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见大师不讲理
马蹄翻飞，少年疾走，却忽有白袍男子拦路。
眼见着将要撞上，少年惊呼：“让开！”
白袍男子侧身微笑，待到马奔到近前时，他手臂一挥，一道气浪涤荡开来，竟将奔马拦停在原地，少年一个不稳被甩下一丈之远。
也顾不得摔得浑身疼痛，少年起身来到白袍男子身边，问道：“可有伤着你？”
忽的白袍男子一把便揪住少年衣襟，将他提了起来，笑道：“有几斤分量，看来伙食不错。”
马蹄声渐近，想是师父将要赶上，少年惦念赢下虎皮肘子，与白袍男子道：“烦请高人尊驾放了小道士，来日必将登门致歉。”
白袍男子：“若我不放，你又奈何？”
少年心中气恼，这人怎好生小气，分明是他自己不躲，我也并未撞他，偏在这胡搅蛮缠，开口道：“你若再不放我，可不怪我不客气。”
白袍男子闻声浅笑，也不理他，兀自循着马蹄声望去。
少年双手掐住白袍男子手腕，身子一扭，便如蛇行一般绕在男子身手臂，随即身子一旋，便挣脱钳制。少年知晓此刻再逃也只会被擒。于是以进为退想打出一条出路，当下一套扫堂腿使出。
也不见男子出招，只是一闪，便轻松开来。
一招不中，少年挥起长拳，连续向白袍男子攻去。这一套拳法乃是师父所授，名为《六路空空拳》，攻守兼备，一拳可有六路变数，更有连绵不绝之势，寻常人不过接个三五回合。却不料白袍男子却依旧风轻云淡，也不出手攻防，甚至不曾移动半步，只是微微侧身闪避，便叫少年扑了空。反倒露出破绽，再次被擒。
白袍男子道：“拳脚功夫倒是不错，根骨资质也算上乘，倒是一块修行的好料子。”
少年心中隐隐有些怒意，质问道：“你为何拦我去路？”
白袍男子道：“小檀越莫急，拦你只因有事相求。”
少年心中思忖，他虽擒我，却并未伤我，想来也非歹意，何况师父常教我助人为乐，若他真有事，我便问问。
少年道：“我见阁下，青丝尽去，月白法袍，倒似是个梵宗修行者。眼下就在金佛山，想必大师旧沟院里的梵修。”
那梵修微微一笑，道：“如小檀越所说，小修正是出自旧沟院。”
少年嗔到：“你这梵修，不去普渡众生，怎地生擒着我？可是求人的做派？你这般刁难，可知我师父是何人？”
梵修道：“你师父，姓杨名舟，年二十七度春秋，善制毒用毒，别号‘毒圣’，乃大丘国吕策城人士。”
少年一愣，师父十年未曾出山，自己也仅仅知晓他叫杨舟，余下的也只是模模糊糊自己猜测，而这梵修竟然知晓如此详细，莫非他与师父师旧相识？
那梵修又道：“我非但知道你师父是谁，我还知道你叫李长亭，年十七岁，故居庸朝国都长陵。你师徒二人此番便是要前往长陵。”
少年不由地一愣，问道：“你是何人？”
“我……”
梵修一语未了，只听一个声音传来：“长亭，回来。”
师父已来到跟前。
那梵修望见来者，一时失了神。李长亭借机挣脱，一溜烟似的躲到师父身后。
师父冰着脸，道：“空见大师，数年未见，一切可好？”
虽是问候的话语，却听不出一丝关切的情绪。
李长亭闻言，险些惊掉了下巴。方才听师父说起梵宗旧沟院三大修行者，如今便见了其中之一的空见大师本尊！
仔细打量那空见大师，只见他不过三十而立，原以为必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叟，不成想竟如此年轻。
“杨……”空见大师似想呼唤师父名字，却终是止住了，所有言语化作唇边凄然一笑。
一声长叹，久久无言。
望着眼前的杨舟，已非昔日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旁人的师父，时过境迁，感慨万千，空见大师叹道：“整整十年，我一直找你，你却不曾露面。倒是风家手眼通天，竟将你请了出来。”
李长亭望着空见大师，又转而看向师父，只觉二人莫名其妙。
刺骨的寒意在师父眼底逸散，让人如坠冬日的寒潭，李长亭不禁一个哆嗦，素来只见师父温和，此刻怎如此冷冽？
空见大师道：“十年不见，你可还如同昨日所想？”
几声轻咳，杨舟道：“你既已经见到他，可知我早已做了决断，灭神之征时，我已说明，不必重复。你的话，就烂在肚子里吧。”
空见大师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怅然若失：“你的咳疾至今未好？”
杨舟道：“不劳费心，还请让路。”
空见大师摇头：“我何以如此水火不容？”
杨舟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提起李长亭放在马背，便欲离去。
空见大师一步上山，拦住二人道，怒道：“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十年藏匿了十年，再度现身长陵，只怕神庙那些人……”
“休要啰嗦。”杨舟面色一沉，指尖幽光闪烁，一柄利剑已然握在手中。
玄光幽幽，缱绻于剑身之上，仿佛无声叹息。杨舟道：“你若继续拦我，便问我手中的‘荧惑’答不答应罢。”
空见大师难以置信：“你当真要与我动手？”
“十年前便该结了。”
只见荧惑剑上，剑气大盛。强大的真气从杨舟的身上涌出，仿佛大海之上风暴骤起，翻卷着滔天骇浪。
衣角翻飞，发丝扬起，杨舟挑起荧惑，纵身一跃，直取空见大师面门。空见大师手臂一挥，之间轻弹，只见金光一闪，一颗念珠，恰好击在荧惑剑尖之上。
金光与剑气交缠，仿佛无声宿命。
“破！”伴随杨舟一声喝出，登时念珠化作齑粉。一道轩然大波轰然四散，李长亭被震飞跌下马背，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昔日驯服虺蛇时，他曾见师父出手，已是十分厉害，却从未想过师父的修为竟能如此登峰造极。
师父转对李长亭道：“傻小子，用符咒护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