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商女也知亡国恨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便到了林暮雪与烟雨楼鸨母的半月之期，一大早地林暮雪就被烟雨楼鸨母拉起来盛装打扮。
这半月来烟雨楼鸨母打出倾婳为情自戕的首次出场露面的名头为她大造声势，不管是奔着倾婳先前的名头还是日后她为情自戕的风月事迹，这无疑是吸引了许许多多清河郡内外的地方富商和乡土豪绅以及文人学士。
烟雨楼大堂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台上林暮雪身着一袭海棠红罗裙，头上簪了一朵鲜艳海棠花，这显得她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地耀眼夺目。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她款款走来，每一步都似踩在众人的心跳上，她轻挥水袖开始翩翩起舞。
只见她水袖翻飞，眸似秋波般婉转动人，精致的脸庞透露着淡淡的忧伤。她朱唇轻启，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让人如痴如醉。她舞步轻盈，双臂舒展地舞动着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扇动着它的翅膀，很轻易地就扇动了在坐之人的心湖涟漪。
一曲罢，林暮雪止住舞步向台下众人福身行礼，而后她莲步轻移款款退场，唯留台下众人望眼欲穿、依依不舍的眼神……
待她回到晴雅阁休息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烟雨楼鸨母人就杀了过来，急匆匆得话都没同她说就拉着她人出去。
“妈妈你做甚？”她掰开烟雨楼鸨母紧紧握住她的手，疑惑的问道。
“倾婳啊，我的好姑娘！十万火急啊！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快别问了！”烟雨楼鸨母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子“快！快！快跟我去堂内！”
“妈妈，你若不同我说清楚我可是不会随你去的！”
烟雨楼鸨母露出了满脸的褶子笑，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是……是……是这样啊……你刚刚……那一舞啊……大家伙啊……都嫌没看够呢！吵着闹着我呀……非要你人出来……否则就赖在我们这儿不走了！”
“妈妈你是糊涂了吗？倘若我现在要是随你出去了，以后但凡他们闹我就都得出去了，这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面就都得照做！”林暮雪不紧不慢地同烟雨楼鸨母阐述着她的想法“更何况男人什么本性你不是不知道啊！吃不到嘴里的才是最好的，太容易让他们满足岂不是显得我倾婳一文不值！”
烟雨楼鸨母噤声思索了片刻方道：“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是妈妈我呀急糊涂了，怎么忘了这一茬，我这就去打发了他们。”说完她又风风火火的离去了。
林暮雪如释重负，总算是打发她走了，这古代花魁也不是好当的，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也幸亏她在参加陈府寿宴前加急练习了，灵魂总算是与原主的身体契合了，唱个歌跳个舞也不在话下。
只是这花魁日常也是累的，与现代所谓的偶像明星也差不离了，现代明星！有了，她想她总算是有了能离开烟雨楼的办法！
盛夏的三伏天真是烈日如火，人们只要出门就会被外面炎热的气息包裹得浑身大汗，随随便便一天都得换好几身衣衫。这时，富贵人家是日日离不得冰块、摇扇以及各类冰镇饮品。烟雨楼也是如此。
往年这个时候的烟雨楼，白日楼里姑娘们大都是在休息避暑，实是天气炎热，来的客人也不如以往多，倒是夜间热闹些许，可终归还是不如以往的其他时候。
今次的烟雨楼大白日里，姑娘们都统一齐刷刷地站成一排，她们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白衣女子，白衣女子面容绝美、巧笑嫣兮地对着她们侃侃而谈，姑娘们也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从她嘴唇里一张一合间吐露出来的新奇字眼，生怕遗漏了一点点的关键信息耽误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奔头和前程。
原来这是烟雨楼数月前就已经开始的集训，主理人是林暮雪。
五个月前林暮雪单独找到烟雨楼鸨母同她说起了自己心中的巧思。她向烟雨楼鸨母分析了烟雨楼目前的经营模式的弊端，目前的烟雨楼现状就是许多客人只认花魁倾婳，其余时候他们不外乎是选择去对面的春花楼，要不就是清河郡位于东侧的媚香楼，或者就是西侧的怡红院等。
这样一来烟雨楼的其他姑娘们都没有了出头之日。一旦花魁倾婳出现了问题，整个烟雨楼就没有了与春花楼、媚香楼、怡红院等抗衡的力量了，剩下的巨大的客流量很容易就被春花楼、媚香楼、怡红院等瓜分殆尽！想再培养出第二个花魁倾婳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就可以的做到的，毕竟烟雨楼鸨母不是没有早早地未雨绸缪过，但结果都不尽人意。
这也是为什么烟雨楼鸨母有时候不敢太开罪倾婳的原因，对于以往倾婳做出那些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她多数时候都是选择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深知想要再复刻出第二个花魁传奇倾婳那是难如登天。
自从倾婳为情自戕一事东窗事发生后，她一直都在派人天南地北的物色人选，指望着能找出一个未来接替倾婳位子的好苗子，但传来的消息频频让她失望以至于她几次三番的想放弃。
对于林暮雪能主动找来并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很是惊讶，令她想不到的是这丫头接下来的一番话不由得让她瞠目，等后面听着听着她的双眸更是骤然放光。心想这丫头真是个宝贝啊！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她反复地咀嚼着这丫头方才的一番话，细细想来对于目前遇到难题的她来说还真是一场及时雨，简直就是她刚打瞌睡就遇到了枕头，救星啊！
林暮雪之所以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她的解决方案，是因为她知道这些解决方案的后续实行是需要她一项一项地推进，就算烟雨楼鸨母听到了她所有的方案，她也没办法去具体落实到位，所以她相当理直气壮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她的要求就是如果她办到了她说的这些方案，烟雨楼鸨母必须得放她和茯苓的自由，还她们两个的卖身契，并销她们的贱籍，给她们一个良民的身份。
此言一出，烟雨楼鸨母一时半会没有给出林暮雪回应，只是待她再听完林暮雪的补充计划，使得她本就动摇的心更加摇摇欲坠。最终她还是没忍住当即拍板爽快地答应了林暮雪的所有要求。
于是这才有了这五个月来烟雨楼的姑娘们日夜不停的集训。林暮雪是想仿照现代的模式和方案结合古代的现有条件打造出古代版的流水线明星，她把烟雨楼的姑娘们都包装一番，根据现代营销设置卖点结合她们每个人的特长和性格给予她们相应的人设，她们只要照着这个人设反复不断去练习、去巩固，长此以往她不信吸引不来顾客。
就这样一年半的时间匆匆过去，在林暮雪反反复复的集训中，烟雨楼的姑娘们终于出师了。
时下，烟雨楼鸨母望着她面前站成一排改头换面、焕然一新的姑娘们，或环肥燕瘦、或清冷孤高、或娇憨可爱、或高雅纯洁等不一而足，她们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气质人设里做到了极致，相信总有一款会是客人喜欢的。
林暮雪微微翘起嘴角，满意地望着她这一年半来的辛苦杰作，心想从今天起往来进出烟雨楼的客人们，他们的目光不再会是牵系在她一人身上了，这些她费尽心思气力培养起来的潜力股美人相信会在日后分散倾婳的名气。
林暮雪在给她们集训时就发现了有几个野心勃勃想要取代倾婳花魁位置的姑娘，因此她言语特意时不时地挑起她们的好胜心，看着她们努力上进练习的样子，她深感欣慰。假以时日这些各式美人总会有一个杀出重围代替倾婳的花魁位子，这极大地方便了她日后逐渐地淡出众人的视野，等到众人习惯了烟雨楼新人花魁的诞生，也就是她这个旧人花魁脱离烟雨楼的最佳时机！
“哈哈哈哈……好好好！倾婳啊！我的好姑娘，想不到还真有你的！这短短一年半时间就让你做到了我都做不到的事情，妈妈我可得好好感谢你啊，说吧，你想要什么？妈妈我啊都答应你！”站林暮雪旁边的烟雨楼鸨母控制不住地开怀大笑，她已经想见她的烟雨楼日进斗金的模样了。
“妈妈当初答应我的可还作数？”林暮雪歪头询问道。
“作数！作数！不过这也等她们上场试了水之后才知道你这一整年多的集训好不好使啊！你说对吧！倾婳……”烟雨楼鸨母暗下目露精光，不怀好意地轻笑了下。
“好！那妈妈你就拭目以待吧，只是到时候您老人家可别反口啊！”林暮雪犹自不放心道。
“哎呀！我的好姑娘，你的心就安安稳稳地放回到你的肚子里吧，你妈妈我呀向来是说到做到！”烟雨楼鸨母对着林暮雪谄媚的笑着。
“好！那我姑且相信你一次。”也只能是这样了，万一她反口了她还有办法！林暮雪内心暗忖。
夏去秋至，距离上次烟雨楼的鸨母检验林暮雪集训成果已经过去了数月，炎热的夏日已经接近尾声，凉爽的秋日马上开始。烟雨楼鸨母又一次对外打出倾婳的名头，她想借助倾婳的声势吸引众多的客人进烟雨楼里，顺理成章地推销她这些早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地清一色各式美人们粉墨登场。
秋日的某天夜里，果然如烟雨楼鸨母所预想的那样来了许多慕名见倾婳的客人。于是她照着原计划进行安排了林暮雪率先出场，等这些客人如同之前那样叫喊着想要再见倾婳的时候就是该轮到这些清一色各式美人们一一登场了。
烟雨楼堂内戏台上，林暮雪身穿素色衣裙一曲舞罢。她今夜刻意打扮地十分素净，跳舞也是只拿出原主平生的六七分水平。许是知道她是为了衬托出后面出场的美人们，不想抢了她们的光彩。对此烟雨楼的鸨母是看在眼里的，但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林暮雪的行为。
烟雨楼堂内的空中撒起了花瓣，数位风韵气质不同的美人从戏台上的空中渐渐降临，如同落入凡间的十二花神，有菊花、梅花、荷花、桃花、芍药花、石榴花、牡丹花、桂花、芙蓉花、山茶花等不一而足，她们美的各有千秋，美的各有神韵，让人眼花缭乱地不知道望向哪个才好，贪心地恨不得每一个都装进眼里，生怕错过了哪个花神的眉眼。
竟深深盖住了先前被人们称之为画中仙的倾婳姑娘的风采，让方才叫着喊着倾婳姑娘出来的众人都沉浸在这场美的视觉盛宴里，完全忘却了他们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见他们心心念念的倾婳姑娘。
林暮雪满意地看着楼下戏台上她策划的十二花神的出场效果以及堂内众人痴迷的眼神。心想一个美人单独出场不一定能比得过名动清河的倾婳姑娘，但数位不同风格的美人盛装打扮同时出场一起发挥出她们极致的美丽就效果显著了，很轻易地就盖住了所谓的画中仙倾婳姑娘的风采。
林暮雪不由得心生欢喜，看来距离她离开烟雨楼的日子是指日可待了！胜利已然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