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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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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杨老五房间里传出了剧烈的吵闹声。

    “你说你这肚子是咋搞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杨秀清不甘的回应:“都给你生了两个女儿,你自己家祖坟出不了种,你怪谁?”

    “你个臭婆娘,嘴贱”!

    杨老五一把扯过秀琴的头发,缠在手上,秀琴被疼的面目狰狞,杨老五挥起长满茧子的拳头,一拳一拳重重的砸在秀琴的头上,秀琴像只羔羊一样在杨老五的拳脚下挣扎,永生推开门扑倒了杨老五,杨老五站起来“啪”一巴掌打掉了永生的牙,永生鼻血流了一地,恶狠狠的盯着杨老五。

    “你这个没人要的野种,你和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想等老子死了霸占我的田地,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故意不给我生儿子,好到时候不被别人说闲话,你和你这别人的野种就可以把大妮二凤嫁出去,然后笑着数钱”

    杨老五越说越没谱,脱下鞋垫子扑在秀琴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抽打在秀琴的腰上,永生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母亲,鞋垫子一下又一下抽在永生干瘦的脊背上,仿佛根本不是在抽打他的肉,而是在鞭策永生的骨头,秀琴只有嚎哭希望可以阻止杨老五,永生怒目的双眼此刻充满了血丝,但他任然像家里的老黄牛般任人鞭策。

    大妮二凤也从偏房里跑来阻止,看着被大哥护在身下嚎哭的母亲,看着眼神中充满怒气与血丝的哥哥,看着像野兽般施暴的父亲,两个姑娘顿时不知所措,二凤也被吓哭了,大妮跑过去抓住杨老五的手,把杨老五推开,杨老五凶恶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大妮。

    到底是亲生的子女舍不得打,杨老五没说任何话,大妮也没有说任何话,杨老五放下手里的鞋垫子,踩着鞋一言不发的出去了,到门口抱起吓得哭泣的二凤,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哥你没事吧”大妮赶忙跑过来看了看大哥的伤势。

    永生的背上留下一片片红里透黑的印子,鼻血染红了黄土的地面,地上两颗布满血丝的牙齿,让大妮触目惊心。

    大妮轻轻的解开哥哥单薄的外衣,露出背后,找来药轻轻的给哥哥的伤处擦药,全程永生没有说任何话,怒目的双眼布满血丝,全身青筋暴起,呼吸声如发怒的黄牛。

    大妮侧身去拿布条,给哥哥擦拭一下鼻血,手摸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杨老五从母亲头上薅下来的头发,秀琴的后脑勺秃了一块血肉模糊,秀琴哭泣的抱着大妮,用手揽过永生,嚎啕大哭起来,大妮也跟着哭了起来,永生也只是不停的给妹妹和母亲擦拭着眼泪。

    第二天,永生早早的赶着羊群出去了,杨老五起来下地时,永生已经背着一捆柴回来了,杨老五可能也感到愧疚吧说道:“累了吧,吃饭吧”

    永生“哎”了一声。

    黄牛在黄昏下拉着沉重的木犁匍匐前进,犁地人使劲用长鞭抽打黄牛的后背,黄牛一声不吭,忍重前行。

    现实往往对于弱小的人来说是很残酷的,小孩子会因为没有糖吃而哭闹,大人会因为没有粮吃而哭泣,只要弱小必受苦难,只要弱小必受刁难,很多时候不该这样却只能这样。

    永生不敢违逆杨老五,因为杨老五给了他住的地方,给了他饭吃,就算偶尔对自己的打骂对母亲的轻视自己都只能忍着,干活时总是抢着干,十几岁的年纪干着大人的活,其他家田地里是大人们套着耕牛犁地,杨老五家里的地是永生套着耕牛犁地,健壮的黄牛后面套着沉重的木犁后面是十几岁的少年扶着,干燥坚实的黄土在黄牛和少年的拉力和推力下被翻出崭新的泥土,黄牛有些时候脾气不好,甩开缰绳喘着粗气顶起角朝着永生顶去,永生丢下木犁转身就跑,黄牛在身后追着永生就爬到土坡上,黄牛两支尖尖的牛角顶撞着土坡,永生在土坡上瑟瑟发抖深怕黄牛顶到自己,过一会黄牛气消了就到旁边吃草,永生就拿起镰刀给牛在旁边割草,不多时就和黄牛和好如初,再次套上木犁开始犁地。

    山里人对于时间来说是清明,芒种,秋收,冬藏,四个季节围着土地转,今天除草明天翻地后天播种,接着就是收粮。

    金黄的麦田随着风掀起一阵金黄色的麦浪,金灿灿的麦穗里包藏着饱满的麦粒,田地里有蚂蚱,永生用麦杆编成蚂蚱笼捉住几只蚂蚱放在笼子里回去挂在房子里,夜晚蚂蚱发出吱吱的叫声,永生疲惫的身体会随着吱吱的声音进入梦乡,尽管第二天杨老五会将蚂蚱笼踩碎,永生也依旧喜欢这个活计。

    秋收的时刻是忙碌的,一把把镰刀有条不紊的收割着麦子,金黄色的麦浪像是退潮般慢慢的消失,大妮和二凤会做好饭送到麦地,吃饭也就在地里吃了,这时云山的人会坐在麦垛上就地开始吃饭,地的这头一家人在吃饭,地的那头一家人在吃饭,秋收很急,麻雀会抢食,老天爷也会捣乱,金黄的麦子最怕下暴雨,淋湿受潮的话麦子会发霉。

    永生端着碗大口的吃着,腹中的饥饿感慢慢的消失,疲惫的身体突然回复能量,杨老五吃完饭抽着烟歇息,永生叼着狗尾巴草坐着休息,清凉的风吹过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竟然感觉有点寒冷,不过总还是舒服的,吃完饭大妮和二凤就带着碗筷回去了,地里就还有四个人,一个杨老五,一个秀琴,一个六叔,一个永生。

    割麦一直持续到月亮开始露出洁白的笑脸才会结束,这很正常,有些人家会趁着凉快再割一会,秀琴心痛永生,一般在月亮出来的时候就让永生先回去烧水,其实是为了让永生早点回去休息,六叔也在旁边附和着让永生早点回去休息,杨老五对此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永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永生带着镰刀走在回家的路上,夜晚的月亮似乎跟着他为他照明,路上是各种昆虫的叫声,山里的夜晚会刮大风,山里树很多,树随着风摇曳,草里的萤火虫被惊的四处飞散,永生有点害怕,朝着家的方向奔跑。

    大妮已经烧好了水等家人回来,床上是已经睡着的二凤,大妮用蒲扇给二凤扇着风,外面门推开的声音响了,大妮放下扇子走了出来。

    “哥,你回来了。”

    “哎。我先回来了,爸妈马上就到。”

    “哥我先去给你打水。”

    “不着急,妮子你看这是啥。”永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蚂蚱笼。

    “哥,你真的给我编了,我太喜欢啦。”大妮拿过蚂蚱笼开心的说道。

    “悄悄的藏好,别被爸发现。”永生谨慎的说道。

    “知道了,哥我去给你打水。”大妮拿着蚂蚱笼一蹦一跳的去厨房打水去了。

    永生站在院里看着天空的月亮很大很圆,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心里想着很快就可以睡觉了,很快就可以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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