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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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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坐定,李长亭透过门望着追兵,只见那三十人缓缓逼近。

    这三十人半路设伏,想必亦是为夺龙血珠,但观其修为路数,却与此前灭门一伙人完全不同。灭门一伙人出自成山刀盟已是板上钉钉。而这三十人,一招一式却有几分驾鹤仙翁的影子。驾鹤仙翁乃天山逍遥派门人,如此推算,这三十人必是来自西域。

    不知这先后两批人可是受同一人指使,若为同一人,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可随意调用玄门修士,更指派符箓师助阵。

    一阵阵寒意席上背脊,李长亭在客栈内四下望了望,也不知道这客栈是否如传言中安全。

    那掌柜看出李长亭担忧,掩口一笑,道:“你无须理会他们,他们也是不打紧,今日我便送你个人情,若有来日,你只顾记得答应我一个请求便是。”

    转头又对店小二唤道:“大毛,去。”

    只见一道浑黄的影子直飞出去,正是那冒冒失失的店小二。只听一声长啸响过,一股气浪荡漾而来,搅的雨水横飞,拍在脸上身上,扑通快拳落下。大地亦随之振动,震的房顶墙上、桌几板凳、杯盘碗盏,噼里啪啦叮了当啷作响。

    不多时,店小二回道店内,对掌柜道:“齐活了,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

    掌柜点了点头,投去一个赞赏目光,而后转对李长亭三人道:“一定饿了,且吃些吧。”

    李长亭不解,与女掌柜道:“你我萍水相逢,为何助我?”

    掌柜手指在李长亭胸前轻轻敲敲,正是银月的位置,而后做了噤声手势,神秘一笑:“来日你自会知晓。”

    李长亭依旧心有疑惑,却见冯渠起身,与女掌柜道:“此番去往北疆之前,姐姐托我等代为寻找冰里花,也寻到下落,不过却不是季节,只有入春冰雪将将融化时才有。”

    掌柜道:“辛苦了,眼下也不急,日后再议吧。”

    李长亭见他二人相熟,方才心中安定,入了座次。

    也不知怎的,自打一进这屋子,李长亭就全身浑不自在,总觉似是什么缠着自己,惹得心中一片纷乱纠结。

    此刻退了追兵,那纷乱更甚了几分。

    冯渠道:“只怕没有日后。”

    而后将此前所遭遇说与掌柜。掌柜听闻后,只声声叹息,又来安慰许久,方才离桌而去,去那中年男子身旁,道:“先生,此刻走吗?”

    “不急。”中年男子人道,“且招呼客人去吧。”

    李长亭浑身一震,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仿佛是哪里……师父!

    急忙循声望去,却见掌柜回话之人面色暗沉,发已斑白,却非师父,不禁大失所望,心中落寞至极。却仍不心甘,直直望着那人,似要要从那人身上找些什么出来。

    那人望了一眼对坐少年,少年极速起身。中年男子吩咐道:“往后便你二人交接,我先去了。”

    说罢,中年男子便要离去。

    掌柜急声呼唤:“先生,伞。”

    捡了伞与他送去。那人接伞,撑开,独自走入雨中。

    李长亭望着中年男子的背影,清瘦中带着几分寂寥,和师父如出一辙。然而,他终究不是师父,若是师父,怎的也不认我?

    忽然只听胸前一声清脆声响,是什么碎裂,急忙去翻看,只见声响源头正是银月。

    银月映着幽幽烛火,上面却多了一道裂痕。这,银月,师父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物件,之前便已划伤,此刻又添一道裂痕。一时间,李长亭只觉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恼怒,再无心吃饭,撂下筷子,靠在桌上,托腮目不转睛望着的银月。

    冯渠见了,道:“你这怎有个女子的物件?”

    李长亭道:“师父留给我的。”

    冯渠忽然身子一定,神色添了低落,放下筷子,蜷在凳上,叹道:“你师父虽不再此,却也好生活蹦乱跳要你去找,我的家呢。”

    声音低沉,嗓子也哑了,玩不似昔日那爽朗的人儿。李长亭急收了那镜子,宽解道:“原是我自己个儿愁肠,反惹你伤怀。你我都快快收了忧思,往后还有许多事要你我去办。”

    冯渠看向李长亭怀里楚楚,问道:“也该醒了。”

    李长亭却是头一遭带孩子,也不知该如何,只在楚楚耳边呼唤,却不能将她唤醒。

    掌柜上前,轻抚楚楚额头,道:“接连受了打击,又淋雨受寒,这孩子只怕需要静养数日才能痊愈。”

    说罢,掌柜辟了一间宽敞客房与三人,引着三人上楼,又支开二人为楚楚换了干衣裳盖好被子,招呼店小二拿来些丹药,一番交代后方才离去。

    夜雨急促,拍得窗户噼里啪啦。

    李长亭守着楚楚身旁,回想此一遭孙家灭门的前因后果,却终想不通。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抢夺龙血珠?夺了这珠子又要做甚?

    这后半夜,便也不曾睡下,只守着二人到第二日。

    破晓时分,一夜风雨停驻,旭日东升,天色清明,仿佛天地重开,昨儿个一切都不曾发生似的。

    冯渠迟迟未醒,想来是昨日一番遭遇伤心劳神,因而一时昏睡。如此倒也是好,也该好好休养休养了。

    楚楚忽然惊醒坐起,四下望了望,便低下头,一语不发,一动不动。

    李长亭轻轻抚着楚楚的发丝,与楚楚道:“别怕,有长亭哥哥在。”

    楚楚挑起头,双眼迷离,望着李长亭。在他掌心写到:“白兔呢?”

    李长亭轻声絮语,道:“许是什么时候跑了吧。”

    楚楚又写到:“爹呢?”

    “这……”李长亭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楚又问:“娘呢?”

    李长亭不语,唯有一声声叹息。

    “家呢?”

    楚楚问着,眼泪却已模糊了视线,却强忍着不让泪落下。她并非一切不知,只是却不愿相信这一切。她才八岁,便要经历痛失双亲与家人的苦,叫她如何接受。

    李长亭轻轻声道:“以后,我便是你的亲哥哥,可好?”

    楚楚靠在李长亭胸口,无声的泪落,长亭哥哥,爹娘还能回来吗?

    冯渠不知何时醒来,见了楚楚泪流,便也跟着哭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人,一左一右靠着李长亭身上,哭泣不止。

    一时间李长亭心中也觉酸楚,昔日荒漠被救一幕,尚在眼前。一路至家中,与商队弟兄把酒言欢诸多场景,历历在目。不过一日,便已经是天翻覆地。

    李长亭深吸一口气,孙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一不放心便是他二人,临终前将他二人托付于我,此刻我万不能此刻乱了分寸。此前,我孤身一人,便是遇到天大的事情,也可以一走了之,全都由着自己便可,而今却不能只顾自己伤心,须得振奋精神将他二人送去神风堂,才好安心,也不辜孙瑾兄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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