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贺云曦收回手：“最近大夫有过来给夫人请脉吗？”
萧夫人回神，缓缓点头：“嗯。还开了一些药，都是以前常吃的方子。”
“夫人吃了这些药，觉得效果怎么样？”
“不好也不坏。”萧夫人苦笑，“身体总是虚虚的，绵软无力，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可曾换过大夫？”
“换过，都一样。”
“若夫人不介意，不知能否把这几年用过的大夫名字告诉我？”
萧夫人心头微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怀疑有人在我的药里动手脚？”
贺云曦点头：“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这不可能的。”萧夫人脸色微变，连忙摇头，“负责给我煎药的都是我身边信得过的人——”
“夫人。”贺云曦抬手止住她的话头，“越是身边信得过的人，越难以防范。”
萧夫人沉默下来，面色惊疑不定。
“我跟夫人说的这些话，希望夫人听过就忘，不要去问任何人，也不要流露出一点异样的神色来。”贺云曦垂眸，“皇上下旨让我做您的女儿，夫人不缺金银首饰，任何名贵之物都不如夫人的身体健康重要，我希望我给夫人的见面礼是一个健康的身体。”
萧夫人心头一阵阵心惊。
她无法相信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的人会有问题，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做人失败到如此地步。
可是贺云曦看起来又不像在撒谎。
萧夫人敛眸，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锦王殿下真是你治好的？”
“嗯。”贺云曦点头，“我跟他成亲那晚，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浑身都是毒。王府里的嬷嬷、管家和护卫都是皇后派去的眼线，锦王饮食皆由严嬷嬷管控，夫人可以想到那种情况下，哪个大夫能把他的病治好。”
“可你还是做到了。”萧夫人狐疑地看着她，“你一个侯府女子，如何做得到这些？”
贺云曦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萧夫人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嗯。”
她对贺云曦的话并不是完全相信，但想到这么多年看大夫，银子不知砸下去多少，身体始终不见起色，心里也难免有些嘀咕。
她对自己的丈夫是信任的，夫君心里另有其人，但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不太可能会害她。
而且萧子沐行事光明磊落，就算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也没有害她的理由。
至于自己的妹妹……
萧夫人眉头微锁，妹妹这些年对自己事无巨细，对鹤云关怀备至，也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夫人常居内宅，不知人心险恶。”贺云曦像是看透她内心的想法，淡淡一笑，“若每个害人的人都有充足的理由，还哪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一说？”
害人之人或是基于仇恨，或是基于情仇，或是基于利益。
甚至有些人单纯的就是出于嫉妒。
“我明白你的意思。”萧夫人点头，“我会——”
“夫人。”嬷嬷在外面轻声提醒，“您该休息了。”
萧夫人看向贺云曦。
“这两天虽然天气热，但早上和晚间可以出去走走，出出汗对夫人没坏处。”贺云曦朝萧夫人伸出手，“我扶夫人去园子里散散步吧。”
萧夫人对上她漆黑干净的眸子，微微一笑：“好。”
贺云曦扶着她往外走去。
到了门外，张嬷嬷看着萧夫人走出来，下意识地扶着她：“老奴扶您回房歇着。”
“你先去忙别的吧。”萧夫人温和一笑，“我今天刚认了云曦这个女儿，心情好，想跟云曦去园子里走走。”
张嬷嬷脸色一变：“夫人，这怎么可以——”
“姐姐。”小薛氏端着托盘走来，不解地看着萧夫人和贺云曦，“这是要干什么去？”
“早晨日头还没那么大，我让云曦陪我去园子里走走。”萧夫人语气跟往常一样温柔随和，“你们都去忙，别管我了，整日忙前忙后也着实辛苦。”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奚氏眼眶微红，“姐姐给了我一个栖身之地，这些年我能有个安稳日子过，都是姐姐的恩情，我照顾姐姐不是应该的吗？”
“你看看，话还没说两句，眼泪又下来了。”萧夫人有些无奈地看着贺云曦，“我这个妹妹什么都要，就是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恩情恩情，实在是烦不胜烦。”
她说这番话语气里透着无奈，还有几分纵容，并无责怪之意。
贺云曦也就是顺着她的话点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姨母大概是觉得夫人的恩情无法报答，心里过意不去吧。”
小奚氏擦了擦眼泪：“王妃说的对，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姐姐把汤药喝了，喝了药回房躺着，天气太热，当心中暑。”
“没事儿，我跟云曦去走走。”萧夫人摆了摆手，“药先放着晾一会儿，我回来再喝。”
小奚氏皱眉：“姐姐——”
“放着吧。”萧夫人语气略微坚持，“我回来再喝。”
小奚氏抿了抿唇，把汤药递给张嬷嬷：“那我跟姐姐一起去吧，好随时照看着姐姐。”
萧夫人摇头：“云曦是我的女儿，我要跟她单独聊聊。”
小奚氏面色微僵，有些不满地看着贺云曦。
贺云曦神色淡定，扶着萧夫人往花园里走去，没理会身后冷得像是要戳穿她背影的眼睛。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芳香。
萧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风吹过肌肤，真是沁人心脾的舒服。”
“病人常年卧床也不好，夫人腿脚并未受损，经常出来走走有好处的。”贺云曦道，“外面空气好。”
萧家花园不是很大，但胜在幽静。
贺云曦扶着她迈上台阶，走到高处的凉亭里坐下：“登高望远，坐在这里喝个茶，欣赏着园子里的风景，心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萧夫人望着贺云曦清丽秀美的姿容：“你是不是想让子沐做锦王的后盾？”
贺云曦一愣，随即笑道：“首辅大人要做谁的后盾，是他自己决定的。他愿不愿意掺和皇子之间的事情，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
萧夫人嗯了一声：“皇上为什么让你做萧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