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水落，石隐
赵宗承踏入承欢殿，看到崔雪瑶正在嘤嘤哭泣，想到她为自己诞下孩儿所经历的艰辛，沉声道：“雪瑶辛苦，孤深知你的不易。待明日“洗三”庆典，孤会亲自出席，并当众宣布晋升你为婕妤。”
崔雪瑶破涕为笑，心中默默想着：“由容华升为婕妤，与姬无患中间也只差了一个昭仪罢了，若是肚子争气多生几个王子出来，封妃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碧桃轻轻地拍了拍崔雪瑶，小声提醒道：“娘娘，快谢恩啊。”
崔雪瑶回过神来，笑嘻嘻地朝赵宗承弓了弓背，甜甜地说道：“多谢大王。”
赵宗承被崔雪瑶率真的模样逗笑，他坐到崔雪瑶的床榻边，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中的婴儿，细细地端详起来。
“大王，该给这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崔雪瑶轻轻靠在赵宗承的肩头，充满期待地问道。
赵宗承想了想，道：“昨日司礼监送来一个‘琛’字，孤觉得极好。这是孤继位后的第一子，孤必视他为珍宝。”
“赵延琛，琛儿。”崔雪瑶呢喃着，“大王臣妾喜欢这个名字，臣妾替琛儿谢谢父王。”
崔雪瑶轻轻环住赵宗承的腰，如藤蔓一样缠在赵宗承的身上。
赵宗承将婴儿递给碧桃，转身轻轻推开崔雪瑶，温柔地问道：“雪瑶，那稳婆和女医何在？”
“稳婆和女医失职。”崔雪瑶恨恨地说道，“依照宫规，臣妾已命人将她二人杖毙，臣妾请示过王后娘娘的——”
赵宗承眉头紧蹙，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落寞，稳婆与女医已被处决，即便能找出其他证据，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大王会责怪臣妾吗？”崔雪瑶不甘地扯着赵宗承的衣摆，委屈巴巴地说道。
赵宗承安抚道：“没有，孤随口一问罢了。孤约了东方远议事，晚些再来看你。”
“那妾身恭送大王。”崔雪瑶无奈地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赵宗承离开了承欢殿。
待赵宗承走远后，崔雪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前朝议事？怕是又去那碧霞宫了吧。”崔雪瑶面沉似水，咬牙切齿地暗骂道。
“娘娘莫气，陛下还是记挂娘娘的。”碧桃宽慰道。
“明明是本宫诞下的皇子，那元妃竟成了功臣。也不知她哪里学来的媚术，把陛下的魂都搅散了。”崔雪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凭元妃怎么受宠，不也一样生不出孩子吗？如今娘娘得了皇子，何愁没有圣宠？”碧桃讨好地说道。
崔雪瑶冷哼一声，嗫嚅道：“这后宫的女人，谁不想母凭子贵，我一定要让琛儿成为太子。”
——
赵宗承离开承欢殿并没有去理政殿，而是来到了承欢殿后的杏子园。
“元妃说过稳婆贪嘴摘杏子吃才摔断了胳膊。”赵宗承转身对长离吩咐道，“你去把看园子的人叫来。”
“喏——”长离领命而去。
不多久，长离便带着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夫人来到了赵宗承的面前。
“大王万安，奴婢胡宁儿，负责看管杏子园。”胡宁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宗承点了点头，问道：“孤听说那稳婆是在杏子林摔伤的，那么她究竟是在哪棵树上摔下来来的呢？”
胡宁儿指着园中最壮的一棵，战战兢兢地说道：“便是那里了。”
赵宗承顺着胡宁儿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在杏子树周围转了一圈，又抬头寻找断裂的枝干。果然让他发现了端倪——枝干断裂处是整整齐齐的，仿佛是被人提前割断的一样。
“那稳婆摔下来后，是谁第一时间发现的？”赵宗承问道。
胡宁儿仔细回忆了一番，道：“是奴婢。那天奴婢为娘娘摘杏子，听见有人呼救便赶了过去，发现稳婆一个人躺在地上，身边并无他人。”
“那最近谁经常过来呢？”赵宗承问道。
“几位有孕的娘娘常常派人来这里摘杏子吃。”胡宁儿回忆道，“钰公子也来过几次。”
“钰儿。”赵宗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来做什么？”
“回陛下，钰公子说太后要做杏子蜜饯，他特意来采摘的。”胡宁儿补充道。
赵宗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今日之事孤不希望有其它人知道。”
“遵命。”胡宁儿叩头应道。
赵宗承转身离开了杏子园，他的心中一团乱麻：可能是钰儿正所为吗？他只是个孩子而已，怎么会想到谋害女医和稳婆来间接害崔雪瑶呢？
“大王，女医那边还查吗？”长离问道。
“到此为止吧。”赵宗承努力地克制住心中的不安，离真相越近他反而越不踏实。
回到寝宫，赵宗承的内心依旧久久无法平静。赵宗承在寝宫中不断地思考着，他决定找姬无患商量一下。
第二天，他借口探望姬无患，来到了碧霞宫。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赵宗承引入了话题。
“无患，朕近日遇到一些烦心事。”赵宗承皱起眉头。
姬无患关切地问道：“何事烦扰陛下？”
赵宗承将杏子园发生的事告诉了姬无患，并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姬无患听后，沉思片刻道：“此事虽蹊跷，却也没有证据表明一定是钰儿做的。若是贸然去问钰儿，难免伤了父子情分。”
“是啊。孤就是有这样的顾虑 ，钰儿是孤第一个孩子，孤一直对他寄予厚望。”赵宗承道。
“陛下，此事无需再议。”姬无患沉声道，“钰儿如今也到了该求学的年纪，应当为他择一位太傅，以便随时督促他勤学上进。”
“就依你说道办吧。”赵宗承道。
姬无患虽未挑明，但她提议为赵延钰请太傅的目的不仅仅是敦促赵延钰上进，更是为了更好的监视赵延钰的言行。
待赵宗承离开后，姬无患从衣袖中将玉佩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入盒中。
“娘娘，您为何不向大王袒露您已掌握钰公子谋害女医的证据呢？”方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姬无患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王已经猜到是谁了，他只是不愿相信罢了。”姬无患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仅凭一块玉佩也说明不了什么。若钰公子抵死不认，反咬我们一口。谋害王嗣的人便是我们了。”
方然点点头，明白了姬无患的顾虑。
“不过，以后，还要更加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姬无患叮嘱道。
“是，娘娘。属下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娘娘和小殿下的安全。”方然拱手应道。
姬无患微微颔首，表示满意。她心里清楚，在这深宫内院，权谋斗争无处不在。为了自保，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