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相
杰诺成为狼王后的日子并不太平，族内剩下的有为之人像是被他先前的那一战点燃了热血，又或者认为自己这样的毛头小子能胜出纯靠运气，短短两年内便有数人前来挑战他的位置。当然，杰诺一应接下，七战七胜，每一战都毫不留情地取下对手性命，昭示自己这位新狼王的赫赫凶名。
他本就是一个颇有进取心的首领。
也正因此……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族内。
狼人族的血脉问题不是单靠个人力量可以解决的，涉及多个方面。首先便是人口问题，经历过百年前的异类大战后，狼人族在和血族的征战中受创极重，甚至经历了血族的数轮血腥屠杀，人口锐减三分之二，且由于领地也被进一步压缩，狼人族几乎失去了和外界沟通的可能，人口不断减少的同时一些地方甚至不得不开始近亲通婚，这种通婚方式即使是对狼人族的后代也会造成极大的健康隐患。如今族内尚且能行动的，也只有两千人而已，能动用的直接战力就更少了。
更大的问题，是和神祇的联系。
血族有血神，狼人族也有自己信奉的神灵，传说中的巨狼芬格尔，但这位神话生物极早便在历史的迷雾中消失，不像血神，完全没有遗留给后代任何带有神话性质的遗物。而在漫长的岁月中，狼人族的血脉一代一代不断稀释，到了杰诺这一代，除了自己身上的狼人血脉较为浓郁，剩下几人的体质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便只能从血脉着手。
血神遗迹。
这是杰诺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也是他必定要为之实践的方法。只是血神遗迹的位置难以捉摸，杰诺也只是知道有其存在，不清楚确切方位，直到狼人族其中一位探子回报说血族有一位年长强者外出，似乎是找到了血神遗迹的线索，他才打定主意要通过那位强者达成自己的夙愿。
这便又是一段奇异故事的开始。
杰诺的想法很简单，瓦莱罗虽然是血族侯爵，论起实力巅峰时期的他一个人说不定都能将狼人族横扫，但现在毕竟年事已高，战力，体力，反应都下降地厉害，不然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为血族发挥余热了，自己跟在他身后夺取成果即可。
计划如此，但依然有不少风险性，杰诺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计划将整个狼人族搭进去，让自己一位信得过的下属代管族内事务后，孤身一人跟上了瓦莱罗。
然后他就被抓了。
只能说不愧是百年前大战中最为骁勇的血族战神，数十年的平静生活并没有让瓦莱罗的警惕性降低，他很快发现了杰诺的踪迹，一番交手后将之拿下，不过出乎后者意料，他并没有夺取杰诺的生命，但而是在了解他的背景和愿望后对他表达了杰诺在此之前绝对没有想过的请求。
“来做我的学生吧？”
那一刻杰诺的脑中，似乎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似乎又是空白一片，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也难以想起了。不过在回过神来后他想到的第一句话，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很清晰。
……
“他傻逼吧？”
杰诺蹲在满身是血的先知面前，抓了抓头发，失笑道。
先知想起自己那位老友在世时的德行，眼睛眯起，些许鲜血伴着笑声从嘴中溅出：“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傻逼。”
“他的想法很天真，不过说实话，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至少是一个……没把我当成异族人来教的老师。”杰诺笑道，“不然我也没办法对血族有这样深的了解，扮演一个子爵数年不露破绽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好吗？”
“他教了你很多吧……妈的，他教人就是喜欢掏心掏肺，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教了……”
“是啊，不过除了一些知识和关于血族的信息外，他还试图尽力弭平我和血族之间的仇恨……你不要看我现在带人杀了你们血族不少人，觉得这句话可笑，事实上当年我差一点就被他说服了，他真的是一个说话很有感染力和说服力的人，如果被他继续这样子教两年，我们现在怕是能坐在一起喝茶了吧……”杰诺笑着摇了摇头，眼中说不清是笑意还是讽刺。
“但……还是失败了，为什么？”
“因为血神遗迹啊。”杰诺收起笑意，抓着头发的手也渐渐放下，“寻找血神遗迹花了我们很多年，但终归……我们还是找到了。”
“找到了……”
“是啊，我们找到了血神宝藏，甚至在那个洞窟中，我们确认了他的作用，那是足够让任何异类族群疯狂的东西，足够支撑一个种族在这样的末法时代恢复到远古时期的鼎盛时刻。只要将三件血神宝物融入血亲王遗骸体内，遗骸会再度灌满血液，同时饮取其血液的人不仅能让自身血脉得到返祖强化，还能将这种强化遗传到后代，令整个族群回到巅峰甚至……超越。”杰诺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偏了偏脑袋，看着已经离死亡越来越近的先知，“你应该明白我对这种可能的期盼。”
“是你……是你杀了瓦莱罗，是你背叛了他……”先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身体强撑着在墙上挪动了两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是啊，我背叛了他，杀了……自己的老师。”杰诺闭上眼睛，似是在回忆当日瓦莱罗看向自己的，那绝对无法置信的眼神。
“老师，实际上并不希望血族独掌血神宝藏，对于血族这种已经在欧洲奠定卓越地位的种族来说，血神宝藏实际上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但对一些已经濒临破败的种族，如同狼人族来说，却是救命稻草，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不需要我多说，他也表情愿意和其他种族共享的意愿……”
“但你还是杀了他。”先知的眼神像是在无声地嘲讽杰诺的虚伪和卑劣。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你们扪心自问，若是血神宝藏真的落在血族手中，你们会甘愿放出吗？”
杰诺的头向后靠去，嗒的一声打在墙上，双目所见已经变幻成了看不到一丝尘垢的天花板。
“老师——我现在仍然将他视为老师——毕竟已经活不久了，他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让我先把血神之心融入体内，他觉得这样做就能让血族对我放下戒心，毕竟他已经先斩后奏了……但等他离去的那一天，即使我没有杀他，先知先生啊，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先知的瞳孔逐渐涣散，声音低得已经难以听见，但语气还是一样强硬，“无论如何，即使是杀你，血神之心也要落入血族手中才行……”
“是啊，我猜到了。”杰诺自嘲地笑了笑，“那天，我们将所有东西整好，就要离开之时，我对他动手了，只是我还是错估了老师的能耐，我的偷袭虽然如愿地破坏了他身躯的最后一丝生机，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本是有能力与我换命的。”
“他没有这么做。”
“即使我背叛了他，他也不打算杀我，而是在我身上下了一道封印术，即使有血神之心的加持，他的封印依然让我的实力锐减，气力大失。当时情况过于混乱，我心有愧疚，又突然感到力量快速流失，慌乱之下只能取走血神之泪，将他留在原地，确切地知道老师的死讯，那是在半个月后，你们发现他尸体的消息传来之后我才确定。”杰诺按着自己的心脏，那里曾经承载着一位师长最真切的期盼，而如今……却是恶意和痛苦的载体了。
“再往后，就是长达十年的谋划了。侯爵的封印术凭我自己无法解开，只能通过外力，好在老师教了我不少关于血族的秘术，我也反应过来究竟何物才能助我破开封印——血族伯爵级以上人物的心血。”
死气越来越浓，从先知身上流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少。杰诺轻咳一声，扫开沉重的死亡气息，慢慢走到先知面前。半身瘫痪的先知勉力抬头，张了张嘴。
“别说话。”杰诺摆出噤声的手势，手掌缓缓贴上先知的喉咙。
“我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