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弄璋
“那孩儿与你很有缘分。”赵宗承抵着姬无患湿漉漉的头发道，“你喜欢吗？”
姬无患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瞬间心如死灰。“喜欢又如何”她的声音带着绝望，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赵宗承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若喜欢，那孩子便是你的。”他抱紧姬无患，想让她得到一丝慰藉。
姬无患想到崔雪瑶生产时的惨状，心有余悸地说道：“拆散骨肉是何其残忍之事？我做不到也不会去做。”
“无患，孤知道你心地纯善。但孤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为你自己考虑一下。”赵宗承轻声说道，“有了儿子后，你在后宫的地位才会稳固。”
姬无患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陛下，妾身长于深宫，见惯了尔虞我诈，也深知后宫女子的不易。何况臣妾是个无福之人，不能为大王绵延子嗣，又有什么可争的呢？臣妾真的乏了，不想把一生都困在这种争斗中。大王可曾看过崔容华，她为了生下那个孩儿险些失去生命，大王应该多关心一下。”
赵宗承叹了口气，道：“无患，你总是这么善良。但在这宫廷之中，善良往往只会被人利用。”
姬无患淡然地笑了笑，说道：“能被人利用说明臣妾是有用之人呀。”
赵宗承凝视着姬无患，想起了与她初遇时的情景，她立在马前身形极其消瘦，像一棵被风雨摧残的野草，柔柔弱弱中透着一种向上的生机。她的眼角虽略带疲倦，但目光却似从深渊中射出来的光芒一般。
“她挣扎着走出深渊，而我又亲手将她推入黑暗。她本不属于这里……”赵宗承心中暗暗惋惜，又有些患得患失之感。
“无患，孤尊重你的选择。也愿意接受你的建议。”赵宗承道。
姬无患轻叹一声，道：“臣妾心中想着两件事。第一件，女医和稳婆同时受伤，实在蹊跷，大王不妨派人查一查。”
“嗯。”赵宗承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后宫刚刚添了孩子，不久之后如梦和婵儿也要生了，大王不妨提一提崔容华的位分，也让其他的嫔妃心中有个盼头。”
赵宗承殷切地望着姬无患，道：“就没有什么为自己求的吗？”
姬无患握住赵宗承的手，甜甜地道：“大王能够专心前朝政务，不被后宫琐事烦心，便是臣妾毕生所求。”
赵宗承心中一软，刮了刮姬无患的鼻子笑道：“好个狡诈的妮子 ，若是入朝为官，定是个奸臣坯子，惯会迷惑君心。”
“那妾身便谢陛下夸奖了。”姬无患眼含笑意，靠在赵宗承怀里。
……
第二日，赵宗承去太后处请安。
太后神态严肃，目光犀利地盯着眼前的赵宗承。她的声音不高，但却充满了威严：“哀家听说昨日崔容华生产，你问都没问，又跑到元妃那里去了？”
赵宗承低头聆听，神色恭敬。
太后见状，微微皱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元妃原是许过人家的，又不能生育，怎么就让你这么痴迷？哀家这么多年的教导终究是白费了。”
赵宗承端立于太后面前，谦卑地说道：“母亲教导，儿子谨记在心。”
太后深知赵宗承的性格，越是不争辩，内心的抉择就越坚定。“你莫要搪塞哀家。哀家说过很多次了，宠爱嫔妃要有分寸。你对元妃太好了，这样只会为她招来嫉恨。”
赵宗承道：“母后，儿臣知道，儿臣并不是色令智昏的君王。儿臣亏欠元妃，只是想尽力补偿她而已。更何况，儿臣是真心喜欢元妃，只有在她面前儿臣才会毫无顾忌地做自己，只有她懂儿臣。有时候前朝的事让人焦头烂额，可是一看到她，一切烦恼全部烟消云散了。”
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到蓉贵妇专宠那几年自己的冷遇，唏嘘道：“元妃确实可怜。但是君王若不能做到雨露均沾，这后宫里可怜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不要学你的父亲……”
赵宗承见母亲神色黯然，便转移话题道：“钰儿最近可好？”
提到赵延钰，太后眼中恢复了神色，兴致勃勃地说道：“钰儿最近越发懂事了，昨日崔容华生下王子，钰儿还讲等弟弟长大了要教弟弟练武呢。”
“是这样啊。”赵宗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沈氏去的突然，儿臣一直担心钰儿因此消沉意志，他能如此懂事，儿臣甚感欣慰。”
“还有一事，”太后顿了顿，接着说道，“哀家已经告知掖庭，撤了元妃侍寝的折子。三月之内大王不要去元妃那过夜了。”
赵宗承沮丧地扶了扶额头，这件事姬无患并没有告诉他，赵宗承也不想惹太后生气，只轻轻“嗯”了一声。
“大王似乎不太情愿。”太后试探地问道。
“儿臣不敢。刚好最近政务繁忙，儿臣亦无暇顾及后宫。”赵宗承淡淡地说道，“最近神都内部发生了政变，二皇子杀了太子，将天子囚禁起来了。荣国召集各国诸侯共议营救天子的方法……”
“大王万万去不得。”太后担忧地说道，“哀家老了，钰儿也还小……若是路上遇到意外，我们华国百年社稷岂不是毁于一旦？”
赵宗承微微一笑，道：“母后言之有理。儿臣会谨慎地考虑这件事情的。若是儿臣离开华国，一定会做最好的安排。元妃禁足，王后年轻，到时候后宫事宜还要劳烦母后操劳。”
赵宗承离开太后寝宫后，本想回到自己的寝宫，想到姬无患叮嘱过自己查明女医与稳婆受伤的事情，又决定去承欢殿瞧瞧崔美人和孩儿，
承欢殿中，崔雪瑶抱着儿子默默地掉眼泪。
“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脸上这么大一个印子，将来可怎么办啊？”崔雪瑶呜咽着。
碧桃捧着鲫鱼羹，劝慰着：“娘娘不要着急，太医说过小王子脸上的印子过些时日便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