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沉寂4年,又不甘平庸
我感觉自己太疲惫了,好好睡一觉吧,从到家一直睡到次日下午,中间好像有人叫我,我也迷迷糊糊的。
等起床后,发现父母,弟弟,各干各的,奶奶在院子里靠墙坐着眯着眼,半睡半醒。
二伯佝偻着身子拾倒着散活,一切都那么平静,平静的有些害怕,我好像走出去了半个世纪,也好久没看到父母吵架了,不是盼着吵架,而是不习惯这么平静。
我靠在门上想着想着落泪了。爸妈34-5的年纪,两鬓已有白发,脸上皱纹明显,浑身脏破,眼里只有了手中的活,没有了光,也没有了创业时激情四射的斗志,打架时火力全开的狠劲。
我穿的鲜明干净,好像与这个院子格格不入,仿佛穿越过来的。
记得腿上这条裤子(两腿都是大铁环,铁链,各种花纹)爸爸说像流氓穿的,非要给我扔掉,还大吵一架。。。
这家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几年,接连的打击,生意不行,两个弟弟一个没留住,表姐离家,表哥傻了,姑父走了,奶奶瘫痪,我还闹腾了两年。
从下学后,好像最一事无成的就是我。以前家里吵架,弟弟不管不问,没想到现在最懂事的还是弟弟,他一直话不多,默默的陪着父母,也没有过 逆反心理。
可是小弟弟啊小弟弟,是不是老天看我天生心理脆弱,让我出去躲这一劫的。我的心痛的胀的快要蹦出来了。哽咽着酸楚的泪水控制不住。
看到一家人这么平静的在一个院子里相处,有种真不容易,总算是被接纳 被接受 被认可的幸福,特别是妈妈终于成了这家的女主人。不再任人欺负受人摆布。原本殊途的几个人,硬被命运拧巴成了一家,都不容易何必互相伤害呢。。
我洗洗脸跑到妈妈面前说,妈妈我在哪里干,妈妈一听给我支案板,拿工具,说就在我旁边吧,饭吃了没有 在锅里。我咽了口气说吃过了。心想哪吃的下。。
我们就这样按部就班早九晚五的干活吃饭,有时候爸爸卖货回来会给我们带好东西吃。
但是家里没有了一点笑声,比以前更凄凉,以前爸爸开心的时候总是笑哈哈的,现在怎么可能笑的出。我越发的心酸,每天干着活,看着父母在院子里来去的身影,看着看着就想哭,心里总是有种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天热了,想穿短袖,突然想到自己胳膊上的纹身,感觉真恶心,而且爸妈看到能气死。
于是跑城里偷偷打掉,直接用火烧的通红的铁丝,顺着纹身纹路一点一点的烧着走,都冒黑烟了,疼的不得了,还是咬着牙让美师继续。
2个月做了三次后发现还是落疤了,还洗不干净。不洗了。
后来确实爸妈看到啦。问我胳膊怎么回事,我说在电子厂被悬挂的落铁烫的。看着疤痕难看,纹的深。父母半信半疑告诉我,别做后悔终生的事。
一家人稳稳的共同做活了半年后,妈妈说多拉点货招点工人吧,爸爸说哪有那么多钱,妈妈说只要生意好,钱差不多能跟上半年的货,至少养俩工人没问题,现在初中没上完的女孩子多,听说好多人在找工作。看能不能给弟弟张罗个媳妇。
爸爸一听来劲了,好像又有了生活的动力,努力的方向。点头说着行,行。
(其实父母也有共同话题共同目标,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吵架的事最重要。不管商量什么,一言不合爸爸就开骂。不吵架的时候,妈妈也是小心翼翼的跟他说话,一吵起来就双方各持己见,大打出手。我回来半年后,他们又是经常吵)
妈妈在各个村头写招工广告。没过几天好多来家的问活的。
妈妈收了两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一天天过去看她们都聊的热火朝天的,而且村里找弟弟玩的同学越来越多。
又半年过去了,一位邻居,拿着烟酒直接进堂屋,把我爸爸叫过去。我心想 爸爸不喝酒的啊。
晚上妈妈问爸爸邻居来家什么事,爸爸说 弟弟的同学看上了咱家干活的女孩,托我去说媒。妈妈有些无奈,但婚姻这事不是硬凑合到一起去的。
爸爸去了那女孩家,还真成了,没几天去订婚了。刚完成这件事,又一个相中了另外一个女孩,又让我爸去说媒,哎呦,又成了,原来他们互相私聊谈的很成熟了。
就这样,俩女孩都成了村里的媳妇。(后来都结婚生子了)。
爸妈相视无语,白忙了。从此神情焦虑不安,弟弟都16了。爸爸开始到处找媒婆,知道弟弟不好找对象。
那是天天有登门的,天天爸爸带着礼品去相亲,给弟弟各种打扮,买各种衣服,增高鞋都用上了,还吃过增高药,相亲一直无果,父母可愁坏喽。
又报名考驾驶证(b证),相亲路上 钱没少花,饭没少请,没用。快一年过去了,竟然没一个有回信的,,爸妈对这些媒婆也非常失望。
正在日日愁闷的时候,邻居来家里说了一个女孩以及对方的情况,第二天我们一家人都去见了,长的不错,五官立体清秀,浓眉大眼。
弟弟相不中,爸爸气的当场要打他,拉一边问他咋回事,他说太矮了,15米,弟弟173,说走在身边跟小孩子一样 不行。爸爸怒目圆睁,只要人家愿意必须行,瞎子瘸子只要跟咱过日子就烧高香了,你不看看你,长的能拿出手吗。
哎呦,一番话把弟弟气的,跑出去大哭,我连忙追出去。
我说别听爸爸胡说,你长的最帅了。(弟弟,不被暴晒的话,是个皮肤很白,个子中等,单眼皮,嘴唇微厚,现在来说就是嘟嘟唇,五官端正,主要是额头从小就有三条杠‘抬头纹’越大越深)弟弟被我哄好后,心情平复许多。
没几天,那边回话同意这门亲事,爸爸问弟弟同意不,弟弟说我说不同意能行不,行的话就不同意,爸爸又骂了,不同意,谁要你,打光棍打一辈子啊你,必须同意。
弟弟也不做声,后来订婚借的钱给对方2万彩礼,这桩心事算是了了。
爸妈说抓紧挣钱吧,把钱还上,明年把人娶回家。
我说弟弟都找对象了,那我呢。爸爸说哪有女孩子着急的,你真是气死我了,以后不许提,省的人家笑你缺心眼。
一家人又拼命的干了一年,估计钱还的差不多了,我18岁了,弟弟也17岁了。
我心里又盘算了,我不能老是身无分文,父母不为我着想,我得为自己着想。于是我提出去给人家干活,挣的钱给妈妈,不管多少,至少我知道我挣的钱是实实在在的,能看到的。
妈妈说给我开工资,我说不要,我会补板子了,我要出去干。
爸妈知道我的脾气,也没说什么。我很快找到活了,毕竟干加工的太多了。我干劲十足,又开始了风雨无阻的风风火火的挣钱。
有时候明明下着大雨,我还是穿上雨衣就跑了。
爸爸说今天别去了,家里的板子得尽快抢收,不然被雨淋了,还要再晒几天,我不管,骑着车子就跑。
对我来说挣我自己的钱,比什么都重要。几次天气突变,爸爸想让我在家帮忙。我都不同意,好多次想骂我也怕我离家出走。经常跟家人说,这个闺女给人家养的,啥劲不吃,白养了。
我发了工资自觉的给家里带着另样的吃食,有时候还噻到爸妈嘴里,他们总是笑笑吃下去,有时候买狗肉,猪肉,爸妈不舍得花钱,我也很省但是,给家里花钱我很舍得,以至于后面赚了半辈子的钱,都花在了所谓的家人身上,不过此刻很有成就感。
我给自己买了辆自行车,日本进口的,绿色防震的。骑回来妈妈说乱花钱,爸爸说女孩子要好看啦,买就买吧,弟弟说我也要,我出门都是那个破自行车。
我说没事给你吧,第二天又买一辆白色的,爸妈都骂了我一顿,妈妈说家里你买这么多车子干嘛。
我说我总归要有一辆吧。没过几天二伯骑大杠洋车,被狗咬了,没及时下来,摔的腿一瘸一拐的拄着棍。
我说你年纪大了,别骑那个大架车了,带杠的不安全,这辆给你吧。
我又买了一辆粉红色的,哎呦爸妈不得了了,大骂“日子好过了是吧,把钱都上交,不然我找你老板去,告诉他结工资必须结给我们”,我说不可能。
(如果说爸爸说话难听,妈妈骂起来也是祖宗十八代都带着,骂的邻居都听不下去。平时不吵架,两口子说话也是大呼小叫的,我是见惯司空。但是我是父母的脾气结合啊,骂人倒没用。只要一不顺心大呼小叫。特别是弟弟,说我一句,就对打,到时候都不小了,可我这脾气也定性了)
妈妈又说,让我延迟满足延迟享受,挣钱和花钱要有比例,挣100花5元,而且也不能一直这样花。
尽量省钱,你这几辆都得一百多吧,我说有的两百多。妈妈说不要再买了,我说,哦哦!
月把后,我又买了一辆油电两用的摩托车。边回家边想着怎么说。
路上碰到妈妈了,她说这是谁的,我说是我的,她说这个得多少钱。
我说不到一千。
上来就想给我抽巴掌(其实一千多)
我说我们一起干活的人,都比我的高级,我也要面子的啊。
骑回家爸爸一看,“呦”这个不孬,我试试,说着就能骑走了,看样子以前骑过。算是此事平息了。
人家都有小灵通,手机的,我也想买一个。
那时候就觉得有个手机,再开着摩托车上下班,也算是满足了。
妈妈开始经常叨叨,让我不要乱花钱。把钱给她。
『其实是自卑心在作祟,总怕被别人瞧不起,自卑心多强,虚荣心就有多强』
一次中午去附近餐馆碰到大姑夫,老远打招呼,不知道看不见我,还是看不起我,总之从小几乎没说过话,我还经常他付饭钱。我抱怨的跟爸爸说,爸爸说不可能,他眼睛动过手术。
你付饭钱给你大姑父说过没有,我说没说过。爸爸说你傻啊,不说他怎么能知道,小时候我们吃了他多少麦子。
我说每次付钱,我都跟老板说了。
爸爸说老板要是再收他钱呢。
我说怎么可能。
爸爸说怪不得你一次次的办不成事,你这样怎么出门啊,在你眼里都是好人了,你就是个农村人,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种地吧。
我一听不顺耳了,虽然没反驳,但又想起了我几年前的誓言“我一定要走出去”我不属于农村,我不会放弃的。
我早就多了个心眼,反正妈妈不知道我能挣多少钱,我每次发工资都留好多。
妈妈也怀疑,说你弟弟要盖房子了。
明年娶媳妇,你可要帮他啊,不能私存钱,我口是心非的答应着。
这年我19了,眼看时机成熟了,存了不少钱,心想这一次出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定要挣大钱回来。
于是跟爸爸说,我现在大了,还想出去闯闯,不能一辈子待在农村。
爸爸说还吃亏没吃够呢,大城市有什么好啊,人心险恶,那么好混,我和你妈早就发财了,我说那是你们,我是我,你不让我出去也天天看不住我。
爸爸知道管不了我
(我决定的事,可以是后悔,但不能有遗憾,我认为遗憾就是失败)。
爸爸说,出去可以,必须先相亲。
我说可以。
爸爸说相亲是有过程的,你不能着急,确定下来才能走,我说没问题。
(毕竟不能再离家出走了,太伤父母心了)。
两天后的中午正吃着饭,爸爸笑笑问我,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啊,我说30岁左右的吧,爸爸一下子站起来气的一把 把桌子掀了,“你找60的吧”。
我大声说,我看到报纸上一个女的就是找的60的,爸爸拿东西就打,妈妈也不拦着,我撒腿就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这话。好像是崇拜爸爸吧。
(但感觉爸爸就是借题发挥,不想让我走)。
后来爸爸把附近的媒婆给说了一个遍,一天带十几个来。
爸爸晚上问我,你看上哪个了,我说都行,爸爸又想发火。
我急忙说你看着办,好吧。我没有赌气,只是19岁左右,什么都不懂,而且见惯了父母打架,所以我不知道啥样的好,就让爸爸选。
几个媒婆来我家,说人家对你姑娘都很满意,你得回个话,爸爸说再等等吧。
爸爸对我的另一半很慎重,我又没有明确的态度。爸爸很怕这一步走错喽。
就这样快一年了,相了大约60多个。
真是歪瓜裂枣,黑矮矬瘦。
我见的都想吐,一说见面就害怕,心想还要出去呢 忍着吧。
(那时候想,找对象干嘛,必须找吗,像你们这样,半辈子了,吵的不可开交怎么办。恐惧,排斥,找对象。但家家户户都这样的,我又没有能力说服爸爸,听之任之吧)
终于有一个当兵的,穿着兵服来的,我爸爸一眼就相中了,18的大个子,帅气方刚。
等了几天,媒人回话说,人家没相中我,嫌我黑矮。
我心想,从小吃不饱,又风吹日晒的能不黑吗。他事还不少。
爸爸一听 ,气的说,相不中俺,俺还相不中你来,心烦的几天没正常吃饭。
几天后又来了一个,长的憨厚老实,黝黑,比我大3岁,母亲死的早,哥哥已婚,家里有自建婚房,收入稳定,爸爸说这个怎么样,我说你觉得行就行。爸爸就听我这样说,脸色很为难,心里也没底。可能上次被打击了,担心我找不到对象似的。
着急的安排我订婚了。
又过几天,我偷着迪厅了玩,心想再去一次,就往外走了。
被订婚男方,邻居看到了,说我不安分,太野了。
他要退婚。
幸亏爸爸没要彩礼,妈妈还说哪有不要彩礼的,爸爸说我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妈妈说就因为不要彩礼,人家才随便退婚的。
媒人说,男方还要吃饭拍照买衣服钱,爸爸说是他那边退婚,这点钱 看不眼里,我也不退,丢不起这个人。
爸爸骂我,你就不知道丢人,疯的不是你,跟你娘一样野。
妈妈喜欢打牌,打的是升级。
都是村里人,或者她干姊妹打着玩,从来不赌钱。也没耽误干活,但对爸爸来说,就是不务正业,不是好人。
总是指桑骂槐的骂我妈给他丢人了,丢的全村人都知道,我妈不过日子。
妈妈说,我没娘家人,没亲戚朋友,又没其他爱好,在家就是吵架,我一星期出去个一两次。你再骂,我天天出去。
爸爸说,滚啊,滚吧!
我一看,大战一触即发。
我说对象还找不。
爸爸说,肯定找,不找你出去后才野呢。
退婚后,半个月又左右介绍了一个,爸爸说这个好,你老实点,人家在苏州工作,家里有个妹妹,父母都年轻,以后有好日子过,我说好的。
过几天订婚去城里拍照,我卸完妆,扎着头发,他发现我额头有个胎记,当场不愿意了,说我有缺点太明显,非正常人,之前离的远没看清楚,啥意思,把我气的呦。
(我们这边就是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订婚,中间没有单独相处的)。
太伤我自尊了,我跟妈妈说打掉,妈妈说这是‘梅花记’万里难挑一,你上辈子是老天的女儿,庸俗之人配不上你,你打掉了,爹娘都找不到你,你这样丢了好找。
哎呦这话我爱听,我越来越相信,自命不凡了。
后来媒婆又介绍了一个,穿着西装,骑着红色崭新的摩托车,头发三七分,皮肤白,长的很好看,浓眉大眼,略微国字脸,18的大个子,停下车就发烟发糖,邻居都说这个好这个好,爸爸问我这个行不行,长的(方丈魁梧·方言夸赞)我说你觉得行就行。
(其实若按玄学来讲,我出生不顺,订婚不顺,以后的婚姻不顺,这真的都是命吗。方圆百里没有这样被退2次婚的,爸爸觉得 我可丢他的人了。
宇宙吸引法则上讲,你怕什么来什么,爸爸越怕我丢人,我的余生都在爸爸最怕的点上度过的)。
又去城里订婚,他给我4000多,我不要。
我说爸爸不让要彩礼,他给我买了衣服,拍了照片,吃了饭,没买金银。
(当时习俗,彩礼2万是中等标准)
『我懂爸爸意思,不要人家彩礼,就想人家日后好好对我。导致我,以后别人的钱从来不敢要,手软,不劳而获,心有亏欠,底气不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半辈子没发过横财,命中注定靠自己』
总之言传身教上,学了好多父母的优缺点。宏观的来说,缺点覆盖的我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