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不许再欺负我
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庭院中一片洁白。
庭院中央，慕卿欢身披一袭赤红色斗篷，亭亭玉立于梅树下。
白皙的脸颊，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娇艳欲滴。
她喃喃自语：“怎么还不开花？”
自从那日她冲动地捅了裴景衍一刀，至今已过去三个月。
当时也是气疯了，才会做出这档糊涂事。
裴景衍却并未杀她，只是当即启程赶回京城。寻来一位草鬼婆解开牵绊两人的相思镯，随后将她软禁在这所山中别院。
那段日子，他未曾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入别院后，有一个管事婆子日日盯着她洗衣、做饭、洒扫房间。
稍有懈怠，就不给她吃饭。
慕卿欢却毫不在意，若是没饭吃，她便去抢别的丫鬟婆子的饭菜。
她发现，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就连脸皮都能练得如城墙般厚实。
反正她们也不敢打她。
干活累了，她便停下休息。任凭那婆子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她恍若未闻。
最后，虽说会被锁进房里反省，但饿上一两顿，撑不了一天又给她放出来。
虽然来来回回地折腾，她却并未受到半点实质性的伤害。
她知晓这是谁的安排。
但她不愿再去揣测他的心思，如今这样的生活，倒也颇为惬意。
不愁吃穿，也无人约束。
哦……也不能说完全无人约束，因为……
“月九，你说这梅花为何还不开呢？”八角凉亭中，月九淡漠地抬眸，道：“这个，不归我管。”
“那我明日再来看看。”慕卿欢沿着青石板小径踱步到凉亭中。
她轻抖斗篷上的雪花，往手上哈着气：“亭里这么冷，你为何每日都要在这里坐上一坐？”
而且坐的还是冰凉的石凳，当真是习武之人身体好，也不怕着凉。
月九眸光微晃，“没什么，只是在此处想些事情而已。”
见她这般，慕卿欢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在籍县时，你曾说要勾一个男人试试，你成功了吗？”
闻言，月九眸色凉了几分，有些抱怨道：“少将军将你关在别院，又命我前来看守。我何来闲暇时间去行此事！”
她自怀中掏出白色小瓷瓶，“再等下去，我怕这药效就散了。”
慕卿欢吐了吐舌头。
“这事确实赖我。”
“要不你出去一趟，我保证不跑。”
“你若担忧，就将我绑在房内，锁上门便是。”
月九起身，无奈道：“罢了，上回你逃走，少将军气得发疯。将你捉回后，你又刺了少将军一刀。”
“我可惹不起，惹不起。”
“回房吧。”
慕卿欢若有所思地跟着月九回房。
她于厨艺方面确有天赋，所以被安排在厨房里干活。
裴景衍不在别院，院内没有主子，她做起菜来便能随心所欲。
临近年关，年夜饭之事她有些拿不准，于是拉着她厨艺上的师父——王大姐商议了个把时辰，这才敲定好菜单。
到了除夕那一日，她在厨房忙得昏天黑地。
王大姐见时间来不及了，便召集了留在院里过年的丫鬟婆子和几个护院，聚在一起包饺子。
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众人围坐一团，笑笑闹闹，气氛倍感温馨。
饺子亦是不能免俗地包了几枚铜钱。
菜肴上桌，见众人吃的开心，慕卿欢的心情亦是愉悦。
身旁的月九拿起酒壶，挑眉问她，“这是桃花酿，你陪我喝一杯？”
慕卿欢摇头拒绝，“不了，我一杯即醉。”
她低头，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寻找包了铜钱的饺子。
月九饮下一杯酒，轻笑道：“醉了又何妨，去睡便是。”
慕卿欢终于挑到一个满意的饺子，试探着咬了一口，咬到一个硬物，她低头吐出一枚铜钱，兴奋地如孩子一般，抱着月九的胳膊摇晃，“你看，我吃到了。”
月九瞥一了眼摆在自己面前那两盘破洞的饺子，调侃道：“就你这挑法，想挑不到都难。”
慕卿欢面露窘态，讪讪然道：“你辛苦了，多吃点，多吃点。”
“要不要我帮你也挑一个？”
月九把酒杯递给她，“那倒不用，你陪我一杯就行。”
“你要是醉了，我就背你回房睡觉。”
“你话都说到这儿了。”慕卿欢接过酒杯，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对迷人的梨涡，“那我就陪你喝一杯。”
说罢，她一饮而尽。
“这酒还挺好喝的。”
月九笑笑，“那……再来一个？”
慕卿欢面若粉霞，秋波流转，似嗔似喜地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想灌醉我？”
月九稍作迟疑，神色略显尴尬，随后嘻嘻干笑了两声。
慕卿欢三杯酒下肚，面红耳赤，眼神迷离，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芙蓉。
她娇弱地倒在月九身上，撒娇道：“月九，快背我，快背我。”
此时，原本喧闹的场面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迷迷糊糊中，慕卿欢感觉有人给她穿上了斗篷。
她像只乖巧的小猫，伏在宽阔的背上，轻声呢喃：“月九，谢谢你背我。”
屋里炭火熊熊，温暖如春。
她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她扯开斗篷，微微抬起眼帘，隐约看到桌案前有个人影在点灯，“月九，我口渴了。”
很快，一杯温茶送到她唇边，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随后她一把将“月九”拉到床沿，“月九，你陪我一会儿，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辰。”
“虽说如今没人在乎我，但今天大家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这样就够了。”
她从袖子里拿出饺子里的那枚硬币，如捧着稀世珍宝，“你看，这是我的‘福气’，是我送给自己的生辰礼。”
“我……”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堵住了唇。
她被推倒在床榻上，唇舌触碰的酥麻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唔……”
她奋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人，却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不……月九……”
她胡乱挥舞小手，毫不留情地揪住那个影子的头发。
“嘶……”悬在她身上的裴景衍不禁痛呼出声，火急火燎地去掰她的手。
“慕卿欢，放手。”
慕卿欢脸颊酡红，醉眼迷离地瞧着他，“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如一只受伤的小兽，恶狠狠地说：“你不许再欺负我。”
裴景衍坐在床沿，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大混蛋。”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娇嗔。
她的手轻轻点在他鼻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若有若无，让人沉醉。
裴景衍拉下她的手，放在指间揉搓。
记忆里嫩滑的手指略显粗糙，有几处已经起了薄茧。
他的心微微一沉。
“这三个月，你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