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城

    除了那些冰冷而毫无生气的话语之外，再无其他。在李镇霆眼中，此刻仿佛时间都已凝固，只剩下无尽的等待与沉默。眼前广袤无垠的平原如同一幅静态画卷般缓缓铺展，而那辆破旧不堪的吉普车则宛如一只疲惫不堪的巨兽，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身躯。

    一路上，崎岖不平的路面布满了坚硬的岩石、深陷的坑洼以及纵横交错的沟壑，它们犹如一群心怀叵测的恶徒，故意阻挡着车辆前进的步伐。远处的城市高傲地矗立着，带着一丝嘲讽的神情，却始终不肯靠近一步。

    然而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那座圆顶状的城市宛如海市蜃楼一般，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它在半空中若隐若现，宛如童话故事里晶莹剔透的玻璃山一般，其蜿蜒曲折的表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被阳光精心雕琢而成。

    在这里，他们终于寻觅到了一条笔直宽广的大道。这条路径直通向城市那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中央，一个巨大的拱形入口赫然显现。而那扇神秘莫测的传送门此时正敞开着，宛如一张诱人深入的巨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要是他们给城市盖个圆顶只是为了保暖，那为啥又把门大开着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嘛！张教授皱起眉头说道。面对这个问题，李镇霆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此刻，他心中一片茫然，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但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带着满心疑惑与不解，两人继续驾车前行，穿越那道神秘的传送门，最终抵达了城市穹顶之下。站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平原尽头，仰望着眼前高耸入云、宏伟壮观的城市建筑以及其坚不可摧的巨大护盾时，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相比于外界的严寒，穹顶下方明显要温暖许多。虽然算不上十分炽热，但至少这里的空气不再像外面那样冰冷彻骨，让人感到一丝难得的舒适与惬意。

    他们沿着宽阔的林荫道大步前行，脚步轻松，略带好奇，心中的胆怯渐渐消失。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宁静中特别响亮，一声又一声的回响从石头的各个方向传来——那声音在寂静中仿佛能惊动神灵。灰尘沿着人行道猛烈地飞舞着，在林荫大道交汇处的空地上，挂起了暗褐色的薄纱。它们在避风处、门道上、拱门上和窗台的角落里堆积成一片片褶皱。这些建筑高耸入云，比李镇霆想象的还要美丽，线条简洁大方。这座城市优雅、对称且高贵，塑料的柔和色调与纹理，以及金属和石头的干净力量，让它更加迷人可爱。

    数以百万计的窗户高高在上，俯瞰着下方的吉普车以及车内那两位来自其他时空的不速之客。每一扇窗后都隐藏着一双眼睛，但这些眼睛却因尘埃所导致的白内障而变得黯淡无光、空洞无神。它们或睁开，或紧闭，然而无人真正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

    从门洞袭来的阵阵寒风，在低矮的门洞间低吟穿梭，于寂寥的街道上游荡逡巡，并在宽阔空旷的公园内躁动不安地徘徊游移。曾经繁茂葱郁、百花争艳的公园如今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片荒芜凄凉的灌木丛与四处飞扬弥漫的尘土。万物流转，唯余那微微颤抖的风声。

    面对此情此景，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且难以置信——眼前这座庞大宏伟的穹顶之城竟然仅仅是个徒具其表的空壳罢了！它宛如一具遭人弃置的死尸般横陈于此，而这座渺小的城镇则在濒死的地球上显得如此孤寂无助。

    尽管如此，李镇霆依然毫不犹豫地驾车前行。这样的现实太过骇人听闻，几乎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这座巨大的圆顶城市已然荒废破败，沦为一片死寂之地。

    他继续开着车，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同时还疯狂地按着喇叭，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那昏暗无光、死气沉沉的街道。毫无疑问，这里可是由人类亲手打造而成的地方啊！怎么可能会没有一张人脸？又怎会听不到一点人声呢？毕竟，在这数不清的空旷房间与宽敞大厅之中，理应有着足够多的空间去容纳那些鲜活的生命才对呀！然而此刻，却偏偏不见半点儿生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镇霆开车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不知何时起，他已然停止鸣笛，也不再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没过多久，他甚至连看都不愿再往窗外看上一眼。最终，他缓缓将吉普车停靠在一个宽阔无比的中央广场之上，并顺手关闭掉发动机。刹那间，周遭陷入一片死寂，仿佛一场凶猛的雪崩突然朝他跟张教授席卷而来一般。紧接着，李镇霆便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许久都未曾改变姿势。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听到身旁传来张教授那低沉且略带哀伤的嗓音：&34;他们……全都死光了。&34;

    李镇霆缓缓地抬起头，面色凝重。“没错，他们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很遥远的地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环顾着这些美丽而庄严的建筑，仿佛它们是沉睡的巨人。“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张教授。这意味着地球将无法再承载人类的生存，即使是在这个圆顶城市里，他们也难以存活。”

    “他们为什么不能生存下去呢？”张教授不解地问道。他的手指向那一大片低矮、平坦、开放的水箱，它们宛如大地的明珠，覆盖了附近数英亩的城市。“那些是水培罐，他们可以在里面种植食物，维持生命。”

    “如果他们还有水的话。也许他们的水资源已经枯竭了。”李镇霆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绝望。张教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那些像老鼠一样善于挖掘的动物都能找到水，人类也一定能找到水。我要去查看一下。”说完，他跨步下了吉普车，朝着那附近满是灰尘的水箱走去。

    李镇霆静静地望着张教授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过了一会儿，他也钻出了吉普车，开始审视起广场周围的建筑。他眼前所见，只有一些高耸而幽暗的房间，如沉默的巨兽般矗立着。只有从那满是灰尘的窗户中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才能给这些房间带来一丝凄冷的光亮。有些房间里摆放着沉重的金属家具，它们宛如沉睡的卫兵，虽然笨重却散发着一种优雅的气息。而另一些房间里，则空荡荡的，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当李镇霆漫步于寂寥无声的街道之上时，一股深深的哀伤与无力感向他袭来。这个曾经充满生机活力的小镇如今已失去其存在的时代价值，逐渐走向衰亡，又何须在意呢？此地已然荒芜一片，一个族群也随之消失无踪；而地球的表层，则沦为一片贫瘠的荒原。

    就在这时，张教授的话语声传入耳中，将李镇霆从麻木状态中惊醒过来：&34;那边还有水源，李镇霆——那些水箱下方藏着大量的水资源。因此，缺水并非致使他们丧生原因 。真正的死因我们还不知道。&34;

    李镇霆闻言，心情愈发沉重，喃喃自语道：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对我们来说也无所谓 ？&34;

    “不对，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34; 张教授语气坚定地回应道，&34;我一直在想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天马上黑了，很快就要冷下来了。&34;

    猛然一惊，李镇霆意识到太阳正在西沉，高大建筑物的黑影落在城市的街道上。他微微打了个寒噤，带路回到吉普车那里。再一次，它那铿锵的轰鸣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驾车往返于大门之间。

    “我们一定要回去，”张教授坚定地说。他皱着眉，一脸严肃，好像肩上有千斤重担。李镇霆插嘴：“要是我们把这里的事都告诉他们，说这个世界已经没人了，那他们肯定会特别害怕和绝望。在地球上，他们可能会觉得特别无助，最后被无尽的恐慌逼疯。”说到这，李镇霆叹了口气，满脸忧愁。

    太阳已经很低了，吉普车呜呜作响，摇摇晃晃地向山脊走去，太阳在西边的天空中变成了一团巨大的深红色。星星更亮了，那些不熟悉的星星已经和人类告别了。随着暮色的加深，分分秒秒的寒冷变得更加刺骨。

    一种对即将消亡的星球聚集的夜晚的恐惧攫住了两个人。当吉普车终于登上山脊时，他们发出了惊呼。

    前方，小镇熟悉的街灯欢快地闪烁着，与这夜幕笼罩的古老地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主街和长安街明亮的中轴线，住宅区模糊的格子，还有南街红色霓虹灯啤酒招牌——都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在这个寂静的世界里闪闪发光。“我忘记吉普车里的散热器加了防冻液啦。”李镇霆轻描淡写地说道。此刻，天气确实很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即便穿着厚厚的外套，他们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张教授点点头。“人们必须警惕这样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冷。”

    李镇霆绝望地说：“但过了今晚——当燃料和食物都用光了，怎么办？挣扎有什么用呢？”

    “不，如果你这样看，那是没有用的，”张教授说。“把吉普车停下，我们就躺在它旁边，然后又快又舒服地冻死。”

    李镇霆默默地开了一会儿车。然后他说：“你说得对。”

    “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张教授讲，“地球上说不定还有其他没凉凉的圆顶城市呢。有人，就有帮助，有陪伴。但咱得撑住，直到找到他们。我一直想的就是这个——咋撑下去。”快到镇上时，他又说：“先开车到市政厅。”

    长安街尽头旁边现在有一堆跳跃的篝火。警察和一小群穿制服的人一直盯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夜色。他们兴奋地迎接吉普车，急切地问问题，他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冒着热气。张教授一直拒绝回答。很快就会有公告。

    然而，那位负责在人群中为他们开路的年轻警监，在他们离去前心中同样充满疑惑不解。只见他皱起眉头问道：“他们居然在市政厅里讨论着整个地球已经灭亡一事。那么，这个有关穿越时空的故事到底又有何深意呢？”

    面对这个问题，张教授有点儿措手不及。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说：“现在情况还不太清楚。要想揭开这个谜底，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这时，一旁的警察队长眼神犀利地追问道：“那你们到底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有没有生命迹象？”张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嗯……没错，那里确实有生命的气息。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遇到任何人，但可以确定的是，那里确实有生命。”说完这些话，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李镇霆想，毛茸茸的、鬼鬼祟祟的生命在胆怯地寻找它那稀少的食物。最后的生命，可怜的最后的生物，地球的继承者。

    被凛冽的寒风扫过的南街，就像二月的夜晚一样空无一人。但红色的啤酒招牌在喧闹地招手，酒吧里似乎人潮涌动。

    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们在长安街公园的池塘边闲逛。当李镇霆看到池塘上已经铺满了薄冰时，他明白了他们兴奋地叫喊的原因。寒冷已经把人群赶出了主街。然而困惑的人们仍然聚集在街角，打手势，争论。

    张教授突然说：“必须告诉他们，李镇霆。现在。除非他们知道真相，否则我们永远无法让他们做必须做的事情。”

    “他们不会相信的，”李镇霆说。“或者，如果他们相信，很可能会引发恐慌。”

    “也许。我们得冒这个险。我会让市长通过广播电台宣布这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