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互谋
“宗主，您的意思是？”狄甫试探着问道。一般他称呼自家宗主为左使之时，是公事公办，而当称呼宗主，那便是以灭天宗门人自居，更显亲近，也更方便说话。
玉季山瞥了这位心腹一眼，看着他一脸求知的表情摇了摇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啊，这事情不只是牵扯甚大，其中更有诡秘力量参与。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如果被卷入其中也未必就能保全自己。”
狄甫吃了一惊，立刻收声不再追问。
看着他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玉季山笑了笑：“嘿，想当年，本座就是看中了你这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性子才把你收入门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模样。”
“承蒙宗主厚爱，狄甫自然有自知之明。”
“好了狄甫，没别的事你就走吧。今晚我这大概还会有一位客人，我得好好招待一下。”感慨了两句，玉季山便把狄甫打发回宗，而后便开始调息，今晚的客人需要他用巅峰状态来小心应对。
狄甫离开之后，玉季山又闭目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待他睁开眼，书塾之中已经有一个人影站立。
来人以黑袍披身，铁甲覆面。“季山，不事修行，却跑到这里来做了个教书先生。你倒是颇有兴致。”他轻笑道。
“邪君说笑了。在下学艺不精，只好来此地教书，以求破除魔障，再进一步。不知今日您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玉季山站起来，向着那人略微欠身低头以示恭敬。
遍观这天下无数修行者，能让玉季山这位二品强者恭敬俯首的，也只有那几位居于云上的“神仙”了，而来者，正是十位一品之中，行事最为诡谲邪异的一位——邪君谢千秋。
“学艺不精这话，从我五宗联盟的护法左使口中说出，却是实在自谦过了头啊。”邪君并没有回答玉季山，而是在书塾之中踱步，手指拂过挂有孩童们书画的墙壁，指尖过处，仿佛有火舌撩过，在墙壁与那些书画之上都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看着那些字画被毁坏，玉季山眼中露出些许不忍与愤怒，但这一丝细微的情绪被他很快压下，即使邪君也未有察觉。
绕着教室行走一周之后，邪君才接着开口道：“本座此来，是为了盟内几位散人的一个提议。”
“你之前那个容器，毁于彤素，而罗尚也因此而死，我想此事，季山你是很清楚的。杨老认为，这是叶不定对我五宗的挑衅，因此便谋划一番，想要夺走彤素以告慰罗尚在天之灵。对于此事，你觉得如何？”
玉季山心中思忖一番，回答道：“属下认为杨老真乃是有情有义之士，也对我等五宗忠心不二，此举大善。但这件事与属下似乎并无关系，邪君为何……”
“可并非与你毫无关系啊，季山。”邪君面具下的声音之中流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杨老可是点名要你这位左使前去帮他们压阵呢。”
“什么？”玉季山一听这话，立刻便皱起了眉头：“属下并非不愿，实是不能。此身求道正值紧要关头，无法脱身，还请邪君恕罪。”
“呵呵。”邪君笑了两声，笑声之中却全无高兴的意味：“你不愿去，不是求道紧要，而是因为杨枯与你素来不睦，且其人手段酷烈阴狠，不为你所喜，又不好撕破脸皮，故而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自己的目的被一语揭破，玉季山苦笑道：“君上明察，属下无可辩驳。”
“平日里你二人虽然并不和睦，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一次，本座觉得你还是去了为好。你应当知道理由，说说看？”
玉季山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叶不定不是傻子，彤素是他镇守北地的重要资本，不可能轻易交与一个四品偏将，还让他孤身一人带来中原，还毁坏我的一具容器。”
见邪君没有接话的意思，玉季山也只能说下去：“叶不定在半月之前刚刚击退了草原大军，此刻正是双方休养生息之时，因此彤素才可以暂时离开北地。但彤素乃是神弓，区区一个四品携带此等重宝与求死无异，因此他身周必有护卫，修为也不会很低。”
“再加上通州城是周王王府所在，这次行动必然是与大秦朝廷联合行事，若是六扇门与龙武卫出动的高手不足，叶不定绝不会让彤素离手。如此一来，我们一旦出手，要面对的就是来自北地边军、龙武卫、六扇门三方的绞杀。”
“三方绞杀之下，以他们三品实力，或许固然可以逃出生天，彤素必然是得不到的，他们还很可能付出惨痛代价。十散人固然都是恶贯满盈之徒，但他们对于我五宗来说十分重要，一旦损失，短时间内很难有人能够补上，这便削弱了我五宗的实力。”
“还是你看的透彻。杨枯这老头子大概是被彤素冲昏了头脑，殊不知他们的行动已经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如果真去了，我盟可就又要少几个三人喽。”邪君慢条斯理地道，语气有些戏谑：“不过我们也还是体谅体谅老头子吧，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如果不多立些功劳，他那孙子可守不住爷爷留下的好宝贝。”
“既然如此，属下便随他们走一趟。”
“好，不过季山你记住，此行只要保住他们回转即可，彤素是注定不可能落到别家手里的。”
“是，属下明白了。”
“好了好了，别那么拘谨嘛，本座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本座还要叮嘱你一件事。”邪君的语气变得玩味：“地傀门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继续追查下去了的好。你那位下属可是差一点就出了问题。”
听到这话，玉季山一惊，虽然一开始也没指望这次秘密调查能够瞒过这位邪君，但狄甫只是刚刚回转，邪君便已经得知一切。这还是让他生出一股被捏在掌心的束缚与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