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血灭
尸检室内，米切尔再度来访。
“伯爵先生。”门外两个侍卫刚要上前便被米切尔挥手驱散，他要再度观察一番安杰洛的尸体才能彻底放心。不只是先知，就连米切尔也总感觉安杰洛之死不同寻常，他是近距离观战之人，清楚安杰洛虽然中了一剑，但顶多失去战力，不至于当场死亡，加上他逃出战圈后还有一段时间自己未曾见到，米切尔十分怀疑是否是那段时间里安杰洛遭遇了什么。
“唉，老友啊。”
米切尔走到棺木之前，棺木中冒出丝丝白气，映照着安杰洛惨白的面庞，心中悲戚又再度被勾起几分。他压下思绪，手掌放在尸体胸口上方三寸位置，掌心血光浮动。米切尔闭上双眼，掌心中的血管宛如最精密的医学探测器，将探测到了尸体信息全部返回到米切尔脑中。
“嗯？”
血光消散，米切尔眉头一皱，目光移向安杰洛胸口处：“看似没有异常，但这皮肉的组成却有些奇怪，不像是一位久经战阵之人的皮肤，反倒像是新皮，是他被苏泽所伤后生长出的皮肉吗，还是……”
他看向安杰洛的心脏处，正要动手查探，却感受到身后忽然多出一道呼吸声。
米切尔回头望去，托雷洛斯刚刚走进尸检室，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托雷洛斯，你不是刚被先知召见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先知似乎对尸体还有一些疑惑，让我来再度检验一番。”托雷洛斯无奈地回道。
果然，连先知也有类似的疑惑吗？
米切尔点了点头，问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了，只是让我检测之后再次回去汇报而已。”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托雷洛斯看似毫无戒备地走来，但不知为何，米切尔总感觉自己眼皮跳动，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逼近一般。
“嗯？”
心中存疑，米切尔暗自戒备，两人错身而过之刻——
一声巨响，两人竟是同出一招向对方袭去，掌对掌，血光在两掌之间流动，形成僵持之局。
“果然是你。”
米切尔目光冰冷：“最早通报安杰洛死讯的人，也是最早接触受伤的安杰洛的人，是你下了黑手杀死我的朋友，一切都是你做的。”
“是。”
陌生沉重的声音，令米切尔心头一颤，明明对手面容未变，但身上气质已经大不相同，宛如野兽般的恐怖压力从杰诺身上渐渐渗出。
“没想到你居然有所警觉，看来我选择此刻来杀你果然是明确的，只要你一死，整个血族，就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了。”
“你……”想到对方刚刚与先知会面，难道先知也已经折在了他的手上？
心中惊疑，而此时杰诺掌中力量再度迸发，米切尔手臂骨骼发出刺耳声音，皮肤也因为难以承受这股慢慢灌入的雄力而被撕扯裂开，渗出点点血迹。
“这力量，比安杰洛还要更强。”
心中如此念头刚刚闪过，杰诺掌力再催，无坚不摧之势将米切尔瞬间震飞数米之外。
交手一击，米切尔体内即刻出现不轻的伤势，而且血族与生俱来的恢复能力在他的攻击下竟然难以尽数发挥，肉体恢复的速度衰减，刚刚与杰诺对拼的手臂骨骼都隐有破碎的迹象。
“啊……”
与墓主人一战虽然没有让米切尔受到什么伤势，但也大大耗损了他的体力，如今的他还未回复最强的状态，而且从刚刚的交手中，他亦察觉到即使是安杰洛复生在此与他联手，也未必能在此人面前保住性命。一是因为他的根基力量实在过于恐怖，二则是因为血族血脉在他面前居然有被压制的趋势，这是米切尔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米切尔吐出一口血沫，身后蝠翼张开，目光如炬，看似要做搏命之举，实则已经在暗自盘算如何脱身。
杰诺一身霸气，踏在因为刚刚的对拼而爆碎在地的玻璃片上，每走一步，无穷的压力都如排山倒海般朝着米切尔倾轧过来。
“来吧，让我看看血族伯爵的能为。”
杰诺声如洪钟，双手负后，潇洒中自带不可一世的自信。米切尔深吸一气，双手一合，天地间的游离灵力如受巨力牵引汇聚成风，灌入双掌之间，片刻后，一道刺眼血光划开幽暗空间，随即而来的更是令人汗毛直立的隐隐寒意。
“噢。”杰诺停下脚步，在血族潜藏数年，加上当年瓦莱罗的教导，他对血族流传下来的秘法了解颇深，一眼便看出此招实质。
“是血月之轮。”
血轮之轮吞纳气血，米切尔孤注一掷，凝成弦月的血色利刃宛如死神镰刀斩落天际，面对来势恐怖的极招，杰诺依旧不闪不避，缓缓伸出手掌，掌心在顷刻间染上一层虚幻血色，竟是直接抵住了斩落的血轮。
锐利血光超死者迸射，将房间内地面切割得坑坑洼洼，而身处能量风暴之中的杰诺却是巍然不动，任凭血轮上不断滚动的利刃反复切割自己的手掌，只是无论血轮如何躁动，杰诺的手掌宛如金石所铸，终究是不动分毫。
“就只有如此？”
杰诺嘴角勾起冷笑，握着血轮的单手力道加催，血轮上顿时浮现数道裂痕，下一刻便在米切尔惊骇的眼神中爆碎。破碎的血光却反被杰诺收纳转化，凝成一道更具威慑感的血轮。
“这才是血月之轮。”
杰诺挥手斩出，血轮破开天幕，带着比米奇厄尔挥出的血月之轮更为霸道的威力斩灭万物。血轮威势虽然震撼人心，但在挥出后的下一刻竟于半空中忽然隐匿踪迹，四周亦同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米切尔本想就此躲过一击后奔逃，谁知这诡异的变化令他难以捉摸血轮挥出的方位，致使脚步迟缓一步。而一步之差，便是生死天堑。
“啊……”
低吟声中，汩汩血流自脖颈处缓缓流下，余光中，血轮在身后骤然出现，于地面划出一道极深沟壑后消散而去。米切尔颤抖着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身体重心一变，本来便断开的脖子再无法承受头颅重量。
砰。
头颅落地，溅起片片血花。
血，渐渐漫到阴谋者的脚下，骤然发难，一举拔出三位强敌的杰诺踏过血海，将米切尔头颅捡起，掌心衍生出一股吸纳血肉之力，米切尔透露之上的血气瞬间被吸收一空，只剩下外皮贴着颅骨，甚是恐怖。
他随手将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头颅抛开，呼吸着这带有血腥味的空气。
真好啊。
他是如此想的。
……
走出血族庄园，身怀血神之心的杰诺能完美扮演一位血族成员，或者说，自从吸纳了血神之心后，他的身体结构本就向着血族靠拢，单论血统纯度，他甚至要比大部分成员更为高等。
庄园外围森林中，久候的血狼部队感应到主人的归来，纷纷露出欣喜之色。为首的黑袍人也同时感应到有一股和自己同源的血脉靠近，先行安抚部下后离开森林，见到了一身血腥味的杰诺。
“首领。”黑袍人低下头，威严如他，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如此直接地表现出诚服的意愿。
“麦斯。”杰诺见到他，心中略有感慨。
麦斯是他的好友，也是他当当年离开狼人族后将族内事务全盘交托的人。他虽然甘心屈于自己之下，但他比自己还要大上七八岁，算是前辈，只是他的父母当时在怀孕的时候经历战乱，又缺少食物，麦斯虽然顺利生下，但他的身体一直不算好。
直到自己携带血神之心回族，和他谋划起今日之事，他们想到利用杰诺本身兼容两族血统的血液制造新型生物兵器，麦斯的身体才有转机。
绝大部分比他更加强悍的人，在接受杰诺的血液后，也只能被改造成智慧低下的血狼，只有麦斯扛过了如地狱般的换血实验，在保留自身意识的同时还取得了能和埃蒙对抗一二的强悍实力，并顺理成章得成为了血狼部队的实质首领。
“血狼部队现在还剩几人？”杰诺并不打算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
“现在的部队中，只剩三十人了，不过族内还有将近二十位，首领想……”
杰诺摇了摇头：“不需要，这是狼人族最后的保险，不要轻易动用。等我取得血神宝藏后，这些族人……也不用每日都如同野兽般活着了。”
“说起这个，首领。”麦斯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你之前取得的血神之泪，似乎并没有效用，难道真正的秘宝不在卫明体内？”
“四件秘宝，除了血神之泪，都是肢体，唯独血神之泪，是血神将自身一部分能量精华凝为液体，封存在项链的吊坠之中，如果是卫明是容器，那么我取出的项链就是容器中的容器，真正有价值的一部分可能早就在与卫明身体常年的融合中渗入其血液之中。既然我们取得的东西无用，那我多半还是要去墓主人那里一趟，将卫明的尸体取出。”
说到这里，杰诺话语一顿，麦斯也知道首领口中的卫明与他究竟有何关系，虽是为了种族大业，但毕竟……也是人伦惨剧。
“这样……也好。”杰诺呼出一口气，“让我一个人……去接他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