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御鬼之罪
宽敞的车道上，一辆和场景格格不入的灵车马力加满，一路飞驰。
楚寒林和卫明坐在后座，经过上午这么惊险的一遭，卫明精力和体力都消耗过多，上车之后就迷迷糊糊地倒在楚寒林怀里，沉沉睡去了。
“我说……此行带上卫明真的好吗？”为了不吵醒，卫明，楚寒林只能压低声音问道。
“为什么不好，让孩子见见世面也不是坏事。”苏泽一语道破楚寒林心事，“你是不是听到玄阴流的名字，就觉得那是个阴森诡异的地方，怕卫明一进去就被吓到了？”
楚寒林本想说是，但转念一想，能在当今社会生存下去，玄阴流总部怎么可不可能用过于恐怖的样貌示人，应该会做一些表面功夫来掩盖其真实能为，自己该是多虑了。
“我们是直接去找慕容胤吗？”楚寒林问道。
苏泽冷笑一声：“怎有可能，我们面子这么大，一上来就找人家老大？刚刚红叶已经找人联系好了，此行我们是去找玄阴流的左护法，龙宇宵。”
“左护法？”楚寒林感到怀中的卫明颤动了一下，便拿起后排的小枕头垫在他的脑袋下，“玄阴流的具体人员配置是怎样的？”
“最上层的领导者肯定只有一个，就是教主慕容胤。不过玄阴流内还设有一个叫做阴皇的位置，一般是交予年纪较大但未担任过教主的老一辈成员，其权势只在教主之下。在此之下是左右护法，再往下是东南西北中五方使者。所以我们此行要见的人，在整个玄阴流内也是排在前五的人。”
“实力如何？”楚寒林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肯定比普通的第三境界强很多，但不知道有没有达到第四境界。本来玄阴流内，如果没有达到第四境界是肯定无法担任护法一职位的，但如今人才青黄不接，五方使者都快凑不出来，于是便让实力稍差但智谋口才都不错的龙宇宵顶上去了。”
楚寒林心中默默计算，阴皇和教主肯定是两个第四境界的高手，左右护法加起来差不多也是如此，再加上五方使者，看来即使玄阴流受到重创，势力不如从前，但勉强补齐人员后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一方势力了，尖端实力上比得上半个血族。
两人谈笑间，编译抵达此行的目的地，竟是一家大型建材公司。
公司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向苏泽开的这辆灵车投去复杂的目光，但以这位老兄的脸皮肯定是统统无视，径直下车。楚寒林把卫明叫醒后也跟着他一并走入公司中。
在他们刚刚走进大门时，门内一个眼尖的前台迅速辨认出这三人就是老板吩咐要接待的人，心中暗暗腹诽他们的风格还真是独特，但这并不妨碍他马上换上一脸营业性质的微笑，站到几人面前笑道：“是苏先生和楚先生吗，请往这边走。”
楚寒林凑到苏泽耳边道：“这个左护法在公司里的地位看起来不低嘛。”
“大老板，你说呢？”
“我靠，这么有实力？”楚寒林吓了一跳，他以为龙宇宵顶多是个普通经理。
“玄阴流这几年里已经逐渐把重心从成员的个人修为放到了俗世经营方面，左护法算是整个流派的管家，大量收支开具都由他一手操办。不止是他，下面的五方使者也都有各自的经营。”
三人乘坐电梯，一路跟着前台走到一个明显比其他办公区域大很多的办公室，在前台毕恭毕敬的指引下走入其中。
一条颀长端庄的身影坐在书桌之后，听到门口动静抬头和楚寒林几人对视一眼。
楚寒林不得不承认，玄阴流选此人来充当门面确实是正确的不能再正确了。面前这人面容不算过于英俊，但气质超然，不显冷漠，又不显轻佻，仿佛能始终和人处于一个适当的距离交流，再如何暴戾的人都难以对他发脾气。
“苏先生吗，幸会。”不等苏泽反应，龙宇宵就先越过书桌与其握手，接着又不失分寸地看向楚寒林。
“这位应该就是刚刚加入贵组织的楚先生吧。”
“哈，龙先生不用对他客气，他就是菜鸟一只。”苏泽玩笑道。
楚寒林拉着卫明和龙宇宵结束应尽的礼数，后者示意几人到前面的沙发上坐下，慢慢商讨事宜。
“虽然红叶先生已经通知过我你们此次会前来与我一谈，但能否告知究竟有何要事？”龙宇宵开门见山问道。
“实不相瞒，我想了解一下贵派门对御鬼之法的研究。”苏泽一五一十地将遭遇的情况和龙宇宵说后，补上一句，“龙先生，我的判断未必正确，也知道掌握此术的人应该已经不存于世。但事情实在太过蹊跷，又牵涉到已经灭亡的组织‘荒道’，性质实在非同小可，我才冒昧来此一叙。”
龙宇宵举手温声回答道：“无事，我也清楚先生的顾虑。而根据先生的描述……确实，很像本门中的御鬼之法。”
龙宇宵清秀的眉头渐渐皱起：“最后一个明确掌握此术的人，是我之前一代的左护法袁晓。虽是左护法，但此人当年和荒道交往甚密，一度被前任教主当作是奸细而怀疑，不过不等此人和教主的矛盾爆发，就被爆出他用活人生魂来修炼御鬼之法的消息，消息被证实后，我派前任教主，右护法，东，南两位使者，荒道一位地荒者加上一位捉鬼人组织的前辈将之引到白云山之顶联手围杀，连尸体都被挫骨扬灰。”
苏泽面露不接，双手环抱在胸，问道：“抱歉龙先生，我有一个疑问，为何御鬼之法如此犯忌讳，连本派的人知道袁晓修炼此法之后都不遗余力地派人围杀。”
楚寒林也有此疑问，要知道这样大肆出动战力，玄阴流本部就只剩下三位使者。而当时荒道带来的危机还未解除，若是荒道大举来犯，三位使者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龙宇宵面色呈犹豫之像，踌躇片刻后长叹一声，道：“若要了解此术的危害，就要从它的原理讲起。御鬼，御鬼，御即使驯服驾驭的意思。而苏先生，楚先生，请你们想象一下，马戏团里的那些驯兽师，驯服野兽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楚寒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在猛兽小时就把他们养起，给他们食物，训练他们的动作，直到猛兽彻底熟悉他们的气味，不再有敌意为止。”
龙宇宵点头称是：“楚先生所言极是，而驯服恶鬼亦是相同的步骤，在一头恶鬼刚刚成型开始，学有此术者就要与之接触，熟悉恶鬼的灵力构成，甚至与之沟通，这往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要缩短这个过程，并非无计可施。”
“有什么方法？”气氛瞬间沉重起来，苏泽也感到这次对话将要迎来重头戏了。
“封锁鬼的全部灵性，只让他们保有基本的进攻本能。”龙宇宵顿了顿，也感觉玄阴流的这段历史难以启齿，“所以其实御鬼之法是相当复杂的一个系统，其中包括了如何加速培养恶鬼，如何限制恶鬼行动，如何操控恶鬼用于实战等一系列内容。而其中，封锁灵性，操控鬼的神智这一环已经有违天道伦常，但你们要知道，这还不是最为残忍的一环。
相信两位都明白，鬼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就算人死后怨念不散，先天化为恶鬼，刚刚诞生的恶鬼并没有多少战力，需要长时间的修炼和怨念积累才能强化自身，一头厉鬼的生成，普遍来说，至少需要超过十年的时间，但人又有几个十年能被消磨在这里？因此御鬼之法的创始者顺道研发出了一道名为燃灵血咒的咒法。”
“燃灵血咒。”苏泽眉头跟着紧锁，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我听说一门叫燃灵焚血符的符咒，是否和此术有关。”
“原理上类似，燃灵焚血符是人在将死之际，用于同时燃烧灵魂和血肉来做最后一搏的禁符。燃灵血咒较之更为温和，但胜在能长期施用于一个个体上，其效果是缓慢燃祭鬼的灵性与灵魂，加速其修炼速度。被施以此术的鬼往往不出十年就是因为灵性燃尽化为纯粹灵能，但加速修炼的效果很明显，快则两三年，一头稍有怨念的恶鬼就能进化为厉鬼。”
“靠，这是啥黑心老板，真就连员工的性命都要压榨出来。”楚寒林的比喻倒是很贴切，十年内必死，这份工不管待遇多好估计都没有人愿意回去参与。
“敢问苏先生，你觉得一般的鬼中，诞生恶鬼的概率是多少？”龙宇宵看似问了个毫无关联的问题。
“不到五分之一。”苏泽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龙宇宵：“难道说……”
“没错，施展此术的人需要采集恶鬼，因为恶鬼有天生的进攻性，收服后效果更好。但天下哪有那么多自然那生成的恶鬼供他收集，因此燃灵血咒不但有加速修炼的作用，还是使受此术的鬼性情变得越来越孤僻，暴戾，怨念更会与之暴涨。苏先生你在太平间遇上的那几头恶鬼，生前可能并非是恶鬼，而是普通的，有望再入轮回之鬼。”
苏泽叹了口气：“将好好的鬼转化为恶鬼，同时以揠苗助长的方式加速他们的修炼效果，难怪袁晓此人会被各方势力视为眼中钉了。”
“他的罪名还不止如此。”提起这个前任左护法，龙宇宵这个后辈没有一点留情，连一向挂着淡笑的面上也如被寒霜覆盖一般冷硬，“有了燃灵血咒，他还不满足于这般养成速度。为了再度加速恶灵的成长，他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纯粹的灵能，是来自初灵吗？”苏泽低声问道。
“没错，初灵是人死后七天之内形成的，七天后人的灵性和记忆碎片可能再度聚拢，因此初灵其实是天然状态下的较为纯粹的灵能，而恶鬼可以通过吞噬初灵来无上限地满足自己的食欲。捕灵阵，也就是苏先生在太平间遇见的那个阵法就是作捕捉初灵之用，而且能使初灵维持在当下这个状态，不会重入轮回，也没可能成为鬼。”
“相比于前几条，这条罪名更是足够让他下十八层地狱。为了得到足够多的初灵，袁晓甚至主动杀人，掠夺其死后的初灵。他的行径过于嚣张，实力也随之水涨船高，虽然他本身灵力只有第三境界，战力未必高过五方使者中的任何一位，但拥有大量恶鬼甚至厉鬼护身，连教主都差点拿不下他，只能依靠多人合力，占据天时地利，这才将其一战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