不能拥挤，因为南面有些街道非常狭窄，如果不遵守秩序恐怕会造成交通堵塞。&34;
他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上的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但他仍然全神贯注地指挥着聚集在一起的车辆。与此同时，目光一刻也没从周倩那辆车身上移开过。
终于，她开车过来了。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却又异常镇静，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姨妈，则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严重堵塞的交通状况。
李镇霆赶忙迎了上去，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她轻轻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李镇霆道：“那你们先排队跟着走，我去指挥一下大家”。和周倩告别后马上回到了工作岗位。
此时，各班班长正迅速向他们各自指定的街道汇报情况：&34;所有人都已撤离长阳街!&34;&34;所有人都已离开东林街，“第一大道”
然而，突然间一个声音传来：&34;红旗大街有一些老人坚决不肯离开!&34;
李镇霆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接着迅速纵身跃回到吉普车上，驾车沿着红旗大街缓缓行驶。这条街道与主街仅相隔两条街区，但却呈现出一片破败不堪的景象，放眼望去，尽是那些陈旧腐朽的老式砖瓦房。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位面容阴郁、身披披肩的老者，正双手抱臂伫立在家门口的前廊处。还未等李镇霆开口，那位老太太便率先语气严厉地冲他喊道：“我绝不会离开我的家！”她的声音带着坚定与决绝，仿佛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立场。
“我一生都居住在这栋房子里，以前是我的母在这住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踏出这个地方半步！”说完，她还充满鄙夷地哼了一声。“仅仅只是因为天气稍冷一些，难道整座城镇的人都要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吗！”
面对眼前这位固执己见的老人，李镇霆不禁感到一阵困惑。突然间，他留意到一个年约六岁的小女孩正透过屋子的窗户默默注视着自己。于是，他开口询问道：“那是您的孙女吗？”紧接着，他表情严肃认真地继续说：“请听好。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用不了多久，她将会被严寒夺去生命。最终会将她活活冻死。除非此刻你们立刻带上足够的保暖衣物和毛毯跟我走……”
身披披肩的老太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人，仿佛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什么别的东西一般。过了一会儿，她原本还算正常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带着一丝颤抖问道：“我到底应该去哪呢？”
听到这句话后，他像是被吓到一样，急忙转身沿着街道快速向前走去。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脾气十分暴躁的老头，此时正被两名士兵用轮椅推着走出来。只见那名老头手里拿着一根拐杖，不断地用力抽打推着轮椅的士兵，并口中不停地咒骂道：“真是蠢到家了啊！”
士兵们对于老头的举动并没有过多反抗，只是默默忍受着，随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扶上一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车，并迅速帮他装好随身携带的行李物品。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镇霆便立刻转身朝着广场飞奔而去。看了一眼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时间显示为十一点十分，他心里很清楚距离大家全部准备就绪还差多少时间。
高强是王经理留下的卡车调度员，在李镇霆的领导下负责第一队大篷车。当他到达南长安街时，高强跑向他。
&34;这些人都疯了!&34; 他大口喘息着说道。&34;已经聚集在这里的人竟然想要立刻动身--可是他们甚至连路都认不清啊!&34; 李镇霆目光紧盯着前方，只见警察正在南面几个街区外的街道上设置一道由大型卡车构成的路障。一辆辆汽车发疯似地冲向那道障碍，发出阵阵轰鸣声；司机们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汽车喇叭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这一切只让人感到无尽的恐慌! 他心里很清楚，危险此刻正高悬于城市上空。
当初市长通过广播发布消息的时候，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明白情况十分危急。他们之所以甘愿冒险一试，无非是因为唯有真正面临恐惧之时，人们才会心甘情愿地舍弃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园。然而，如果局势一旦失控--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于是，他走到队伍前面并高声呼喊:&34;大家列好队!保持秩序!要是你们把道路堵住了，那就只能被落在后头啦!&34;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微不可闻。放眼望去，只见道路上挤满了各种车辆：豪华轿车、卡车、破旧不堪的老车……它们彼此紧挨着，不时发生碰撞，有的撞到挡泥板上，有的向后退让，然后又拼命往前挤。此起彼伏的尖锐喇叭声响个不停，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
尽管此刻户外寒风凛冽，但李镇霆早已汗流浃背。他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不断蔓延的恐慌情绪千万别演变成暴力冲突。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流前方，李镇霆终于发现了王市长的身影。市长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庞清楚地显示出，连他也被这股恐慌浪潮所波及。
&34;我们还不离开吗&34;王市长扯着嗓子朝李镇霆大喊，试图压过周围嘈杂刺耳的喇叭声和发动机轰鸣声。&34;这里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啊!&34;
&34;王市长正在负责指挥交通，我们必须听从他的指示!&34; 李镇霆同样高声回应道。
“但如果这些人挣脱了束缚——”市长的话刚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此时此刻，除了刺耳的喇叭声以及轰鸣的马达声外，又有一道陌生的声响逐渐升腾起来。那仿佛是来自远方的女妖所发出的哀怨啼哭声，又好似一阵尖锐的嘶吼，最终演变成沙哑而低沉的嚎叫。刹那间，汽车的喇叭与人们的呼喊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作为这阵恐怖嚎叫的伴奏。
在这如泣如诉、宛如安魂曲一般萦绕于整个小镇上空的无尽尖叫声中，高强突然高喊：“那是防空警报声！这就是我们一直等待的信号！””
李镇霆猛打方向盘，吉普车一个灵活的漂移，迅速跳到了队伍最前方。
&34;好嘞，就让那些卡车先滚吧！不过得让大家保持好队形，跟在它们屁股后头！&34;
原本堵在路中央的那几辆体型庞大的柴油车，此时纷纷发出阵阵低沉的呼噜声与轰隆声，随后便犹如一群行动迟缓的大象般，笨拙而又艰难地朝着道路两侧挪动开来。
李镇霆驾驶着吉普车站稳脚跟后，不断地左右变道，试图控制住整个车队的前进节奏。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后方的车辆也开始一窝蜂似的向前涌动，试图从两侧赶超过去。
&34;高强！赶紧让那些卡车排成三列，冲到前头去！&34;李镇霆扯着嗓子朝副驾驶位上的高强吼道，&34;只有这样，才能防止这些家伙到处乱窜！&34;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这支车队沿着宽阔的长安街一路疾驰。车轮溅起的泥土飞扬四起，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曾经的辉煌与沧桑。他们驶过那条早已干涸见底、满是泥泞的河床——那曾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路过那些门户紧闭、大门紧锁的古老房屋——似乎它们也知晓这里的孩子即将离去，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最后，车子缓缓经过那片显得格外冷清寂寥的操场，仿佛它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悲伤氛围
李镇霆远远地就望见了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分界线，它宛如一道天堑横亘于眼前，将过去与现今的地球分隔开来。终于，他们抵达了这条边界线，并毫不犹豫地跨越过去。
刹那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望无际的赭黄色平原，广袤无垠且荒凉萧瑟。在那轮硕大无比、炽热火红的太阳照耀之下，一切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毫无生机可言。当他们艰难地爬上山脊的斜坡时，阵阵冷冽刺骨的寒风如利刃般在耳边呼啸而过。
李镇霆转头看向身后，只见一辆辆各式各样的车辆紧随其后：有破旧不堪的柴油车，有年代久远的老爷车，还有拥挤不堪的公共汽车以及光鲜亮丽的旅行车。这些车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噼里啪啦的马达声，仿佛在诉说着它们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而此时此刻，另一个队伍也已经启程。这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正源源不断地从小镇上驶出，向着未知的远方缓慢前行——这是一支承载着希望与梦想的车队，他们即将告别那个已然消逝无踪的地球，去勇敢追寻充满无限可能却又难以揣测的未来。
当他们终于艰难地爬上了山脊，目光穿越辽阔的荒原，远远望见那座圆形屋顶的城市在微弱的灯火映照下闪烁着神秘光芒的时候，李镇霆清晰地感受到了身边这些初次目睹此景之人内心深处涌起的疑虑与恐惧之情。
他能够从每一张紧盯着前方的面庞上察觉到这种情绪，在夕阳余晖渲染出的片片红晕之中，那些脸庞显得格外苍白且紧绷。即便是对于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座城市的他而言，内心同样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退缩之意。此刻，他的脑海中依然充斥着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古老小镇的种种影像、声响以及气息，而眼前这座陌生的、庄重肃穆甚至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圆顶之城，于他而言仿佛根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避风港。然而，他强忍着这样的感受，深知自己必须将其压抑下去；摆在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行，要么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