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女官。”元公公虔诚地将来人请进去，恭敬又狗腿道，“女官可算来了，管管陛下吧！”
裹着斗篷戴着毛领，宋虞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只一双亮亮的眼睛露在外面，轻轻瞥了元公公一眼：“公公坐到这个位置也是有些本事的，陛下一个醉酒你就没辙了，我可不信。”
元公公赔笑：“女官慧眼，瞒不了女官去。奴婢也是担心陛下，还望女官饶了奴婢这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元公公是赵奉易的人，自然处处为赵奉易着想，宋虞心知自己几斤几两，元公公做事还轮不到她置喙。
也不再多言，拿了元公公备好的醒酒汤，抬腿进了门。
这是宋虞第一次来赵奉易的寝宫，入目就是一片明黄色，从床榻被褥，到屏风地毯，闪耀的金，澄澄的黄。看一会儿眼睛都要疲劳了，也不知道赵奉易怎么受得了。
寝宫很安静，绕过龙凤呈祥的屏风，宋虞抬脚往里间走，赵奉易正软软瘫在床榻上，似乎还能听到细微的鼾声。
意料之中，很乖巧，很安静，没有闹，也没有撒酒疯。
宋虞了然，又是那群人骗她来的。
“陛下？”
宋虞轻轻唤了一声。
赵奉易没反应。
宋虞将汤碗放在桌上，走近床边，赵奉易正睡着，只是眉目紧蹙着，睡得似乎不怎么安稳。宋虞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真不明白，他都睡成这样了，为什么元公公还要唤她来。
她来干什么，看他睡觉？
等等。宋虞蓦然惊醒，陛下意识不清醒，而元公公自作主张叫她来照顾，赵奉易也许根本就不知情。
也就是说，或许元公公，根本不知道自己前两天刚与赵奉易翻了脸？
宋虞面色变换，若是赵奉易醒了，她才是自讨没脸。
心下一紧，宋虞倒退两步，转身准备往外走，却没注意衣袖带倒了桌上端汤碗的托盘，托盘被她拂出去好远，那碗醒酒汤，连汤带碗在空中翻飞，滚到地上摔成两半。
瓷器破裂声在寂静的寝宫里格外刺耳。
宋虞看着一地狼籍，面色发白，艰难转头，正与刚被惊醒的赵奉易对上了眼，登时，双双愣住。
“阿虞？”
赵奉易迷茫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瞧到地上狼藉后，他眼睛里的疑惑变成惊喜：
“你是不是担心朕，特意来给朕送醒酒汤？”
宋虞：……
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这闹剧。
“没伤到哪吧？”赵奉易人还是晕乎乎的，却立马翻身下来，上来拉着宋虞的手，将人拉离事故现场，安抚道：“碎了就碎了，朕再叫他们打扫就是，你离远些，小心受伤。”
微凉的手被他攥在温热的手心里。
宋虞不自觉想起二人甜蜜热恋时期，赵奉易总是这样，不管二人怎么闹脾气闹不愉快，不管他当时多么难过生气，当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的气好像自己发挥消失了似的，仍然笑嘻嘻贴上来。
宋虞自认做不到这样，有时候她气还没消，赵奉易倒没事了，嬉皮笑脸的，又给宋虞惹一肚子气，痛骂他一顿。
时隔多年，宋虞再回忆起这些，只觉得这样的感情弥足珍贵。
因为怕失去，所以格外珍惜。
“臣女没事。”
宋虞小声道，瞧他走路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便知他酒劲未消，到底不忍心，上前伸手扶了他一把。
赵奉易勾唇一笑，趁她搀扶的机会，大半个身子都贴了过来，差点没把宋虞压垮。宋虞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搀扶回龙床上，欲起身，手却收回不来了。
似是察觉到她要走的意图，赵奉易将人攥得死死的，长臂一拢，宋虞整个人都被他困住，动弹不得。赵奉易似是意识不清，哼哼两声表示不满。
酒气迎面扑来，宋虞背倚木雕床头叹一口气，狠狠唾骂自己，贱不贱啊宋虞，几句话就哄的你自己送上门来，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
“阿虞来看朕，朕很开心。”
赵奉易光明正大借着醉酒的名头耍脾气，一头埋在她怀里，只觉得今天的宋虞格外香甜。
“朕把冉齐那崽子打了，算是给你出口气。”赵奉易醉醺醺的还不忘邀功，“怎么样，感动吗阿虞？”
宋虞笑笑：“大过年的，陛下说打就打了？”
“谁让他欺负你。”赵奉易哼道，“你就忍着叫他占便宜？”
宋虞无语，她不过是宴席上伺候人的，冉齐可是家世显赫的小公爷，不忍着还能怎么样？当场翻脸叫冉齐道歉？然后一下子破坏了她费心思筹办的年夜宴？
“他年纪小，我不与他计较。”宋虞垂眸道，“摸一下手，又不会少块肉，我又不是闺阁少女，还在乎这个。”
“你不在乎，朕在乎！”
赵奉易恨恨将人圈得更紧，埋头撕咬开她的衣领，舔舐她的脖颈锁骨，呼吸全喷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惹得她又痒又难受。
宋虞心道大事不妙，用力推开他贴近的胸膛，拼命挣扎起来。而赵奉易似乎有种势在必得的架势，一只手就能攥住她两只纤细手腕，按到头顶上，两只绣鞋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被挣扎掉了，罗袜下的脚趾蜷曲着，宋虞真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陛下……”
她眸光潋滟，面色绯红，声音细若蚊蚋，更激得赵奉易情难自抑，细密亲吻柔软唇瓣，一只手已经探进了她衣裳里，细细摩挲掌下脂滑嫩肉。
“陛下……”宋虞艰难喘息，“陛下后宫佳丽谁侍寝不行陛下非要为难我？我，我不愿……”
赵奉易一顿，对上宋虞屈辱的眸子，水光潋滟，好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可是……”赵奉易轻轻抚摸她的面颊，眼里满是爱怜，“可是朕没碰过她们，朕只想要你。”
宋虞震惊地瞪大眼睛，瞬间就懵了。
“你骗人。”宋虞蹙眉否认，“没碰过，公主哪里来的？”
赵奉易咬一口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不是朕的。”
“轰”得一声，宋虞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炸开了，疼得她皱紧了眉头，登时头晕眼花，耳朵里不知什么还在嗡嗡作响。
不是朕的。
这几个字分开简简单单，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像爆竹点燃一般，有这么大的震撼力呢？
她推开赵奉易，坐起身来，心脏砰砰直跳，脸上却是呆呆木木的，只有震惊，无法言喻，难以言表的震惊。
赵奉易不自然地咳了声，面露尴尬：“有损朕的颜面，朕本来不想说的。”
“但是既然是阿虞，朕就不瞒你了。”
宋虞目光久久落在赵奉易脸上，凝视着他，而后，缓缓下移，宋虞面露不忍：“陛下这些年……是不是伤了根基？”
明明，明明早年跟她好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
“宋虞！”赵奉易蓦然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登时脸色爆红，再次扑上来将人按倒在床上，“不许乱想！朕没有不举！”
宋虞倒在床上，看着恼羞成怒的赵奉易，蓦然笑出了声。
她挑眉道：“陛下这些年，守身如玉？”
赵奉易尴尬地扭过脸去，强撑颜面道：“朕这是洁身自好。”
言罢，又扭回来看了一眼宋虞，凶道：“不许笑！”
宋虞捂着嘴，从他身下爬起来，强忍着道：“好，不笑。”
赵奉易只恨今晚还有其他的安排，剩余时间不多了，不然他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位胆敢嘲笑他的女子，叫她明天下不了床！
赵奉易疑似不举还给别人养孩子……宋虞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会这么开心，好像一晚上的郁气立马就散尽了，心胸豁然开朗起来。
宋虞抿着唇整理自己凌乱的发髻和半解的衣衫，看着被赵奉易发疯撕咬坏的领口和肌肤上一圈圈牙印，宋虞瞪他一眼：“这种嗜好还是改改的好，有损陛下威严。”
谁能想到沉肃的年轻帝王，床上喜欢学狗咬人呢？
赵奉易拿过宋虞来时的斗篷，抖了抖，上前来为宋虞披好，目光落到宋虞被自己扯坏的衣服上，眸子动了动，尴尬道：“你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儿……一会儿朕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宋虞蹙眉。
赵奉易避开她目光的询问，专心给她的斗篷打了个结，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宋虞撇嘴，抬脚往外走。
“阿虞。”
她听见赵奉易突然叫她。她转身回头，瞧见赵奉易站在那儿对她笑。
“新年快乐。”他说。
“知道了。”宋虞不耐烦地扭了头，裹了裹斗篷往外走，却压不住上翘的唇角。
见她出来，元公公恭敬迎上来：“女官有何吩咐？”
“我要走了，你们陛下叫你进去。”
宋虞说完，带着绿柳抬腿迈入夜色中。
“女郎。”绿柳关怀道，“没什么事吧？”
宋虞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绿柳瞧见自家女郎嫣红的唇，脸颊一侧的红印，以及即使梳拢后依旧略有凌乱的发髻，有几个簪花，还明显的变了位置……
绿柳低下头，收回自己可怕的想法。
夜风吹拂，带着丝丝寒气。宋虞微微动了动鼻子，问道：“绿柳，今儿换香囊了？”
绿柳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没有啊，女郎，奴婢没有佩戴香囊。”
不对。
宋虞蓦然停下脚步。
太香了，这个味道。
不是她常用的兰香，也不是赵奉易的龙涎香，而是一种不知名的，甜腻的……像少女们喜爱的甜香。
宋虞下意识抬起了衣袖嗅了下，这味道，正是她身上沾染的。
宋虞神色一凛。
好像……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