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不完的眼泪，诉不尽的爱意
六叔在这场意外中走了，永生很悲痛，他觉得六叔的死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自己给六叔买的衣服六叔一次都还没有穿，衣服的口袋里面是六叔攒下来的钱，里面厚厚的一沓钱用一块布包裹着，这是六叔留给自己的，是六叔对自己的疼爱，可自己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离开的人离开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一场热闹大气的丧礼是给离开的人最后的体面，似乎想通过一场热闹的丧礼让人们记住这个人，可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三天过后热闹恢复了平静，坟地了一座新坟，从此刻开始所有人对这个人就会开始遗忘。
送葬的那天，永生和杨老五在最前面抬着棺材，前面是秀琴撒着纸钱，唢呐在吹着哀乐敬送亡人，大妮，二凤穿着素衣跟着送丧的队伍一直到了坟地。
这里象征着安息，也象征着被人遗忘，松树把周围遮盖的太阳光照不进来，附近杂草很多，到了坟地，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已经按照棺材的大小挖好了土坑，棺材缓缓的放入土坑，杨老五用铁锹刨了一层土盖在了棺材的上方，永生，大妮，二凤，跪在地上烧着纸钱哭着灵，杨老五开始刨的很慢，直到棺材已经被黄土彻底覆盖了，周围的人开始帮忙，慢慢的棺材上面是厚厚的黄土，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世界就被这黄土隔开了，黄土慢慢的出现了小山的形状，这就是坟堆。
等到所有人走了，杨老五坐在弟弟坟堆的旁边抽烟，他有点恍惚，自言自语的对着弟弟的坟堆说着话：
“六子，到了那边替我给父亲磕个头，不要怨哥哥。”杨老五一边说一边哭。弟弟这下终于没有了任何回应，以前的弟弟会说句“好”，但是现在不会了。
“你到了那边多保佑保佑这一家人，这辈子哥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连一个媳妇都没有娶上。”
人只有等到彻底失去后才方觉得自己会对失去的人有所亏欠，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对于失去的人无论怎么做都会觉得亏欠，杨老五此刻明白不管怎么说，弟弟已经彻底的离开了，自己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杨老五起身离开时回头看了看坟地，树荫成群，杂草丛生，远处看来这里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又显得那么容易被人遗忘，他知道自己除了清明很少会再来这里了，当然自己有一天也会到这儿来安家。
“六子，哥走了。”说完杨老五佝偻着腰漫步的离开的了，他离开后坟地上刮起了大风，散落的纸钱随风飘舞，树木被风吹的左右晃动，似乎是六叔在向自己的哥哥告别。
六叔的离开对永生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自己六叔的死虽然和自己没有直接联系可也有着间接联系，杨老五就是这么认为的，杨老五从坟地回来就没有给永生好脸色，杨老五进门后看了看蹲在院里失魂落魄的永生，永生抬头也看了看杨老五，杨老五的脸色铁青，眉头邹的紧巴巴的，对着永生说两句：
“现在你满意了吧！”
甩着臭脸就进了里屋，这样的感觉让永生自己都觉得六叔的死与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自己到底就是不明白自己带六叔出去挣钱的本意是朝着好的方向在走啊，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总是给自己希望，又给自己绝望。
秀琴蹲在永生旁边，这些日子看着永生的愧疚和自责，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心里不好受，只能说：
“永生，别难过了，你别听他瞎说，他这是在气头上在乱发脾气，这么些年了你也是知道的。”
“妈，六叔会怪我吗？”永生问母亲，比起杨老五的责备他最害怕六叔会埋怨自己。
“不会的，你对你六叔那么的孝敬，他不会怪你的。”
“那妈，你会怪我吗？没有跟你提前商量就带着六叔去挣钱，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害了六叔。”说着永生开始哽咽起来，干枯的眼睛又流出了泪水。
“好孩子，别哭了，妈知道你委屈，你难受，你已经长大了有你想要拥有的东西和追求的东西，是妈没本事给你这些，你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你很勇敢，妈妈不怪你，六叔也不怪你，我也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永生点了点头，秀琴看儿子的情绪稳定了也就识趣的离开了，她知道安慰永远都是强行在往伤口上挤药膏罢了，暂时的疼痛是免不了的，安慰的话适可而止就好，还是需要时间来慢慢的治愈，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好就好在它有着看不到的尽头，让人在漫长的时间里去慢慢的淡化去遗忘现在的痛。
六叔的死在永生心里永远都是一根刺，这根刺每次都会被杨老五拨动一下用来打击他那颗年轻躁动的心。
两年后，大妮和李泉生有了第一个孩子，永生和巧云一起去看大妮，永生和泉生坐在院子里抽烟，大妮和巧云在屋里聊天，看着灵动的小孩子巧云满眼喜爱，小孩子是那么的惹人喜爱，巧云内心中也十分渴望能够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看着笑意浓浓的巧云，大妮悄悄的问巧云：
“巧云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哥结婚啊，你们俩个这都多少年了。”
巧云失落的低下了头。
“是你哥不愿意，他总想着修一个房子然后再结婚，可他挣得钱都用来给二凤交学费和给我的俩个妹妹交学费买东西了，哪有钱修房子啊。”
“那巧云姐你是怎么想的。”
“我和他商量过，先结婚然后暂时就住在我家里，可大妮你是知道的，你哥哥的脾气，越来越犟了。”
“唉，我这个哥哥就是这样，总想得到别人的认可，也总想做出点事情来。”
而且大妮，我悄悄的告诉你，巧云拉过大妮的手悄悄地说道：
“我发现你哥哥自从六叔去世后就变得很奇怪，有时候情绪很开朗又时候又很阴暗，而且他也学会了抽烟，他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就一直抽烟，和我说话也越来越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让他感觉到累了……”
女人的心思总是多愁善感的，男人有很多的话是不能告诉女人的，女人就会觉得这是男人要退缩的表现，其实沉默的男人是正在奋力寻找出路时的表现。
“好了，巧云姐，你别乱想，你看我现在从来都不多想，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也慢慢的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咱们女人啊不要多想就是给男人最大的支持了。”
“嗯，你说的是。”巧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凤在永生的资助下顺利的到了城里去读书，并且她成绩很好，山里面走出的二凤并不感到自卑，反而容易接受很多新鲜的事物，她穿起了城里人的衣裳，也学会了化妆，还亲手给姐姐大妮和巧云化妆，有一次给巧云化好妆永生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二凤打趣永生：
“哥，你看巧云姐这么美，还不赶快把他娶回家，当我的嫂子。”
二凤紧跟时代潮流的脚步有人很欣慰，哥哥永生就是，看着妹妹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就很开心，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但在杨老五和云山其他人看来这很不好，简直就是乱七八糟的胡作非为，二凤穿裙子杨老五会说：“一个女娃娃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云山的其他人也在背地里说：
“杨老五家的那个二凤去了城里你看回来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身体这里漏一块哪里漏一块的，简直不像个样子。”
其他人也附和着说：“对啊对啊，穿的裤子那么短，两条腿都在外面露着，好像是故意露给男人看的，在长辈面前也是那个样子，真不知道羞耻。”
对于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二凤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见过海阔天空的海鸥怎么会和水井里面的青蛙讨论外面的云彩多么丰富多彩呢？倒是杨老五每次听到这样的话会黑着脸，闷闷不乐的回家训斥二凤。
王瘸子家见到从城里放假回来的二凤，心里也是开始对这个女娃娃有了偏见，可儿子王龙就是喜欢的不得了，说城里的女娃娃都是这样，王龙也是见过世面的，再说了二凤随着年龄的长大，身材也开始显得婀娜多姿，穿着时尚的衣服更显得青春妩媚，这可比他在矿井上见过的整天大围裙的老大妈们强多了，二凤还那么的有文化，自己娶二凤当媳妇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在云山嚼二凤舌根子的男人其实并不多，男人们更多的会夸赞二凤越来越漂亮了见过世面了之类的话，而云山的那些女人则在背后把二凤说的不堪入耳，女人就是这样嫉妒心占据她们的理性，男人会跟着男人盲目的随从，女人则会跟着女人嫉妒的诽谤。
杨老五在家里坐着，王瘸子上门来了，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礼品，杨老五热情的招呼王家父子入座，二凤这时候看见王家父子就对杨老五说了声好久没有见过巧云姐了要去见巧云就离开了，杨老五也会不怀好气的说句整天往人家哪里跑真不晓得哪里是有你爹还是有你娘，二凤跑出来后深吸了一口气，她总感觉看见王家父子就没有好事，那个王龙老是朝着自己笑，明明对方年纪和自己哥哥一样大，可看自己的时候总像是不怀好意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管了，二凤快速的穿过村里人多的地方，一步也不停留，她可不想再次成为村里那些人口里的话题，更不想被那些人当面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自己还得让着他们，那些人坏死了。
“老五啊，我看你家的二凤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王瘸子笑着对杨老五说。
“唉，我就说女娃娃不能出去吧，你看这现在弄的，把我老杨家的脸都丢尽了。”
“伯伯，二凤也是见过世面了嘛，城里的女娃娃都这样。”王龙有目的的替二凤辩解着。
“哦？哈哈哈，王龙你这么说我可真的很高兴啊，今天你们父子俩个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啊！”
王家父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王瘸子对杨老五说：
“老五，你看之前说的让二凤当我家的儿媳妇这个事情，现在咋样了啊？”
杨老五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
“唉，现在不好弄啊，女娃娃翅膀硬了，现在我说什么话已经不听了。”
“哎，你看你这话说的，你是她爸，她怎么敢不听，翅膀硬了能咋地，她还能上天不成？”王瘸子强势的说着自己认为的道理。
“二凤这娃娃虽然现在沾上了城里的不好习惯，可成绩还是很好，我看可以考个大学啊！”杨老五对着王瘸子说。
王龙看见杨老五这么说一下子就着急了，激动的说：
“伯伯，我是实在太喜欢二凤了，您只要把二凤嫁给我，多少钱都不成问题。”
“你这是什么话？”杨老五脸色一黑，脸上闪过一丝不喜的表情，王瘸子赶紧打圆场。
“老五啊，不要误会，娃娃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这个事情咱们能不能再好好的商量商量，考虑考虑，争取把这个事情办成，有多大的困难你说，我都尽心去办。”
王瘸子说话还是很圆滑的，杨老五听了王瘸子的话脸色也稍微缓和了好多，三个人在屋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最后杨老五笑着送王家父子离开了。
巧云家里，二凤在教巧云的俩个妹妹做功课，永生在给巧云熬药，巧云在做饭。
“哥，巧云姐一直身体不好吗？这么久了还在吃药。”
“你巧云姐就是身子骨虚，气血不足，得多用药调理调理。”
“你们四个回屋吃饭了。”巧云在屋里吆喝了一声，永生搬起桌子二凤领着俩个小孩子进屋吃饭了。
饭桌上，二凤有点心不在焉的，巧云问：
“怎么呢？二凤”
“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不不，不是的巧云姐，是因为今天我看见王瘸子又来找我爸了，我有点害怕。”
永生放下了碗筷，他知道王家父子总没有憋什么好屁，那个王龙明明和自己一个年纪，竟然对自己的妹妹还有那种想法。
“你等我一下。”
巧云说着去了里屋，拿出了一笔钱，出来交给了二凤。
“在这里待几天，等开学了，拿着钱早点回学校吧。”
“巧云姐，这钱我不能要，你还要和我哥结婚呢。”
“没事的二凤，我和你哥就这么暂时的一起生活也很好，你到了学校好好读书知道不。”说着巧云摸了摸二凤的头。
二凤抱着巧云。
“巧云姐”
“不，嫂子你对我真好，我爱死你了。”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还不把你巧云姐松开。”
二凤一扭头，傲娇的说：
“我不，你抱得了巧云姐我就不能抱了？”
“哼”
“哥，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我吃什么醋，反正巧云是我的人。”永生也傲娇的说了声。
“哎呦，哥，没想到你也……”
二凤起哄，巧云红着脸，两个小孩子也跟着起哄，永生不自觉的也红了脸。
夜深人静了，二凤和俩个小孩子已经在偏屋睡着了，永生抱着巧云也已经睡着了，后半夜巧云醒来，感受到腰间永生的手，她感觉很幸福，可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她转身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满眼都是不舍，她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似乎什么都不能说，她亲吻着永生的脸颊，紧紧的抱着他，眼泪落在他的手臂上，她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擦干自己的眼泪，在他的怀里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