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糟老头子坏的很
雪是从师父离开那日开始下的，接连七日，封住了千珉山。
师父突然离开，不辞而别，未曾明说。只是离开前一日，烫了一壶酒，与他痛饮达旦。
酒酣时，师父问他：“若来日，修为有成，当如何？”
他未曾片刻犹豫：“修为有成，便可护卫师父。”
师父笑而不语。
他问道：“师父可是不愿意？也对，我所习皆源于师父，待我修为有时，想必师父早已达封神之境。”
师父举杯，一饮而尽，望着窗外，怅然若失。
“天地之大，江湖淼淼。你会长大，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江湖。”
说罢，又酌一杯。
他已七分醉意，憨笑说道：“我才不要离开师父。”
第二日酒醒时，已不见师父身影，唯有桌上一簿札记。
他以为师父又去了山崖，便冒着风雪去寻。然而翻遍了整个寒翠山，却终未寻见。
入夜归来，翻开札记，一封书信掉落。展开书信，仅有五个字：
“吾去也，勿寻。”
入冬后的寒翠山，风雪侵扰。久居山中，严寒已是习惯。奈何连日独自一人，委实孤寂。
这一夜，雪停了，风也静了，残月垂挂于天角。
李长亭提着扫帚，在院中扫雪。口中呼出白气落在眉眼上，结成白霜，时不时需要用手抹去。
头顶一声凄厉的啼鸣，还未来得及抬头去看，一个黑影便从天而降，径直摔落在他脚前。
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看清，竟是一通体黑色的鸟，仿佛一只半大的乌鸦，翅子已上有几处擦伤，想来是被猎户所伤。
李长亭轻动了恻隐之心，放下扫帚，俯下身子，缓缓靠近，柔声问道：“小家伙，莫怕，你受伤了，且让我与你查看查看。”
李长亭小心翼翼将黑鸟捧在掌中，进了屋为其处理了伤口。又寻得柳编篓子，填了软干草，与黑鸟蓄了窝，移到暖和的火炉旁。
几日水米将养精心照料，黑鸟迅速恢复。
这日一入夜，黑鸟不知缘何，惊叫着四处飞扑乱窜，锅碗瓢盆被掀翻落一地。
无奈笑道：“你个没良心小家伙，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莫不是要把我家抄了？”
李长亭捉住黑鸟，轻摸安慰。
却在此时，只闻北风呼啸中，当啷啷似是铜铃声传来，片刻又归于寂静。
莫非我听错了？
李长亭来到院中查看，并未曾见有何不妥，只有不知何时起，又开始飘落的白雪。
当啷啷……
铜铃声再次响起，在北风遮掩中忽隐忽现，却明显比之此前近了许多。
深山雪夜，怎有人来？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李长亭告诫自己莫要慌张，归于屋中找出些符文与毒草毒药藏入怀中，而后便去收拾碗盆，故作风轻云淡，以静观其变。
铜铃声越发清晰，不多时，有人叩响院门：“老朽遇了风雪迷路至此，不知可否院子主人可否行个方便，与老朽一个落脚处借宿一宿。”
李长亭前去开门，见一老叟，拄着根一人多高铁仗，铁仗顶头追着一串铜铃。
“老公公随我来。”说着引老叟进屋，又为他在炉上取了热水，泡了热茶为他暖身。
老叟呷了一口茶，问道：“小兄弟可是一人居于此处？”
敌友未明，李长亭并未直接回答，模棱两可说了句：“怎会？”
又岔开话题。问道：“老公公可曾吃过饭？”
老叟却不回答，追问道：“怎不见小兄弟家中长辈？”
这老叟口说借宿，却不欲饮食，反而处处试探，只怕来者不善。
为今之计，只能不动声色，李长亭装疯卖傻，继续说道：“昨日我在山中打柴，正巧见到一只狍子坠下而死，便捡了回来，老公公可要尝尝？”
老叟开怀大笑：“如此看来，便是你师父未在。”
李长亭心中一凛，不及做出反应，铁仗便已抵住李咽喉。
老叟横眉竖目，威吓道：“既然你师父不在，那便好办了。你若速速交出毒圣札记，乖乖跟我走，便可留你一命。”
李长亭心中方寸大乱，头脑飞转，师父札记所书，乃所创用毒制毒秘术，若落入他手，恐对师父不利。
不行，不能慌。冷静，要冷静。
李长亭深深吸一口气，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眉梢微挑，道：“你既已唤出家师别号，怎忘了他最善用何术？”
老叟一惊：“茶中有毒？”
李长亭道：“我虽不才，却久居师父门下，多少懂些用毒法门。‘醉相思’一毒，乃我师父秘制，无色无味，投入茶水，杀人于无形。”
老叟闻言非但不急，反作大笑：“自作聪明，你以为诓的住我？本座纵横江湖数十载，什么醉相思，从未听过。”
李长亭一耸肩，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反正中毒又不是我。”
“你！”老叟大怒，挥杖向李长亭头顶劈去，“若我死了，也要拉你这小毒物垫背。”
“你当确信要杀了我？”李长亭自知不敌老叟，却也不躲闪，双目如剑，直视老叟，“若我死了，便无人可为你解毒。”
铁仗定在半空，老叟道：“速速与我解毒，饶你不死。”
李长亭不紧不慢去药箱，老叟焦急催促。
半晌寻到一个瓷瓶，老叟见了，迅速夺去，倒出一红一黑两粒药丸，便要吃下。
李长亭一声呵斥：“且慢。”
老叟投来疑惑目光。李长亭道：“此解药以毒攻毒，先服红丸，护住心脉，十二时辰后再服黑丸，清除余毒。”
老叟匆匆吞下红丸，便又来捉李长亭，却见李长亭大笑不止，就地一滚避开老叟，又拿起茶壶一饮而尽。
老叟大为疑惑，李长亭道：“茶水无毒，倒是所谓‘解药’，奇毒无比。你若继续乱动，血气加速运行，便会加快毒发。”
老叟闻言立定，不敢妄动，咆哮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李长亭右眉一挑：“若不信，为何不动了？”
说罢，他双指迅速深入怀中夹出符文。
符文一燃，推门而出，飞速奔逃。这一道‘神行符’，可使人足下如生风，奔走三倍速。
然未出十里，只闻铜铃声逼近。阴风阵阵中，老叟如鬼魅浮在半空，怒斥：“小毒物，敢戏耍本座。”
李长亭迅速燃起十二道符文，化出符文阵法，欲拖住老叟。却见老叟铁仗一挥，阴风大作，雪片纷飞，顷刻间化解符文阵法。
李长亭一路抛出符文，慌张奔逃。眼见已到山崖旁，再无生路。
老叟狂笑，攻势越发刚猛。
符文耗尽，李长亭穷途末路。
老叟喝道：“交出你师父的札记，我饶你不死。”老
“休想。”
李长亭心头一横，双目一闭，纵身跃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