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买货

    商队弟兄赶来之时，李长亭正割破指尖，坐在原地运行调息，以真气将毒血从指尖逼出体外。

    此一番烟雾弹中混入鹤顶红，虽是奇毒无比，却不及师父所创奇毒“月如钩”十分之一。师父毒圣，用毒炼药已是登峰造极，偏就爱钻研解毒之术，曾尝试以银针解毒，在自己身上反复试毒，最终练就一根银针将毒气化解的法子。

    李长亭曾向师父求教银针解毒之术，却始终不得要领。师父便将这真气逼毒的法子稍加改良后，尽数传授于他。如今用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李长亭便已将毒血尽数逼出。

    想来那黑衣几人并不知晓李长亭底细，此一番在“毒圣”的徒弟面前用毒，无异于班门弄斧，又怎伤的了李长亭。

    李长亭睁眼起身，孙瑾见说道：“那泼贼几人，好生阴毒，竟用毒伤人，李道长可否有恙？”

    李长亭起身道：“不过雕虫小技，轻易解了，可惜未曾问出一二，不知那伙子暗中窥伺做甚。”

    孙瑾道：“人且无碍便足矣，自当回去，再做研究。”

    待到归去，无心宴席。众人坐于屋中，冯梁道：“我等商队，仅凭徽记，便无人敢招惹，想来这一行人，非是寻常蟊贼，只怕不为财物。”

    其弟冯渠道：“我正觉如此，弟兄此行所有货物不过药材，若非医者，盗取无用。只怕其人所图，乃龙血珠。”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李长亭道：“昔日在荒漠，总觉有人暗中窥伺，莫非便这一伙人？”

    孙瑾道：“且不论是何来路，贼人并未明抢，自是有所顾虑。我等弟兄拳脚虽是不错，却不敌那些人，想来多因李道长在此，故而一时间不敢贸然行动。却要劳烦冯梁大弟，明一早再去神风堂通报一声。”

    孙瑾又与众人安排轮守巡防，一番商议至半夜，众人方才散去。

    次日天色尚早，人马未醒，鸟雀寂静。却有人前来叩门，门板拍的啪啪作响报丧一般，乃是镇子西头居住的寡妇柳三娘，因家中母猪难产，前来求助孙嫂子。

    孙嫂子一早起来烧火做饭，楚楚亦是随着娘亲有样学样，见那柳三娘火急火燎，便嘱咐楚楚看守灶火，便跟着去了。

    楚楚虽年幼，烧火做饭却不在话下，又片了白肉，炒了胡瓜鸡蛋，方才呼唤众人起身。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孙瑾又派冯梁去与东家传讯，呈报昨宵之事。冯梁拣选了快马，顶着晓星，启程动身，一路飞驰出了镇子。

    不一会子，日升东方，天色大亮。街上传来叫卖之声，这镇子本就是因行商而成，有人贩获也不稀奇，其中多数贩卖食盐一类家什。而昨日却有一路白国商队到此，贩售胭脂、水粉、黛青、珠花之类女子妆容所需。

    凡此一类妆容之物，也并不罕见。然白国胭脂却大有不同，因炮制功法考究，故此产量不多，素来为皇亲贵胄所专供。

    世人所用胭脂，皆以庸朝出产为主，然而去年多雨，庸国水患，境内用以制作胭脂的红蓝花更是近乎绝产，胭脂更是少有流通，反倒是白国红蓝花丰收，大量制作囤，趁机抛售。

    只不过此地民风淳朴，平素百姓自然多为节俭，不似皇都大城盛行奢靡之风。蜂蛹围了许多人，却也只是看个新鲜，少人购买。

    也不知这商队来此之前如何盘算，显然失策了。

    早饭过后，楚楚与李长亭正在院子摆弄白兔。那白兔姐姐许是嫌烦，一时又如发了疯一般，连自己的孩子也不顾，登开李长亭，扑腾着越过篱笆，跳到园子里，躲了起来。

    两人在园子里上翻下找，弄了满身满脸的泥土，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寻到白兔姐姐，连哄带骗好说歹说，将它请回窝中。

    楚楚担心白兔姐姐再次暴躁而走，急忙去了园子中白了白菜，送到白兔姐姐面前。李长亭嗔怪道：“我说白兔姐姐，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孩子也不管不顾了，只管自己快活，可莫要在乱跑了。”

    白兔姐姐竖着耳朵听李长亭说完，转过身去不在理会。两人见状，无奈得又气又笑，望见彼此花猫一般狼狈的脸，笑得更甚了几分。

    楚楚洗了脸后，照着镜子，仔细的收拾着自己。李长亭却是胡乱抹了一把脸，看着楚楚从那些瓶瓶罐罐取出香脂匀面，一时生了好奇，便问道：“你们女子都这么细致吗？”

    楚楚笑着写到：“哪里算的上细致，你若见了旁人涂脂抹粉，才知晓有多细致。娘亲素来节俭，除了这香脂，便无别的。今日还想着抽空，去给她买来一盒白国的胭脂呢。”

    李长亭道：“想来那白国商队一时不会离去，也不急于这两日，待送走那珠子，我陪你一道去，可好？”

    楚楚笑着写到：“长亭哥哥在，自然是好的。”

    一番忙活，日近晌午。

    众人烧米煮菜，却闲了李长亭与楚楚，楚楚去园子里摘了杏子，洗了去往厢房，送于李长亭尝鲜。

    又过半日，黄昏时分，却不见孙嫂子归来，想是柳三娘家母猪还未产仔，倒也要人守着。

    只听一个奇怪的腔调喊道：“大好的山戎族地产，要不也不要~买啦！”

    循声望去，只见一伙男男女女十数人挑着挑子，从门口路过。那些男女生的浓眉大眼，皮肤略黑，长相衣着与庸白两国、启塔族皆不相同，乃是西北天山一带山戎族人。再看挑子里，盛着香料与皮子等地产。

    楚楚见了，便拉着李长亭只想那些人。

    李长亭道：“你是要叫住他们？”

    楚楚点头，在地上写下：“买货。”

    李长亭道：“讨价还价我可不擅长。”

    楚楚笑着指了指自己，李长亭笑道：“你个小鬼灵精。”

    继而叫住山戎族几人，领着楚楚走上前。

    楚楚在一堆皮子里反复挑挑拣拣，俨然是个行家。挑拣完毕，便比比划划与其讨价还价，一个小大人似的。

    那山戎族人见她是个孩子，便死活不肯让价，李长亭好说歹说，废了好些功夫，最后付了银钱买定。

    两人站在门口，楚楚对那皮子爱不释手，抱在怀里反复摩挲一番，收进怀里，只盼娘亲早些归来。

    李长亭笑问道：“你买这皮子，可是有什么大用？”

    楚楚拉着李长亭的手，在他掌心写到：“娘双足患了风湿，药剂用遍皆无效果，山戎族人贩售的皮子成色极好，正好买来制成护膝给娘亲。”

    李长亭看着楚楚那小模样，想着方才她那山戎族人讨价还价时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俊不禁。

    “楚楚。”李长亭轻声唤道。

    楚楚转身侧着头望着李长亭，李长亭笑道：“无事，就是想叫你一声。”

    楚楚莞尔一笑，李长亭正想说些什么。忽有一路人马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