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商女也知亡国恨
秋天使万物变得更加寂静，天地一片红黄相接、交织缠绕，绘制出一幅幅五彩斑斓的秋日寻芳图。
距离上次林暮雪策划的烟雨楼古代版的十二花神巡演已经过去了四个月，预料之中地轰动了清河郡内外。随之慕名而来的人们比之先前指明要来看画中仙倾婳姑娘的还要疯狂。
人数陡然的剧增让烟雨楼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堂内的席位甚至都预定到了猴年马月，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这短短的时日里，烟雨楼鸨母数钱都数到手抽筋，她脸上的褶子也因为她近日不间断的开怀大笑日渐增多。
林暮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找的烟雨楼鸨母，她想让烟雨楼鸨母践行她当初答应她的承诺。
烟雨楼鸨母笑着连连保证会去办这些户籍的事情还她和茯苓自由，只是等过些日子、等忙过这一阵子再去。
林暮雪倒不好一直逼问，想着等过些阵子再来找她，虽然她的内心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林暮雪深知烟雨楼鸨母说的过些日子是推脱之词，不过是找个没空的借口来搪塞她罢了！她想过河拆桥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无奈林暮雪又不能和她完全撕破脸，只要她和茯苓的卖身契在她手里一天，她们就没有办法重获自由。
更何况据她这些时日的观察烟雨楼背靠大树，非一般人所能撼动，不然为什么烟雨楼明明只有一个花魁倾婳却能与同时期拥有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的众多头牌的春花楼、媚香楼、怡红院等相抗衡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这其中不是没有猫腻。
可就算她看出来这些也是无济于事，处于这个世界生物链底端的她实在是太弱小了，一阵风吹草动就能要了卿卿性命！因此她只能小心地不能再小心、谨慎地不能再谨慎。
又是一日，林暮雪再次找到了烟雨楼鸨母，这次她依旧是推脱自己太忙了没有时间去办她们的事情。
林暮雪佯装怒容“呦……妈妈真是个大忙人呀！您要实在是没有时间的话，可以随便指个人给我呢，这些杂事就用不着您亲自去了，我自个就能给它办了，省得累着了您老倒成我的不是了！”
“哎呀！我的好姑娘，你这话说的不是戳我老婆子脊梁骨嘛！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有放在心上过，你放心等过些日子一定给你办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烟雨楼鸨母脸上堆满了笑意又是满口的答应。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妈妈可别又是诓我！”说着说着林暮雪怒目圆瞪。
“不会不会……呵呵呵呵……”烟雨楼鸨母摇着双手保证道。林暮雪这次满意地走了，留下烟雨楼鸨母瞬间变幻的面孔和意味不明的笑容……
时至隆冬，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落在了林暮雪的发间。这让她想起了前世她死时的那场大雪，心下微沉，又像是塞满了棉花似得又轻又重，居然让她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
来异世这么久了，前世的事情于她仿佛变得遥远了起来，不过还好只要她不去想那些事情心好像就不会那么痛了！她吸了吸鼻子，把鼻头的酸涩咽进了心底。
林暮雪转移思绪，感慨起来雪天的烟雨楼竟然也是那么的热闹，多的是源源不断的客源，从秋天的红黄交替变幻到冬天的雪白霜色，唯一不变的是烟雨楼鸨母那不断延期迟迟不肯兑现的承诺。
林暮雪已经很久没去找过烟雨楼鸨母了，烟雨楼鸨母也没来找过林暮雪，两个人像是有着某种无言的默契，双方都不肯领先对方去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自然也省得林暮雪被传唤去堂前露脸，如此也好！她也得了个清静，不用忍着恶心去跳那些媚男的舞蹈、唱那些勾人的歌曲，索性对外称病养起了身子。
就这样林暮雪从这个冬天窝到了又一年春天，生生给她养肥了不少膘，整个人看起来脸色红润，胸脯高高地挺起、臀部如同熟透的桃子般丰满圆润，比之以往更显丰满娇媚了。
其实这倒是烟雨楼鸨母的示下，虽然林暮雪没有再出现于人前，但是她的衣食住行从未间断过，甚至比以往还提高了一个档次，从林暮雪日渐圆润的体态就能想见了。
因此林暮雪接受的也是毫不客气，这是她该得的！
冬眠了一整个冬天的林暮雪心情颇好，想起自己这一整个冬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身边又有众多丫鬟奴仆伺候。她每天的日常不是口里吃着一个丫鬟投喂的茶水点心，就是耳朵听着另一个丫鬟朗读的话本子，还有享受着又一个丫鬟力道适中的捶背捏肩。真真是神仙日子！
只是茶水点心有吃腻的时候，话本子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些才子佳人的情情爱爱，没得别的新意。倒是每日的捶背捏肩必不可少，实在是天天窝在晴雅阁里，她骨头都快窝硬了，需要松松筋骨。
没有话本子的时日实在是无聊，看了话本子的时日更是无聊。
林暮雪心想总这么窝在晴雅阁也不是办法，那烟雨楼鸨母终会有找来她的一日，还有那些曾经倾慕倾婳的追捧者也总有看烦她培养起来的那些十二花神巡演的姑娘们，等真的想起她来时也就是烟雨楼鸨母上门之时，到那时她就会变得非常被动，毕竟她享受的这一时的安逸不能变成她终身的安逸，所以她要化主动为被动，以求她终身的安逸！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莺歌燕舞，冰雪融化，泉水叮咚……”林暮雪悠哉悠哉地背起了她前世学的一篇课文，真是美啊！真是应了这春天的美景，也正应了她这些时日的美丽心情。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充满希望又忙碌的季节也是一切开始的季节。
这些时日她喊上了茯苓，日夜不停的写写画画记下她前世看过的那些名著小说，她让茯苓把那些女性向的著作和男性向的著作单独分开来。
女性向的著作她想排成这里贵妇圈内时兴的折子戏文戏，请来专业的折子戏师傅教烟雨楼内新进的小姑娘们练习，男性向的著作可以先请烟雨楼的说书先生们传播出去，等到外面有反响了再排偏向时下男子喜欢的折子戏武戏，当然也有文戏武戏结合的戏目，这都是后话了。
光是这些前期的准备就得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各方人马的潜心配合。不过烟雨楼鸨母打包票说这些都不需要林暮雪来操心，她只需要把控好各个方面的细节和整体的大方向走向以及完成进度的推进。其他资源等方面都不需要她来操心！
是的，林暮雪在春天还未完全来临前、冬天快要结束时又一次找到了烟雨楼鸨母，提出了她庞大的古今结合版的娱乐事业版图。
鉴于上一次十二花神巡演的完美落幕，烟雨楼鸨母已然发现林暮雪的自身价值明显远超她花魁身份倾婳所带来的价值，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不断地推脱、找借口没有痛快的放她出离烟雨楼的真正意图，她就是想看看林暮雪身上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没有挖掘出来的宝藏。
因此她晾了她一整个冬季，一应的吃喝供应非但不少她的还比以往增多了一倍，就这样她忙过了一整个冬季，把她的事情差点抛诸脑后。直到她派去的线人来报说她整日不是吃喝就是玩乐，整个人比之以前还肥胖了不少，看起来很是堕落。
听完这些她蹙紧眉头默默地失望了很久，想着她要是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她就不得不出手了，继续让她回到花魁倾婳的身份位子上。
如此一来也能激起烟雨楼其他姑娘们的雄心斗志，直到把她从花魁的位子上撕扯下来，也让她尝尝从高处跌落的滋味以后就能学乖了夹紧尾巴做人。
毕竟她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嘛？！进了这个楼子里谁又能置身事外，谁敢置身事外！
等她还在想忙过这阵子拨乱反正让一切又回到原点的时候，这丫头又硬生生给了她一个惊喜，她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话许多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沉寂多年、毫无波动的一颗麻木的心竟心生向往了起来。
她很奇怪自从她为谢庭安自戕醒过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不感兴趣她为什么会变，只是烟雨楼的日子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生活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一滩死水，重复着前四十年周而复始、一轮又一轮地尔虞我诈、互相厮杀，分出胜负后的得意面孔和失去荣光后的失意面孔以及周遭幸灾乐祸、捧高踩低、曲意逢迎的数张不同面孔，明明都不是同一张脸，明明都不是同一个人，她却分明觉得都是一样的人！
不！应该说都是一样的人生，无非都是挣扎在烟雨楼的泥潭里起起伏伏，最终消耗所有完的生机枯萎死去罢了！而这个有趣的丫头她却觉得她和自己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她倒想看看她能走多远……
林暮雪惊讶于烟雨楼鸨母这一次毫不犹豫的爽快答应，难不成是上一次她的成功让她尝到了甜头，所以她这次很坚定就同意了，不光是这样，她主动提出会践行她先前的承诺并且会给她相应的红利，同时聘请她为烟雨楼的姑娘们的教导师傅。
当然前提是她要做出响当当的成绩来。林暮雪最后也同烟雨楼鸨母说出了她的顾虑那就是时间。这次的事情不同于上次的十二花神巡演，不是一年多的时间就能出得来效果，时间上来说需要给予宽宥少则三年多则五年！
这一点上烟雨楼鸨母倒是能理解，因此她废话不多说点头同意了。林暮雪看她难得如此爽快也欣然同意了烟雨楼鸨母给与她的几项条件。双方对于这一次的洽谈都很满意，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握手言和。
事后林暮雪思忖这次与烟雨楼鸨母的私下洽谈，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打得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也想不通烟雨楼鸨母这次怎么就这么地爽快大方。
不过只要她一想她未来会从卖身契变成合法的雇佣契，不再是任人宰割、任人处置的娼妓了她就乐不可支了起来。
于是索性不再纠结烟雨楼鸨母有着什么目的，许是她良心发现了？不想了！反正到最后达到了她的目的就成！因此她干劲十足，浑身充满了力量！加油吧，打工人，希望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