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声的挣扎
腊月,隆冬降临在大地上,云山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山顶戴上了白绒的帽子,树木似乎变成了月宫的玉树,在巧云家正举行着两个人的订婚仪式,说起来是订婚其实就是双方在一起商量一下巧云过门的日子,叫上彼此的亲戚互相见证一下,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其实很简单,在你订婚或者婚礼的现场,没有人能理解你的兴奋与激动,没有人会感同身受去理解俩对新人终于修成正果的不易,只是过来捧个场,然后按照流程上桌吃喜宴,新人那天有什么事他们不关心,如果宴席的菜品差了他们会嘀嘀咕咕。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却是两大家庭的事情,台上的新人注视着对方满眼深情,台下的两家目视着对方,商量彩礼。
经过互相扯皮,最后决定杨老五家拿出:六百块钱,四百斤粮食;十二瓶酒;包括点心,花布,包括几床新被子。
杨老五也接受,两家人开始向对方家里的亲戚互相敬酒,永生挽着巧云也向长辈门敬酒,永生嘴笨只负责敬酒,巧云则是对长辈们说些好话,亲戚们听了很高兴,也夸赞巧云嘴甜,夸赞永生老实,也送上了祝福,接着就是一堆吃喜宴的流程。
寒冷的风冻的巧云脸上发白,没有一点血丝,永生搓了搓手把手搓热捂在巧云脸上,巧云的脸上感受到了永生手里的热量,脸有点羞红,害羞的地下了头,一个不善于言辞的灵魂总会通过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永生就是这样,他很直接,很生涩,巧云也不在意,她懂,懂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什么话都不用说,我懂你就好。
永生的婚事就这么被订下了,云山的人也都夸杨老五对这个儿子很上心,杨老五也明白自己道德上的问题已经掩盖住了,永生的婚事既然有了这么个口头支票来堵住其他人的嘴了,那他就要着手于大妮的婚事了。
大妮问自己的哥哥:“哥,你觉得巧云姐人怎么样。”
“很好”永生直接的回答让大妮有点懵。
“哥,那你喜不喜欢巧云姐啊?”
“我……喜……不知道……”
永生犹犹豫豫的表情有点搞笑,大妮笑着说:“哥,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你看你脸都红了,哈哈哈……”
永生被大妮调侃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大妮不笑了,沉迷的坐在永生身边,周围的环境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坐在一起,很长时间的沉默,大妮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哥,你婚事定下了,我也要嫁人了……”
永生很震惊,妹妹要嫁人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这么突然的告诉自己。
“爸说了,让我嫁人,不让我继续念书了,我说什么时候大哥你成家我再嫁人,可是我……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我想继续念书,我想去外面看看。”
大妮哭了,泪水划下她的脸庞,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大妮趴在大哥的肩上嚎啕无声的哭泣。
“好妹妹,别哭了,我去和爸再商量商量,让你继续念书。”
大妮哭泣着说:“没用的,哥,爸不会听你的,你都已经订婚了,爸私底下已经和我说了很多遍了,这是我的命”
实在不行,“哥就不结婚了,只要我不结婚,你就不用嫁人了!”
“哥,不能这样,不能因为我破坏你和巧云姐的幸福,我以为会很久的,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会让我们手舞足蹈,而突如其来的坏事会让我们猝不及防,手舞足蹈时我们开心,我们大笑,猝不及防时我们沮丧失落,我们无声哭泣,幸福明明那么容易,可对于大妮来说似乎如同天上飘下来的雪花一样,看得见摸不着,幸福对于她自己来说,就像雪花一样脆弱,被风轻轻一吹就飘到了遥远的天际,扔你再怎么想努力的去抓也抓不住。
又是一阵沉默,大妮说这是自己的命,永生也知道命这个字眼有多大的说服力,命不是用来说服别人的,命是用来说服自己的,永生更是知道自己的命,大妮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的命,生命在他们自己手中,命运不在他们手中。
“哥,你要和巧云姐好好的,好好过,对巧云姐好点”或许这是女人对女人命运的共情处,大妮也希望自己也会被善待,明明自己没有被爱,却要去爱人了,世界这么糟糕可他们仍然倔强的活着,哭泣的接受着。
永生用手擦拭着大妮脸上的泪痕,他心里痛,似乎自己的幸福是牺牲妹妹换来的,这种交易他不能接受,可对巧云他更是不能割舍,这种选择让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说不出口,选择给人们最大的迷惑就是觉得答案肯定是一对一错,可有些时候无论你怎么选都是错。
那天大妮哭了很久,那天过后大妮似乎像没事人一样,最后一次去了学堂,离开学堂的时候正是其他学生刚上课的时候,其他人都朝着学堂跑去,只有大妮朝着反方向走去,在拥挤的走廊里挤出身,大妮最后一次回望了一眼学堂。
是啊!同一条走廊,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命运。
走出学堂的大门,她知道这个地方她不会再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命啊!总是降临在最困难的人身上,命啊!总是最能说服最困难的人。
大妮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到云山的,只记得那天路好远,风好大,她好冷……
有些人他们早就死了,他们在做出影响自己一辈子决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死去的或者是善良或者是灵魂,总之你看到一个人无所谓的时候,一个人没有自己主观意识的时候,没有自己的最高理想追求的时候,其实那个人只剩下了一副空壳流浪在世间徘徊着。
那些只剩空壳的躯体,准确的来说已经在排队了,再排去往天堂或者另一个世界通口的队,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决定或早或晚拿到票的问题,总之世界我来过,我没有带走什么,反而失去了自我,就像一颗无助孤独的星星坠入了大海,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