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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三章: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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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一落,就见李扬全领着几名女药医小跑进来。

    “见过王上……”

    “别说那么多,快来看看王后是怎么回事。”宁煜琰慌打断女药医的话。

    女药医放下手中的药箱,凑近前去,苏楚儿正痛苦的哀嚎着,双腿间不断流着鲜红的血,女药医慌给她把起了脉。

    狨湖提醒了一句:“不是中毒。”

    女药医把着脉,的确不是中毒,她摸了摸肚子问:“今日娘娘可吃了些什么?”

    连云回想着她今日的吃食:“娘娘近来胃口大,一天要吃许多东西,都是不重样的,今日,今日傍晚时,娘娘吃了许多饼,娘娘说很好吃,一连吃了两盘。”

    “那饼还可有?”宁煜琰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态。

    “有,小厨房里还有一盘,奴婢这就去拿来。”连云踉跄着跑出去。

    “疼……好疼……”苏楚儿疼得直冒汗,嗓音早已沙哑,眼角流出了泪滴。

    女药医见状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照着穴位一针一针扎下去。

    连云端来饼,狨湖上前拿过,仔细闻了闻,又咬了一小口,皱着眉吐了出来。

    “王上,这饼里加了十足的马齿苋,这东西寒凉,孕妇是万万不能食用的。”

    听狨湖这么一说,他眼里闪烁着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气愤的吼道:“这饼是谁做的!”

    从没见过宁煜琰发过如此大火,宫女们把头低了又低,连云忙跪下,解释着:“这饼是奴婢做的,可奴婢绝没有放过这东西!”

    宁煜琰虽然愤怒,但依旧保持着一丝理智,连云毕竟是她的陪嫁丫头,苏楚儿曾说过连云和碧桃自小服侍她多年,忠心耿耿。

    “狨湖,去查,是谁下的,若抓到凶手,给孤五马分尸!”

    “是。”

    银针扎完,苏楚儿还是痛苦不堪,鲜血也一直流着,她清楚的感知着肚子里的孩子正在往腹下滑落,嘴唇被她咬破,紧紧攥住被子,双眸闪烁着泪光,浑身颤抖,汗珠不停的落下,意识渐渐模糊。

    “楚儿!”

    “娘娘!”

    苏楚儿晕了过去,宁煜琰和众人异口同声的喊着她。

    “还请王上先出去。”女药医知道情况不好了,把宁煜琰请了出去。

    碧桃和连云担心得早已哭了起来,不断的呼唤着苏楚儿,宫女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两名女药医开好药方让连云赶紧去熬,刚才把脉的女药医扳开她的双腿,另外一名女药医用尽力气将她肚子往下揉着。

    “不成啊,娘娘这胎过大了,不好流下来啊,再这样下去,怕是娘娘要经不住了!”使了那么大的劲,还是不见胎儿肉体流出,女药医慌了起来,赶紧跑出去禀报。

    “孤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要给孤保住王后!”他站在门外,双手握拳,每秒的等待都觉得无比漫长,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熬好了汤药,连云急忙端进去。

    可苏楚儿昏迷不醒,根本服不下汤药,碧桃心急如焚,直接坐到床榻上,将她的上半身靠住自己,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腮,嘴巴微微张开,连云赶忙将手里的汤药灌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女药医双手沾满鲜血走了出来。

    “王上,胎儿保不住了,娘娘……”

    “她怎么样了?”女药医话未说完,宁煜琰就慌问道。

    “娘娘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身子,来日还会有孕。”

    听罢,宁煜琰甩袖走了进去。

    殿内一股血腥味,苏楚儿闭着双眼还昏在榻上,面色苍白无比。

    宁煜琰握着她的手,心里仿佛被刺深深扎了一下,他又失去了这个孩子,明明他那么想留下这个孩子,就如同当年想留下与涟漪的孩子一样,可还是离他而去。

    “你们都下去。”他语气冷漠。

    众人退下后,他轻抚着她的脸蛋,眼眶不知不觉中发红起来。

    两日,苏楚儿整整昏迷了两日才醒过来。

    她睁开双眼时,只见宁煜琰在身边守着他。

    “王上……”

    “你醒了,药医!药医!”见她终于醒了过来,宁煜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直守在门外的药医走了进来。

    女药医给她把着脉,苏楚儿下意识摸了摸腹部,隆起的小腹已经平坦了下去。

    她眼中泛起泪花,伤心的哭出了声:“王上,妾的孩子……”

    宁煜琰不忍直视,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她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滑落下来,双手掩面,痛哭起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殿内。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明明前几日他还动了,明明都为他做了好多小衣服……他只在肚子里待了四个多月就这样走了……

    再次经历这种场面,宁煜琰心里不是滋味,眉头紧锁,心疼的搂住她虚弱的身子:“楚儿,对不起,是孤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对苏楚儿说也对自己说更是对她说。

    “我的孩子……他连这世上都未曾得见一眼……就这样走了……我与他的母子缘分就短短四个月……”

    苏楚儿悲痛欲绝,剧烈的颤抖着,直到哭哑了声音,哭肿了眼睛,才渐渐平静下来。

    “孤答应你,找到凶手后一定将他五马分尸。”宁煜琰信誓旦旦的说道,他一定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苏楚儿眼神迷离悲伤,深入骨髓的悲伤让她的心宛如刀狠狠的割着,眼泪不断的滑落,让人看好生心疼。

    失去孩子的痛苦让她夜不能寐,连着几日未曾进食进水,宁煜琰担心她,连早朝都不上了,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不断的安慰着。

    尽管这样,可苏楚儿依旧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赵晴儿她们知道后,来了凤仪阁几次,都被苏楚儿拒之门外。

    人人都担心着她,可人人都不能分担她的痛苦。

    李扬全告诉宁煜琰柳相邦来了,在福阳殿等候。

    宁煜琰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言细语的:“孤一会儿就回来。

    他前脚刚走,后脚赵晴儿几人又来了。

    “娘娘,赵修仪她们又来了,您要不见一见……”碧桃心疼她,一见她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掉泪。

    她双手抱膝,头发随意的披散着,神情憔悴,双眸黯淡无光。

    “娘娘……您见一见吧,赵修仪她们都来了好几次……”连云劝着她,她知道此刻必须要有人来开导她。

    苏楚儿不说话,只是抬起眼,看着她们。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不小心,才会变成这样,您别这样,您,您打奴婢吧……”说着,她将苏楚儿的手拉着拍打在自己脸上。

    苏楚儿任由她这样,还是不说话。

    连云心里难受,不断的责怪着自己,然后用力扇着自己的脸蛋。

    “你别这样,我不怪你。”终于,苏楚儿开口说话了。

    “娘娘,您终于肯说话了。”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连云和碧桃激动不已,几日了,这几日,苏楚儿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整日就抱着给那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衣服呆坐着,无声的哭泣。

    苏楚儿抬眼看了看窗外耀眼的阳光,淡淡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是。”碧桃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激动的跑出去让赵晴儿几人进来。

    “妾见过娘娘。”几人走进来,俯身行礼。

    “你们来了,快坐。”她勉强扯出淡淡的微笑,可双眸里充满忧伤。

    “娘娘……”赵晴儿心疼的叫着她,她嘴巴笨,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萧淑寒紧紧蹙着眉,看着她消瘦了一圈的身子,关切的安慰她:“娘娘,妾知道您难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要振作起来,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刘语蓉也附和着:“是啊,娘娘您千万要振作,妾听说狨湖姑姑正在查这件事,妾相信一定会找出幕后真凶的。”

    苏楚儿抬头看着她们,又流下了眼泪,她声音颤抖:“我那未出世的孩子……连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就这样离开了……”

    “娘娘,您别哭啊,您眼睛都是红肿的……”赵晴儿急切的说着。

    她微闭双眸,任由眼泪这样流着。

    萧淑寒拿出手绢轻轻帮她抹去眼泪,安慰着她:“娘娘,您与那孩子无缘,别太过伤心,哭坏了眼睛,药医说了,只要您好好调养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还会有的……呵呵!苏楚儿苦笑起来,她是如此的期盼这个孩子,又猝不及防的失去了这个孩子。

    “娘娘,来日方长……会过去的……”刘语蓉微微叹气,她见苏楚儿这副模样,她明白,无论怎样安慰都是行不通的,只能让她自己想通。

    几人又开导了她一番,陪着她,直到宁煜琰来了才走。

    宁煜琰静静的陪着她,将她搂入怀里,抱得紧紧的,想起狨湖刚才在福阳殿外对她说的话,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宁煜晟,孤一定不会放过你!

    半夜,苏楚儿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目光呆滞的看着顶上的帐幔。

    来日方长,会过去的。

    她想起刘语蓉的这句话,是啊,来日方长,可她过不去,她的孩子那么小,她满心欢喜的迎接着他的到来,却毫无防备的让他离开。

    想到这,眼泪又留了下来,苏楚儿不甘心,她恨,恨那个凶手,恨自己大意,她明白现在这副样子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她要报仇,她要给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

    第二日,苏楚儿似乎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她让连云她们给她梳妆打扮,又说要用膳。

    连云她们高兴得不行,连连应着,去给她准备。

    “楚儿,孤知道你还难过,这几日孤好担心。”见她状态好了许多,他搂住她,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

    苏楚儿转身,看着他因这几日陪着自己而有些憔悴的面庞,有些愧疚起来。

    “妾让王上担心了,妾想问王上可抓到凶手了吗?”

    “还未抓到,不过你放心,孤一定会抓住他,孤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不会。”说到后面时,宁煜琰几乎是紧紧咬着后槽牙,他的眼神坚定而寒冷。

    苏楚儿点头,她相信宁煜琰一定会的。

    他捧起她的脸,仔细看着。

    这几日未进食水的她,消瘦了许多,即使用了胭脂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他忍不住低头热烈的亲吻起她,好一会才舍得松开。

    “楚儿,等这件事过去后,孤带你回云朝可好?去看看你的父皇母后。”

    “真的吗?”提到父皇母后,苏楚儿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

    宁煜琰点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孤知道你还难过,也知道你想念远在云朝的家人,只要抓住了凶手,将他碎尸万段后,孤便带你回去。”

    “好。”她点头,后来,苏楚儿再回想起这一幕,这一个好字悔恨不已。

    不多时,宫女就把吃食端了来,宁煜琰一口一口的亲自喂她喝粥,用完膳后,苏楚儿想出宫走一走,来西关那么久她还从未出去过。

    “王上,妾想出宫散散心。”

    宁煜琰自然是不肯的,她刚掉了孩子,还在月子中,怎么能出去顶着这烈日晒。

    “可妾真的好想出去走走。”她落寞着,声音沙哑。

    “好,那孤就陪你去。”

    怕她受风吹,宁煜琰贴心的给她戴上帷帽。

    马车停在街道旁,街道繁华,人群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争执声、欢笑声混在一起。

    牵着她的手,脚步轻盈的走在集市上,街边小贩不停吆喝着,几名孩童手牵着手,唱着西关的民谣。

    “玉簪玉簪!好看的玉簪!诶,客官看看,选一支给你娘子呗。”

    两人行至卖玉簪的小摊前,被小贩叫停了脚步。

    苏楚儿随意拨弄了几根簪子,又看到放在角落里的一根红色玉簪。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虽说做工一般,比不上宫里的,也没有什么花纹,但红得通透,也挺不错。

    “夫人真是好眼光,这支玉簪虽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石打造,可却是最好看的一支。”

    “要了。”宁煜琰将铜钱扔给小贩,然后拿起玉簪亲手为她戴上。

    “真好看。”他淡淡的笑着。

    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有卖小孩子东西的小摊,她笑着走上去,拿起一个黑色的虎头帽,转身对宁煜琰兴奋的说:“我们买这顶帽子好不好?等孩儿出生了可以戴。”

    “楚儿……”他轻声唤着,双眸低下。

    苏楚儿低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苦笑着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抬头,红着眼眶:“就当是为了他买的,好不好。”

    “好。”

    又走了一小会儿后,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变得阴沉,一声雷声响过后,大雨倾盆而下。

    街上的人匆匆忙忙的小跑着,小贩们也赶紧收起了摊,许多人跑到屋檐下躲着雨。

    雨太大了,马车离他们又有些远,宁煜琰让苏楚儿在一个金饰铺门口躲雨等他,他冒着雨朝着街边卖伞的小摊上跑去。

    下雨的清凉伴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润湿的泥土,新鲜的空气,幽幽的花草香气。

    苏楚儿难得的感到一丝舒适与安宁。

    他撑着一把绿伞向她走来,双脚踏着积在地上的雨水,雨点欢快的蹦起来,他的墨发被雨水打湿,身上衣物也湿了大半,他目似繁星,舒眉浅笑,朝她伸出手:“夫人,回家吧。”

    “好,夫君。”苏楚儿浅浅一笑,紧紧拉着他的手。

    他唤她夫人,她唤她夫君。

    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雨水淅淅沥沥的,宁煜琰撑着伞牵着她,伞向她那边倾斜着,丝毫不顾自己的肩已被淋湿。

    回到宫中时,天色黑了下来,刚踏进福阳殿,李扬全见宁煜琰身上湿透了,慌走上去迎着:“王上,您淋雨了吧,奴才这就给你准备水沐浴。”

    苏楚儿朝他看去,此时才发现他的左肩早已被雨水浸湿。

    “先给王后煮碗姜汤。”他吩咐着。

    又抚摸着她的脸庞:“孤先去沐浴,你去偏殿休息着。”

    “嗯。”她轻声应道。

    沐浴好后,宁煜琰连打几个喷嚏,朝着偏殿走去,李扬全拦住他,端着姜汤:“王上,您先喝口姜汤暖暖身子吧。”

    他看着院中外还在不停落下的雨点,不禁担心起苏楚儿,害怕她着凉,问道:“王后怎么样,有没有着凉,有没有让她喝下姜汤?。”

    “您放心吧,狨湖送来衣物给王后娘娘换下了,娘娘喝了姜汤已经在偏殿睡下了。”

    听她睡下了,宁煜琰才放下心来。

    “相邦大人在正殿内等着您。”

    宁煜琰闻言又转身走去正殿,柳相邦等候多时。

    宁煜琰走进正殿,径直朝位上走去。

    “老臣见过王上。”

    “舅父请起,孤来迟了,可是有什么进展了?”

    “回王上,这些日子您没有来上朝,又整日陪着王后,晋王似乎按捺不住了,他整日派人打探着您的行踪,看这样子应该是要行动了,不过……”

    柳相邦顿了一下,又笑道:“晋王似乎很关心贤妃的近况。”

    宁煜琰露出阴狠的笑容:“呵,既如此那孤一定会让贤妃见他一面,顺便看着他如何死去的。”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他笑得渗人,双目里并无一点喜悦,全是复仇的怒火。

    宁煜晟,这场闹剧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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