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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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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漫漫,何处是归途。烈日炎炎,不见来时路。

    李长亭被困荒漠已有十数日,一直在兜兜转转,始终寻不到出路,全凭一身真气苦苦支撑。

    荒漠之中处处杀机,最为致命便是缺水。万幸那白兔机灵,偶尔寻得水源,李长亭跟着白兔,勉强续命,否则早已成了一具枯骨。

    这一日,李长亭没走几步,便晕死过去。

    迷迷糊糊中,一个声音传来,带着致命的诱惑。

    “……醒来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声音断断续续,若隐若现,莫名的有些熟悉。

    李长亭意欲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四下漆黑。

    声音再次传来,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源头。

    李长亭高声喊道:“你是谁?”

    并无人回答。

    忽然李长亭流光闪过眼前,光芒化作碎片散去。而自己正脚朝天空,头朝向大地,浮于半空之中。

    一点黑暗在眼前闪过,刹那间勃然盛大,铺天盖地。

    天空变得黯然失色,众星陨落,撞上大地,一轮血红月亮挂在空中。

    血月,又是血月!

    一个声音传来:“长亭,快走!”

    是师父!师父,你在哪?四下寻找,却不见师父的身影。

    忽然一道力量将李长亭一推,李长亭猛然醒来,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板车之上,缓缓行进。四下张望,只见与板车同行的一路,约有二十余人,衣着打扮与庸朝平民无异,应是庸朝的商队。

    “你醒了?”一个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中年汉子,正坐在车头,驱策着骆驼,浅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李长亭想要坐起身来,浑身却无一处不酸痛,只得作罢,与那汉子问道:“这是哪?”

    汉子笑道:“此处乃是金葛荒漠,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李长亭微笑道:“是你救了我?”

    那汉子摇了摇,又点了点头:“是,也不是。若不是你那只白兔拦住我们弟兄,只怕也发现不了你,那白兔倒也真是灵性。”

    白兔?

    李长亭忽然想起那白兔姐姐,原是一时不忍放他生路,如今它反倒救了自己,或许冥冥之中早已埋下的因果。

    转而又想起白兔姐姐迷迷糊糊呆头呆脑的模样,它似乎始终睡不醒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却扯出旧伤,肚皮生疼。

    止住笑缓和片刻后,李长亭问道:“它现在在哪?”

    忽有一人忽然闪出身来,望着与自己年际相仿,是个少年模样,道:“炖了吃了。”

    “你说什么!”李长亭扑腾坐起。

    汉子见状捧腹大笑,将他按了回去,道:“你莫慌,他疯癫惯了,唬你的。”

    那少年笑道:“你这道士好生不禁逗,如此灵性的白兔,怎舍得吃。它下了一窝崽,被我哥收进箩筐,仔细将养呢。”

    李长亭长舒一口气。

    那少年而后冯渠又将自己捉住白兔前前后后仔细学了,而后笑着道:“本人冯渠,二马冯,水渠的渠,只叫我‘冯二马’便是。”

    李长亭不解道:“什么奇奇怪怪的绰号?”

    冯渠又道:“我排行老二,大伙说我性子跑了马一般,故此叫我‘二马’,你若愿意,便如此称呼。”

    李长亭见他活泼爽朗,忍俊不禁,但‘冯二马’这名字,却始终难以出口,只呼作冯二哥。又对驱车汉子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汉子道:“不过是个行商,‘先生’二字可不敢当,姓名孙瑾,若不嫌弃,叫孙大哥便是了。”

    冯渠惊叹一声:“啊呀呀,我们这底细可都被你探了出来,却不知你大名。”

    “李长亭。”

    冯渠听闻,赞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却是个文雅名字。模样,也是俊俏。美中不足衣服全是破洞,成了一个‘窟窿道人’。等回去后,我把娘缝制那新衣给你,应当合身。”

    李长亭只觉心中一暖,道了谢,又觉头晕,便躺下闭目养神。

    夕阳落下,商队架起帐篷,生起火来,驻扎休息。

    饭伙过后,众人歇宿。孙瑾执夜,挑着火堆添柴。

    连睡几日,李长亭此刻倍儿精神,前来与孙瑾闲叙。

    孙瑾与李长亭问道:“荒漠虽不同于沙漠,却也是危险重重,你怎一个人来此?”

    李长亭将自己被猲狚围追一事详细告知。只见孙瑾面色沉重不再说话,若有所思,沉默不言。

    猲狚虽为上古异兽,但行商之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晓猲狚也不稀奇,却不知为何孙瑾会有如此神色。

    沉吟许久,孙瑾问道:“小道长,你当真确信遇见的是猲狚,而非其他?”

    李长亭不解,问道:“可是有何异常之处?”

    孙瑾道:“万物相生相克,一如鼠多之处必有猫。猲狚素来只存于传说,如今现实,必不会无缘无故。”

    李长亭道:“孙大哥是在猜测会有”猲狚宿敌?”

    孙瑾点头:“只怕一路不会太平。”而后起身前去知会弟兄们多做提防。

    冯渠身影忽然出现,凑到李长亭身旁,道:“小帅哥,听说你斩了猲狚,我这有酒,你要不要喝?”

    未待李长亭开口,冯渠便裹着他去了一旁坐下,把酒递给他:“行队里尽是些年老古板,我年纪最小,免不了被他们说教,如今见了你,可算有个同龄认好说话?”

    李长亭忽然生出顽童之心,道:“你猜。”

    “估摸没有大,你只喝了这酒,以后便是我兄弟了。”

    李长亭心中窃喜,却面上不露声色,正襟危坐,学着师父的样子说道:“小友休此言差矣,你既知晓我乃修行之人,便应知修士长寿,我这年际,你叫一声伯父,也不为过。”

    冯渠闻言,险些惊掉下巴,眼睛拉的老长,却不知该如何说话。

    李长亭狡黠一下,抢下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道:“逗你的,我十八岁,这次算作此前你诓我的教训。”

    冯渠哭笑不得,自顾喝了酒,有问道:“我何时诓了你?”

    李长亭侧头一笑,道:“你好生忘性,是谁说吃了我那兔子?我方才醒来,便被你捉弄,好生可怜。”

    冯渠闻言,笑着推搡李长亭,抓他的痒痒肉,道:“叫你这样记仇,叫你捉弄我。”

    李长亭笑得岔气,寻了个空挡,抽身子跑开,冯渠穷追不舍。

    一番奔逐,二人气喘吁吁,李长亭忽然定在原处,伸手喊到:“停!”

    冯渠当时立在原地,眉梢一扬,道:“也知道怕了?”

    李长亭平复呼吸,道:“是谁说喝了酒就是他的弟兄了?却是一点都不让着我这伤者?”

    冯渠大笑,道:“我看你牛牤子一样健壮,哪轮到我让着你。”

    远在一旁孙瑾见了,却是一笑,转对一个冰块脸道,骇了一惊:“小弟如此活泼,怎会有你这么个冷冰冰的兄长?”

    那人闻言笑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长兄如父,只怕卧太纵着他,反叫他不成器了。”

    二人不在说话,继而又向李长冯渠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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