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风不止
李长亭望着神庙大使者桑尽，空洞的双眼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宇宙的黑暗渊面。
“桑尽，你身为巫族族仅存的血脉，为我的献祭是你的宿命，你却妄图夺取十二银月而掌握我的力量，屡次阻挠我降世，你可认罪？”
桑尽怒道：“凭什么我的宿命只能献祭，我不甘心！我要夺取十二银月的力量，我要称霸整个玄门，我要取代你，被万人敬仰，受万世称赞。”
“看来你已做出选择。”银月一闪，“银月领域，开！”
刹那间天地万物化为虚无，虚无的时空中，日月星辰轮转不息，冥古至今一直如此。虚空之中，李长亭轻声说道：“你选择背弃了我，那么就接受银月领域的审判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管你是神是魔，打过再说。”桑尽握紧双拳，咆哮着嘶吼着，一腔怒火化作巨大旋风。他立在旋风正中，衣角翻飞，聚集所有的修为，化作指尖一道剑气，直向李长亭攻去。
“银月，诛。”
李长亭并未开口，冰冷的声音却在这虚无的时空中回荡。
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的力量，仿佛无形的一双手，轻轻扯断了命运的红线。
桑尽所有的攻击在那一瞬尽数消散，周身经脉逐一爆裂，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一切之快，只在须臾，仿佛闪电一息便结束，叫人来不及反应。
“我输了。”桑尽惨笑着，迅速下坠。
回观天荒峰顶，黑雾已经散去，却不见李长亭与桑尽踪影。众人皆在庆幸劫后余生。唯有荻花道人与空集大师二人，却不敢掉以轻心。
二人相视，空集大师道：“方才你可听说了？”
荻花道人点头道：“一直主张铲除巫神的桑尽，竟然是巫族的后裔。”
巫族，一个如同神明一般，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种族。远在人类诞生前千万年就已存在，堪比神明般古老，因饮下巫神赐予的血，而成为巫神的守护者。
二人唏嘘不止。空集大师道：“虽然自他二人消失那一刻，黑雾散尽，天清气爽，却仍不是放松的时刻，巫神乃为神明，人心无法揣测，只怕仍有变故。”
荻花道人点头：“我亦如你所想。”
却在此时，只听有人喊道：“天上那是什么？”
荻花道人与空集大师抬头望去，只见无数的飞蛾浮在半空，仿佛一团黑云，黑云正中正是方才消失的李长亭与桑尽。
桑尽迅速下坠，跌落在论道台上，已是修为尽废，一张脸因剧痛而扭结，艰难的与两位高手说道：“荻花，空集，尔等还不快快出手杀了那厮。莫要让银月完成寄生，一旦银月寄生成功，一切就晚了！”
二人眉头微蹙，桑尽继续说道：“银月寄生就是巫神转世的方式，巫神通过十二银月影响宿主的神志，将自己的意愿寄生在宿主的神识中完成转世，一旦十二银月全部寄生完毕，巫神必会觉醒。此前我被困在银月的领域中，修为全废，此刻在无法出手阻止巫神寄生，唯有靠你二人。”
空集大师斥道：“莫在作惺惺之态，方才我等便已明了。你发起灭神之征，不过是为夺取十二银月为你所用。因你贪念，致使许多无辜之人枉死，这笔账回头再与你算。”
桑尽冷笑道：“我也不装了，我是贪图十二银月的力量，然而巫神转世却是不争的事实，谁让十二银月在他们手中，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空集大师还想说些什么，被荻花真拦住：“莫与他纠缠分说，眼下须得阻止寄生。这世间已不再是万年前的世间，如今萧条如斯，灵气早已枯竭，无法再承受神明降世的混沌之气了。”
一语说罢，荻花道人朗声道：“言谨与几位师弟，继续维系天玑阵，积香山弟子听令，与我合力围剿巫神。所有来客，若愿出手相助，积香山定当铭记。”
以积香山天下第一的名气，自然一呼百应。众人纷纷亮出法器，使出看家本领，或飞天遁地，或呼风唤雨，上万修士，一拥而上。
李长亭冷笑，空洞的双眼望着来者：“尔等蝼蚁，还敢挑衅神明，诛！”
一语说罢，银月之上，红光流转，带着死亡恐怖又美丽的气息。
玄门百家，上万修士，齐齐拈着法诀攻向李长亭。刹那间，天雨粟，鬼夜哭，积香山头犹如修罗地狱。
大战一日一夜，两方相斗，地动山摇，整个天空如同燃烧一般，霹雳闪电，熊熊火光，齐齐涌向劈向李长亭。
纵使银月在手，纵使神明之力毁天灭地，然而李长亭终究肉体凡胎，如何承受这上万修士的合力围剿。苦斗之中，七窍流血。
却在此时，只见点点金光犹如萤火虫般闪烁着飘向李长亭，金光之中，一叶小师父来到李长亭面前。
望着一叶的面庞，李长亭空洞的双眼忽然闪过一缕凄凉，抹去脸上鲜血，惨然一笑：“你也是来杀我的？”
一语说罢，李长亭气力不支昏死过去。一叶一把将李长亭护在臂弯中，转对空集大师高声道：“师父，停手吧。”
空集大师一怔，众人亦顾及旧沟院，不敢轻举妄动。
空集大师诘问道：“一叶，疯了？如今你的身体状况，如何使得‘芥子须弥’？速速收了真气回去调养。”
一叶摇头，轻声道：“师父，徒儿积蓄了这一昼夜的力量，为的就是此刻。”
空集大师斥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一叶道：“师父可还记得与空闻师叔说过，众生平等，有教无类，皆应渡化？”
空集大师道：“道理虽如此，然此刻若不出手，只怕巫神降世。一叶你可知，神明降世时混沌之气何等威力，若在万年前，天地之间灵气充沛，尚可净化。如今灵气枯竭，混沌之气势必会逆转时空，届时天火下，熔岩崩，山呼海啸，所有生灵皆末日。”
一叶郑重道：“徒儿知道。”
空集大师又道：“既知道，便不要一意孤行。杀一人而济苍生，所有罪责必下地狱，师父愿一人承担，一叶你让……”
一叶出口打断空集大师：“徒儿不让。师父说过，杀千万人是为杀生，杀一人亦是为杀生，杀生之罪孽不以数量知多少而计。”
一语说罢，只见一叶衣袖一挥，金光一闪，阵法一开，二人遁入阵法凭空消失。
众人见状，大为震惊，纷纷议论，矛头直指旧沟院包庇巫神。旧沟院极力辩白，两方争执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