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合则聚，不合则散
侍女送了茶上来，无烟从她手里接过茶，验毒之后才放在贺云曦和萧夫人面前。
贺云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昨日在烈阳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王爷气愤我受人欺负，一刻都等不了，匆匆进宫告状。皇上连下数道旨意，我母亲也牵扯在其中。”
萧夫人沉默片刻：“我整日待在府里不出门，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不太多，你能给我讲讲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贺云曦笑了笑：“自从跟锦王成亲之后，我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不巧昨日烈阳长公主邀请的大多都是我得罪过的人，所以出现口角争执在所难免。如果不是虞元昊试图对我非礼于我，事情不会闹得这么大，锦王也不会进宫告状。”
“长公主府世子敢非礼王妃？”萧夫人吃了一惊，“他怎么敢这么做？”
贺云曦道：“皇城里权贵遍地，看似高高在上，繁荣富贵至极，实则越是高门大院里，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儿越多，何况长公主府虞世子本就是风流成性纨绔子弟，他做什么都不习惯。”
萧夫人缓缓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可她想不通，贺云曦为何会得罪这么多人。
“听说你嫁人之后就专心照顾锦王，怎么会得罪那么多人？”
“事情说来倒也简单。”贺云曦转头看向园中花草树木，声音闲适而沉静，“我进王府之后知道锦王中毒，专心给他解毒治病，这个举动得罪了皇后，再加上我成亲当日，皇后派来的嬷嬷想给我下马威，最后却是她自己吃了亏，导致皇后记恨我。”
“母亲得知我公然违抗皇后懿旨，大动肝火，指责我的大不敬之罪会拖累贺家。”
“至于其他几位王妃，厌恶我也各有各的原因，有的因为利益，有的单纯看不顺眼，反正梁子就结下了。”
说完，贺云曦嘴角微扬：“昨天出了这么一桩事，又得罪了不少人，烈阳长公主只怕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
萧夫人奇怪：“你这般如实告知于我，不担心我对你印象不好？”
“我只是实话实说，夫人要如何看待，我其实不太在意。”贺云曦收回视线，“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讲究一个缘分，合则聚，不合则散。”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治病？”
“我方才不是说了？这是礼数。”贺云曦淡淡一笑，“头一次见面总该送些礼物的，我今天什么都没带，是因为对夫人来说，健康的身体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萧夫人笑道：“那如果我跟你没有缘分，你还会继续给我调理身体吗？”
“会。就算夫人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大夫，我也可以把夫人的身体调理得妥妥当当，这是承诺。”贺云曦点头，“不过若夫人觉得我不怀好意，居心叵测，或者不信我的医术，那我也不会勉强。”
萧夫人定定看着她片刻，忽然叹了口气：“贺夫人千方百计跟你这个女儿断绝关系，应该是她的损失，她以后一定会后悔。”
眼前这个女子淡定从容，眼神坦荡而无畏，言语不卑不亢，嫁给锦王不到三个月就让皇后失势，太子被废——虽说皇后和太子的结局不一定全是她的手笔，但始终跟她有关。
能在皇后那么多眼线之下治好轩辕瑾，足见她不仅一手医术了解，更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本事。
锦王和贺云曦成亲时，是所有皇子之中拿到最烂一副牌的人，而今这么短的时间就翻身而起，顺利进入朝堂。
往后夫妻联手，那些个皇子王妃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若说得玄妙一点，锦王府眼下正是祥瑞之光笼罩的时候，得罪他们的人没有好下场，跟他们断绝关系之人也早晚会悔青肠子。
“她后不后悔是她的事情，我不在意这些。”贺云曦淡笑，“不过威武侯府好歹养育了我这么多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尽量做到不与他们反目成仇。”
萧夫人点头；“有容人之心是好的。天下之大，不管男人还是女子，越是站在高位，就越应该多一些包容之心，否则走不长远。”
皇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玉贵妃已死，皇后这些年一直把轩辕瑾视为眼中钉，总想除之而后快，却又担心承担不起后果，所以把大量的眼线放在锦王府，忽略了其他的对手。
费尽心机对付一个病皇子，不但会惹来皇上的厌恶，更给其他皇子可乘之机。
这是皇后失势的主要原因。
萧永远转头，看到花园入口处熟悉的身影，有些无奈地开口：“今日谈话到此为止吧，明日一早你还过来吗？”
贺云曦嗯了一声：“我以后每天早晨过来给您请个安，再帮您做个针灸。”
萧夫人讶异：“针灸可以治好我的病？”
“针灸配合汤药。”贺云曦转头，显然也看到了走进花园的小奚氏，“夫人若不介意，不如让姨母先回家住上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一些再让她过来。”
萧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问道：“我应该找什么理由让她回去？”
贺云曦想了想：“平安侯府的长子该说亲了，姨母作为侯府夫人，侯府长子的继母，儿子的婚事还是该回去张罗一下的，免得落人口舌。”
萧夫人点头：“好，这件事我来安排。”
平安侯府老夫人跟小奚氏之间婆媳关系并不好，那位老夫人脾气差，时常指责小奚氏没有尽到一个继母的责任，每次小奚氏从萧家回去，都要遭她一番冷嘲热讽。
但不知是不是忌惮萧家的势力，老夫人除了嘴上不饶人之外，并未做出太过分的举动，也没有给出休书将她扫地出门。
所以小奚氏依然是平安侯府正儿八经的续弦夫人。
继子长大成人，按照规矩，他这个母亲是要回去给他操办婚事的。
两人商议妥此事，贺云曦站起身：“既然姨母来了，那我就先告辞，明日再来给夫人请安。”
小奚氏拾阶而上，走进凉亭，笑看着萧夫人明显红润一些的脸色：“姐姐跟王妃聊些什么？看起来心情不错。”
贺云曦道：“夫人身体不好，不能经常闷在屋子里，常出来走走，哪怕只是在凉亭里坐坐也是好的。”
小奚氏忧虑道：“王妃有所不知，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姐姐吹风，否则时不时就会头疼，我们也是没办法。”
“那就选没风的时候出来透透气，秋冬季节常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有好处。”
小奚氏闻言，眼底划过一抹轻视。
还以为她多有本事呢，原来只说一些世人皆知的废话。
贺云曦没错过她的眼神变化，神色如常地笑道：“劳烦姨母照顾夫人，我就先回去了。”
小奚氏点头：“王妃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