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讨论
焚血，听名字就知道只道个相对暴戾的术法，实际上这是道十分暴戾的术法。
当然这道术法并不是让人没事烧自己的血玩，这不是暴戾，而是弱智。
焚血带给使用者的能力很简单，就是增强使用者灵力的流量。
如果将捉鬼人的灵力总量比作水池，他们使用灵力的过程就是水池中的水通过水管流向外界的过程，水管的粗细和水的流速决定流出的水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力，若是水的流速慢，那么灵力就如同涓涓细流般温顺，就算总量大，灵力就的发挥还是会像玩具水枪般毫无杀伤力。
可若是水的流速快到一定程度，水的总量又足够多，那灵力就如同高压水枪一般，极具破坏性。
焚血就是这样的一道术法，它能加快使用者灵力的流速，但无法加强灵力的总量。不过即使如此，这也足够捉鬼人将之作为自己的杀手锏。
使用焚血的人，能在短时间内将自身的灵力以三到四倍的速度进行运转，由于灵力的流速过快，自身血管会受到些许压迫，细小的血液会渗出体外，接着被焚血带来的高体温所蒸发成淡红色的血雾，因而被称为焚血。
“不错，虽然你主修万象策，但其中大部分术法你都还学不了，焚血对灵力的要求并不高，反而对身体强度的要求更高，作为活尸，你确实很适合焚血。而且……”苏泽笑道，“焚血很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使用时会出现自身难以控制的血雾，摆明了敌人自己要奋力一搏了。但你是活尸，身体里本来就没有多少血，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楚寒林摸了摸鼻子，想着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要离不开这具活尸之体了。
“好了，说正事吧。”
叶宁倩转向苏泽，问道：“你能确定自己没有杀死那头恶鬼的本体吗？”
“确定，那头鬼被我杀死后化为了一滩血水，但它没有被我超度，也没有化为纯粹的灵能。而且作为一只即将蜕变成厉鬼的恶鬼，它不应该有这么弱，我猜测她是用了一种类似血灵分化的术法，将自己的一部分修为炼成血灵傀，让其为本体收集逸散的灵能。”
“你觉得，它的本体是以何种方式存在的呢”
“天知道。”苏泽后仰身子，靠在椅背上，十指交错置于小腹之上，一副事不关己样子说道：“恶鬼本体的存在方式实在太多，大部分是地缚灵或者寄存于某件具有灵性的物体上。这次的事件，我估计是后者。因为它若是地缚灵，受害者应该不只两个人。”
叶宁倩点头，赞同道：“没错，若是地缚灵，肯定还有其他的目击者，而且存在的时日必然不短，在大学宿舍楼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不太可能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说罢，她从包中取出一张一面打印着人像的a4纸，递给楚寒林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楚寒林接过，略微浏览就想到了这个人的名字：“知道，他是我同一社团的学长，我记得叫……”
“徐崆。”
“对，就是他。我和他没见过几次面，一时间想不起来。”楚寒林尴尬地笑了笑。
“最近你有没有见过他？”
“上周社团要搞一个活动，我和他都是策划部的，当然见过。”楚寒林不解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还不能说他有什么问题。”叶宁倩将纸从楚寒林手里取回，说道：“但我排查了月河中学这两年考入你所在的大学的全部学生，一共有十三名，其中，只有他一个人是出自受害者的班级。”
“而且……”叶宁倩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个未经证实的传言，他的父亲曾经为了赌球，向人借过高利贷。”
“等等。”苏泽一挥手，打断了叶宁倩的说话，“他向谁借的高利贷？”
“这我怎么清楚？”叶宁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个高中生好吗？”
这话听得苏泽和楚寒林两人一阵腹诽，特别是楚寒林，他感觉连自己的手腕都开始疼起来了。
“苏泽的意思估计是想问，我那个学长是不是找王驰的小儿子借的钱。”楚寒林打圆场道，但被苏泽猝不及防地拍了下脑袋。
“什么脑子，他们这种人难道会自己下场做这些事？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只会给某些听命于自己的人当保护伞，收取利润的时候有他们，真犯了事，大不了一脚把手下做这些事情的人踢了，他们自己还是朵冰清玉洁的小莲花。”苏泽冷笑着教训道。
“这事我会去问的，你们想想该怎么从那个姓徐的小子嘴里套出话来吧。”说完，苏泽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别看我，我在他们眼里可已经是个死人了，要是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指不定得被吓个半死。”楚寒林第一时间推卸责任道。
“别那么没担当，就算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你也给我把他盯死了。警匪片看过吧，你就像警察跟监一样给我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就盯二十四个小时。”苏泽眼睛一瞪，楚寒林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么把任务定下了。
叶宁倩站起身来，离开前最后说道：“袁哥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他会和你联系的。跟监这方面他是专业的，你只需要跟着他做就行了。”
楚寒林看着她青春靓丽的身影一步步离开，心里毫无波澜，只是隐隐有一种预感，接下来自己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了。
………
夜已深了，街上只有一个穿着一件单薄蓝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休闲裤的人漫步走着。
他走到一家名为两岸咖啡的咖啡厅前，单手按在冰凉的门锁上，门锁应声打开，他跨步走进一片漆黑的咖啡厅内部。
在连一丝月光都都透不进来的黑暗中，来者像是黑夜中的猫科动物般能清晰地分辨事物。他沿着木制走廊坐到二楼，打开了面前的房门。
瘦削的人影被月光拉的延伸到了来者脚下，这个房间没有开灯，但房间里的人却躺在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手中捧着的书。
“好久不见。”苏泽打了声招呼，顺便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的人发出沙哑而苍老的声音，摘下了快从鼻梁上掉下的眼镜，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苏泽轻佻地回应道，他知道老人的习惯，没有选择打开灯。
“听说你收了个徒弟？”老人合上书，将其放在太师椅宽大的扶手上，问道。
“不是徒弟，只是个暂时在我那里打零工的人。”
“那就对了，你不是一个会教人的人。”
“所以我把东西丢给他，让他自己去学。”苏泽耸了耸肩，笑道。
老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皱纹被几块肌肉的活动牵扯，形成了一个难看的图案，问道：“你不会把万象策给他了吧？”
“对啊，当年我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你还真舍得。”老人轻笑一声，即使有不满，也只存在一瞬，再想到苏泽当年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心想他这么做倒也合乎情理。
“没什么不舍得的，好东西就要用在刀尖上。捉鬼人里有老宋头，叶一青这种愿意整合各脉传承，汇成大玄木简的人在，这样才能把墨守成规的天师道压了近乎半个世纪。”
“你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在此之前，是老宋头压了三代大天师，捉鬼人才有今天这样的发展。要是他一开始没有这样的武力，什么整合各脉传承，都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苏泽靠在窗户玻璃上，挡住了照射在老人身上的月光，看着他的后背，问道：“关于老宋头的问题，岳哥怎么说？”
短暂而死寂的沉默后，老人终于开口：“命星将陨，非人力可为。”
苏泽没有说话，他知道那位岳哥的本事，他得出了这个结论，那就意味着……老宋头真的逃不过既定的那个结局。
在看一些英雄传记小说的时候，人们常常会发出英雄迟暮的感叹，但这种情感距离现实未免过于遥远，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符合自己心中英雄定义的人，但对苏泽来说，老宋头是实实在在的英雄，所以他这个一向不明白何谓伤春悲秋的人，也有了一刹那的怅然若失之情。
“不说这个了，我想找你打听一个人。”收拾好心情，苏泽眯起眼睛，开口问道、
“谁？”
“王驰的小儿子，王天乐。”
老人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要绑架他然后向他老爹要赎金？”
苏泽刚把烟点燃，听他这么一说猛地咳嗽起来，平复一会后才无奈地回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看起来不是。”老人答非所问，接着叹了口气，道：“可惜了，不然算我一个。”
“我很久没干过绑票这种事情了，现在是个良民。”
“良民……呵呵，随你怎么说吧。”老人冷笑着回应道。
“所以，你到底要打听他做什么？”
“我一定要回答吗？”
“不，但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讲给我听听，老头子我已经好久没听过有意思的事情了。”
“很抱歉，这次依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那个混小子和我在查的一只鬼有关，我怀疑就是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导致了那头鬼的诞生。”
“你这次来，是想知道他身边的保护力量如何？”老人晃了晃身子，问道。
“嗯。他老爹和大哥听说都不是干净的人，所以我在想，他身边会不会有‘天渊’的人保护？”苏泽拉开窗户，冷风带着远山上淡淡的硝烟味传来，让他更为清醒几分。
“王天乐是个草包，但他的哥哥确实是个人才，不但能得到天渊的保护，甚至还隐隐知道了一些关于我们的事情。”
“哦？”苏泽掐烟的手指紧了两分，声音也冰冷了起来。
“知道的不多，但基本能确定我们的存在。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就算是他老爹也未必能做到这个程度。真说起来，他弟弟和老爹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一个人。”
“我不想听你像一些猥琐的公务员一样歌颂上司的丰功伟绩，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来自天渊的保护者实力如何就可以了。”苏泽不耐烦地说道。
老人无奈地微微抬头，尽力让勉强从苏泽身影的遮挡下渗出的月光照在自己的白发上，道：“真无情啊，那么久没来找我了……”他顿了一下，又道：“放心吧，基本都是天渊的外围成员，只有零散的两三人拥有丙级能力。”
说罢，他突然感到身后凉风吹过，月光再无遮拦地倾泻在他身上。老人微微偏头，只剩下一扇开着的窗户，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