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商女也知亡国恨
“呵呵……”康奉仁望着林暮雪在他面前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样子觉得她可爱极了，印象里的京城贵女都是端着的、一板一眼的无趣极了，她们很少有这样生活气息的时候。
其实军营里的汉子都是这么吃饭的。无非是他的心对林暮雪与别人的不一样罢了，是以不能以平常心去看待林暮雪和别的女子。
而林暮雪之所以这样毫无形象的吃饭是有参考对象的，没错！为了女扮男装像一点，她极力地模仿那些军营里的糙汉们，她就是看军营里的那些人这么吃饭的她才着重观察着他们刻意去学的，不然岂不是穿帮了。
好在她也不需要太用心去学，人在一定环境下耳濡目染之中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这些，本来她也不是什么时下标准的景国贵族女子。
就算是在烟雨楼里的那几年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自己的形象，无非就是人来了的时候装一下，后面在都是自己人的情况下她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了，一发不可收拾地随意了起来，连带着茯苓她们皆是如此。
如今她人在军营里，虽然物质和舒适度上跟不上烟雨楼和谢府，可她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快乐。她用她自己前世的本名林暮雪倒过来读化名成薛穆林，乔装打扮一番后她扮起了薛穆林。可能是放飞自我了吧！她把薛穆林扮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似乎比代入倾婳这个人物更让她来得舒服。
平日里，她给师父打打下手，与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日渐熟悉了起来，经常与他们插科打诨、有说有笑的。虽然她多数时候都是在救治伤员，忙得她是脚不沾地、没完没了的，可是她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不过她也有难过的时候。难过的不是她救治伤兵时身体上的苦和累，而是她亲眼目睹战场的残酷和血腥。看着那些昨日还在与她说说笑笑的士兵，明日人就鲜血淋漓地躺在木板上没了气息，那个时候她整个人都不想说话，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样她就能救更多的人了。可她和师父两只手加起来也挽救不了那么多前仆后继的伤兵。
不过在战场上月余。她搁置了她心里一直以来放不下的前世情爱困苦，因为比起那些她面前的死亡、血腥、残酷来得更迅猛更让她无法呼吸，如果能结束这种战争就好了，哪怕是以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她也在所不惜，反正对她本身而言她早就是个死人了！
“这场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思绪不断飘忽的林暮雪无意识地问出了声。
“快了！相信我很快就会结束的！”康奉仁看出林暮雪情绪不佳下意识地盖住她放置在桌上的素手摩挲着安慰她道。
“希望如此……”林暮雪喃喃道，完全没发觉到康奉仁的手盖住她的手徐徐地摩挲着。
“喂！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啊！”林暮雪思绪回笼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康奉仁的手背上。
“呼！劲还不小哇！看样子这三个月跟在卫大夫身边练出不少力气来！”康奉仁眼带笑意假装手吃痛道。
“你个登徒子！手上便宜占了，嘴上便宜还要占。真是不要脸！”林暮雪嗔怒道。
“咳咳咳……千错万错都是小生的错，小生这就给小姐赔不是！望小姐不要生气，原谅则个……”康奉仁学着林暮雪所创的折子戏里书生赔罪小姐的戏码拱手道歉并唱出了出来。
“哼！少跟我来这套！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林暮雪头甩一边依旧不理睬康奉仁。
“那你要如何才不生气？”康奉仁目光灼灼、急切的追问林暮雪。
“把你出入军营的令牌给我一个，我就不生气了！”林暮雪转头充满期待的望着康奉仁。
“你要令牌做什么！”康奉仁皱了皱眉。
“你管我做什么！给我就是了！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男人！”林暮雪神情急躁语气不耐烦了起来。
此话一出康奉仁爽快地取下别在他腰间的一枚令牌递给了林暮雪。“哝！给你！”
“这还差不多！”林暮雪拿到令牌后瞬间展开了笑颜心满意足了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康奉仁心下诽腹：圣人言说的果然没错，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又是半月过去。边关军营外一阵阵马蹄声响起，溅起的飞沙让人分不清是敌是友。
“报！前方似有三千兵马快速行进，预计一刻钟到达我方军营。”一哨兵如离弦的箭矢光速冲进康奉仁的营帐内跪地高喊道。
“可探出是何人！”康奉仁朗声询问道。
“小的不知！今日飞沙实在太大看不清前方是何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少主可知是何人？”营帐内同康奉仁一同商议军政的青衫男子低声追问道。
“算算时日应是石伯父无疑！”康奉仁笃定道，转身吩咐赵伯下去准备好酒好菜迎接石将军的回归。
“石将军！是石将军！”
“石将军回来了”
“参见石将军！”
“石将军此去京城一切可好哇！”
“好！好！都好！”
……
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到了康奉仁的营帐内。
“少主猜得不错！果然是石将军回来了！”
“此次倒也奇怪！石将军回来的似乎比以往晚些时日。按他平日的脚程，一旬便可回到军营。难不成这其中有何变数不成？”青衫男子出言猜测道。
“任它有何变数等询问了石伯父后再做打算！”康奉仁低声回道。
“是！”青衫男子拱手道。
“令迟侄儿啊！这几日老子我人不在军营，军中可有异动？”石虎忠人还未至声却如洪钟般传到了康奉仁等人的耳中。
“禀石伯父，狄族在关外尚未有大的举动，只是一直在夜里暗暗偷袭我方军营，这半月来倒是伤了我方不少骑兵！”康奉仁皱着眉头如实禀报道。
“他奶奶个腿！这些蛮夷孙子尽干些狗屁倒灶、偷鸡摸狗的事，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同爷爷我较量一番！”石虎忠叉腰啐骂道。他这副模样倒引得营帐内众人哭笑不得。
“哎呀呀！老子光顾着骂人忘了正事了！”石虎忠一拍脑门转头对着康奉仁嘱咐道“令迟侄儿啊！等下给老子我准备好酒好菜恭迎谢监军！”
“石将军！在您归来前少主就已为您备好了好酒好菜。只是不知这谢监军是？”青衫男子率先忍不住上前攀问。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令迟爱侄！对老子我够意思！”石虎忠哈哈一笑重重地拍打着康奉仁的肩膀。
众人望着石虎忠那力大无比的拍打动作，同情的目光出奇地一致望向他们的少主康奉仁。
“石伯父！你在拍下去侄儿我的骨头就要散架了。”康奉仁面无表情似是习惯了石虎忠的野蛮行为。
“好小子！你那一身的好功夫不在我之下。哪那么容易就骨头散架的！”石虎忠无视康奉仁的不满继续他的无耻行径。
“石伯父言归正传！那谢监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您此去京城怎的耗费了比以往更久的时间？可是这其中有什么变化不成？”康奉仁拨掉石虎忠继续作乱的手接连抛出几个问题。
“唉！此事说来话长……这谢监军啊！就是那个京城詹师府少詹事谢庭安谢大人！他是皇上指名派来咱这襄助咱的！”
“石将军！这……皇上这是……摆明了不信任我们啊！”一人愤愤不平道，众人深以为然。
“老子我又何尝不知！可天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又能如何！”石虎忠叹息道，众人沉默不语难得没有指摘他乱用成语。
谢庭安？怎么会是他来了！康奉仁皱眉不语内心充满了对林暮雪的担忧……
另一厢……
“主子！此次来边关您打算如何做？”军营中心位置的一个营帐内莫擎低声问道。
“如何做？莫擎我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跟了我许久还不清楚你主子我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谢庭安把玩着手里女子式样的蝴蝶玉佩反问莫擎道。
“属下愚钝！望主子点拨！”莫擎忍不住看向谢庭安把玩着先前那女人遗落在栖霞阁内的蝴蝶玉佩，内心数次震惊于他主子对那女人的在意程度。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走神并逐渐跑偏的行为，本就惭愧的他于是更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静待时机即可！”谢庭安薄唇轻启。
“属下明白了！”莫擎抬头道。
“嗯……下去吧！我要小憩会。”谢庭安神情慵懒地挥手道。
“主子！还有一事！”莫擎从营帐出去又进来道。
“说！”谢庭安目光冷寒神情不耐道。
“方才有人来邀您申时三刻去主帐用晚膳。”
“唔……我知道了……下去吧！无事不得扰我！”谢庭安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
伤兵营帐内。
“薛小弟！薛小弟！等会申时有宴请。你忙活好了同我一起去吧！”一兵丁一把勾过林暮雪搭在她的肩背上口里还不忘邀请她道。
“什么宴请？我怎么不知道！”林暮雪用力地拍开他勾肩搭背的手，忙着收拾她眼前摆放着的众多药材。
那兵丁也不恼林暮雪拍开他手的举动憨笑着回道。“是宴请石将军和那京城来的谢监军！”
“石将军我知道！那谢监军是怎么回事？”林暮雪疑惑不解道。
“这谢监军啊！听说是当今圣上亲下密旨派来边关辅佐咱石将军的！”兵丁凑近林暮雪小声的说道。
“那这谢监军是何人？”林暮雪方才一听这谢姓她的眉眼就开始直跳，她生怕是那个男人来了。
“这我就不知了……薛小弟同我一起去了不就知道了！”兵丁嘿嘿一笑。
“她不会同你去的！”康奉仁掀开伤兵营帐的帐帘适时的出声道。
“康副将！”兵丁拱手行礼。
“今日这么闲啊！来找我表弟是有什么事吗？”康奉仁面如寒霜看起来煞是骇人。
“小的无事！无事！”兵丁呵呵一笑尴尬地摆了摆手。
“无事就下去操练。别一天到晚的瞎晃悠！”康奉仁厉声呵斥。
“是！是！是！小的这就操练去！”兵丁身子一晃、脚底抹油跑了。
“刚刚他跟我说军营来了个谢监军。是我想的那个人对不对！”林暮雪拉着康奉仁出了伤兵营帐。
在离伤兵营帐不远处的清静位置。她也不同康奉仁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我原也不打算瞒你！过来就是同你说这个事。这个谢监军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康奉仁言罢。目光落在林暮雪特意涂抹地发黄的脸上，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随着康奉仁的话音一落，林暮雪呼吸一窒。“果真是他！”
“怎么？你很怕他！”康奉仁平时对着林暮雪都是玩闹语气。在发现林暮雪异于平常的表情时，他内心竟然该死的不爽了起来！头一次对着林暮雪正色道。
“我……我没有……”林暮雪心虚的退后一步。
康奉仁紧接着前进一步。“没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林暮雪增大音量大声回道。
“哼！没有就没有！你做什么这么大反应！实在是不像平日里的你。”康奉仁难得地在林暮雪面前硬气了一回、顶了回嘴。
“我……”林暮雪又接着后退康奉仁紧逼其后。
忽然林暮雪的右脚不小心踩空了一块石头眼看就要脸贴地了。康奉仁及时地拦腰并回抱住她。
电光火石间二人四目相对，气氛逐渐暧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