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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归途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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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入秋,漫漫归途,依依杨柳叶落。

    西风起,昏昏落日,漫漫前路不明。

    行了半日,师徒二人又至金佛山下。犹记初来时,旧沟院空见大师前来拦阻。

    李长亭望向金佛山顶旧沟院,若有所思。

    忽然一阵风过,只见一白影,从二人身旁一闪便已走远。李长亭不禁暗自感叹:“好强的修为。师父,可看清适才何人?”

    杨舟道:“一个梵修,抱着个半大的孩子。”

    李长亭不解:“梵修怎么会有孩子?”

    杨舟叹息道:“想来是谁家遗弃,被那梵修救下,亦或从哪个富绅手中抢来。”

    李长亭更为疑惑:“既是富绅,资财充裕,养一孩童自不在话下,这梵修为何抢夺?”

    杨舟长叹:“来之前,风家传书于我,言明瘟灾横行,传言四起,说以小儿心血为药可医,庸朝上下,大兴食人之风……”

    “天爷呀!荒唐。”李长亭高呼,险些惊掉下巴,“难怪来时,师父日夜兼程,与我一路催促。如今瘟灾有药可医,如何还会有此惨事?”

    杨舟无奈摇头:“我也不知。”

    李长亭道:“只怕旧沟院这般善举也只杯水车薪,不过总好过世人麻木,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罢,李长亭眉头紧锁不再言语,望了一眼旧沟院,只见夕阳之下,旧沟院静静立在山林之中,金顶余晖两相迎,恰似天上宫阙。

    一声叹息,心绪难平,便只低着头闷声赶路。

    眼见着日落西山,黑夜悄然而至,杨舟唤李长亭原地歇息。又捉了野兔,拢了篝火,将其烤熟。

    李长亭拿了兔肉放到嘴边,始终无法忘却之前所听之事,瞬间兔肉也索然无味了,还将兔肉放回原处。

    杨舟见他思虑过重,便岔开话题,与他说道:“旧沟院空集大师有一秘法,名作‘芥子须弥’。凭一颗念珠可造化一片虚空世界,能容纳天地万物。此法有一别称,你猜叫做什么?”

    李长亭投去一道疑惑目光。

    “叫巨能装。”

    李长亭噗嗤一笑:“巨能装!谁人这般有才,给这术法取了如此滑稽的称号。”

    杨舟回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长亭闻言愈发想笑,却念着师徒规矩,只得忍着,道:“这般文采,却不似出自师父手笔。”

    杨舟一耸双肩:“谁还不曾是个少年,调皮又不是唯你独有。”

    李长亭一把揽住杨舟手臂:“师父如今年纪风华正茂,若日日都能如此爽朗活泼,反而好事一桩。想来那‘芥子须弥’该是个有趣的法门,若有机缘亲自瞧他一瞧,也好长些见识。”

    杨舟故意板起脸,打趣他道:“我见你如此向往,莫不如我把你送去旧沟院,剃度做梵修,届时莫说‘芥子须弥’,便是其他更为精妙术法,也可时常观摩。你意下如何?”

    “师父~”李长亭嗔道,举手轻捶杨舟胸口,“师父贯会拿我打趣,那梵宗规矩之多,五戒十善,可分化千条之多,我才不要哩。”

    “哦?”师父继续打趣他,“原来是怕戒律,本以为是舍不得我才不愿去,是我挖耳当招自作多情了。”

    李长亭急得抓耳挠腮:“啊!师父是个大坏蛋。明知我笨嘴拙舌,偏要说那么多成语,拿我寻开心。”

    杨舟故作委屈之状,道:“怎会是寻开心,还不因是你十分向往?”

    李长亭颇为恼火,道:“那空见大师与师父似有过节,我才不要做他同门。”

    杨舟又道:“你莫理会他,他自不会将你怎样,只问你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李长亭腾然起身,挺直脊背,郑重说道:“这辈子我李长亭就只有一个师父。若有一日你烦了我,只管与我说明,我自不会纠缠……说不过你,不理你了。”

    说罢,拿起兔肉,双肩一耸,大步流星走开。

    杨舟心头一暖,嘴角也微微扬起,这个小鬼头……

    “别介,接着说说送你入旧沟院剃度一事呗。”

    “不听不听不听……”

    入夜星风,李长亭沉沉睡去。

    浑浑噩噩中有人呼唤:“醒来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是谁?是谁在唤我?

    四下一片如同死亡般的黑。

    少年意欲起身,却觉手足之上软绵绵的如同一团棉花。有事什东西舔舐着他的伤口,冰冰凉凉?

    是风,冷风过处,黑暗如同墨痕凝止,悬笔处滴墨成冰。

    “醒来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充满蛊惑的声音回荡在无尽的黑暗中,少年高声质问:“你是谁?要我去哪?”

    忽闪过一点光,刹那幻化为一轮血红的月亮。仅一眨眼,血月便已盈亏往复不知多少回。

    灵火自血月之上迸发,坠落,如烟花绚烂,却是致命的璀璨。一夕之间,灵火点燃整个天地。

    山呼海啸,天地崩裂,万事万物被生生撕碎。

    漂浮的碎片,幻做一张破碎的面容。

    师父?

    “师父!”李长亭翻身坐起,冷汗湿透衣衫。

    篝火明灭处,杨舟闭目托额而坐,闻声转头:“怎了?”

    李长亭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个噩梦。”

    “继续睡吧,天亮了继续赶路。”

    再度阖眼,却不得安眠,始终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于梦魇与黑暗的边缘。

    杨舟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从怀中拿出一面铜镜。

    镜面之上,锈迹斑斑,尽是岁月侵染留下的痕迹。镜身雕刻的花纹已被时光磨平,唯独隐约可见“银月”二字。

    指尖抚过镜身,冰凉,犹如寒潭之中映出的圆月,再热的心肠也无法将它捂热。

    一声轻叹,几多感伤:“这就是命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是……”

    他望着李长亭,指尖拈出法诀,幽幽红光交杂错乱,犹如宿命的红线,化作封印落在李长亭的眉间。

    “这一日虽迟早会来,但愿还能晚些吧。”

    不知不觉间,天色通明。篝火熄灭的残灰余温未冷,林鸟的晨鸣清脆如歌。

    李长亭幽幽醒来,揉搓着眉心,这一夜属实睡的不安稳。

    杨舟找了些野果,与他说道:“先填填肚子,再走三十里,有一座小镇,师父带你吃些好的。”

    听闻有好吃的,李长亭登时来了精神,所有疲惫一扫而尽。囫囵吞了几枚野果,驾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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