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下子把他抱了起来
城东背后有一座山，正是这山中的动静吸引了古曦。
山路陡峭，古木苍茫。
山顶上，荒草丛生，中间摆着日晷，旁边坐着一个人。
一身玄衣，背影萧索。
都不用走近就知道是谁。
古曦朝他喊了一声：“叶危冉。”
没动静。
古曦抬脚走近，却见他一直埋着头。
一滴鲜血从他下巴滴落。
古曦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抬起叶危冉的头。
入目一片猩红，如果仔细看，能看出他胸前已经湿透了，但因为衣服的颜色是赤黑的玄色，无法看出来是被什么打湿的。
古曦伸出另一只手往他胸前按了一按，一看，是血。
“也太惨了，你这是做了什么？”
叶危冉睫毛轻颤，却是几番挣扎都睁不开眼。
“离……开……”
“嗯？”古曦没听清，凑近了点，微微侧耳倾听，“什么？”
“有……危险。”
古曦轻笑了一下，“我看有危险的是你，你快死了。”
有微微的暖意从下巴处传来，叶危冉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缓缓睁开了眼。
古曦立马收回手。
叶危冉咳了一下，嘴角又冒出一缕鲜红。
他低声说着话：“死了……就死了吧，就是……有些不甘。”
古曦理了理裙摆，随意地往地上一坐，偏头看他，“你有什么心愿吗？”
叶危冉抓起衣摆，擦了擦嘴角的血，“以前，一心想着回家。”
“现在，只想做点想做的事。”
古曦忽然注意到，原来他衣服的袖口、领口和下摆都绣有云纹，紫金色，不易瞧见。
她伸出手抓住他手腕，摸他脉搏，不禁感到诧异。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活着，看起来就像是累了而已。”
叶危冉哂然一笑，“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古曦真心佩服他顽强的生命力，心脉都快断完了，还有说有笑的。
她不明白他的坚持，松开他的手后，站起身。
“其实我是来找你算账的，你不辞而别，算畏罪潜逃吗？”
叶危冉微仰着头看她，满眼疑惑，“畏罪潜逃？”
古曦：“你明知我带着你只是想找回丫丫，你却找借口跑了，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想拐走丫丫？”
叶危冉失笑，“那我真是冤枉，我并非是有意来此，是丫丫带我来的。”
古曦蹙眉，“丫丫？”
这时候，倚梦殇拎着伽箬追来了。
终于脚踏实地，伽箬朝着倚梦殇飞起就是一脚。
倚梦殇早防着他了，瞬间变成小紫狐躲到古曦身后，还钻出头来朝他吐舌头。
伽箬一脚踢空，却不再伸第二脚，而是皱着眉，抿着嘴，还捏紧小拳头，一脸委屈地望着古曦。
古曦忍不住扶额，两个都是小家伙，她该帮谁？
“噗——”
三双眼睛同时朝声音看去……幽幽月光下，枯黄的草叶上铺了一层细密的红。
古曦多看了两眼，莫名觉得有点好看。
叶危冉终究是支撑不住，倒地昏迷了。
倚梦殇走近一看，“哟！这不是叶小妖吗？怎么又要死了？”
古曦：“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倚梦殇看了看旁边的日晷，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差点毛都要炸开了。
“这感觉……我勒个去！原来在这里！”
倚梦殇解开嗅觉，到处闻了闻，“就是这味道！难怪城里的人还没有死绝，原来它真身藏在这座山里。”
古曦走到叶危冉旁边蹲下来，一手捏住他的嘴，喂了他一颗丹药。
倚梦殇再次封闭了嗅觉，她真是受不了一点这个味道，浓浓的凶煞之气，神都能被熏晕。
“所谓瘟疫，其实是这些煞气搞的鬼，真是难为玉泽安一个凡夫俗子了。”
古曦没理会倚梦殇，朝着叶危冉微微俯下身，一手放他膝盖窝，一手横在他背下，一下子把他抱了起来。
倚梦殇惊呆了，伽箬也愣住了。
古曦垂眸看了眼怀中奄奄一息的人，“下山。”
倚梦殇：“哦……好的。”
伽箬：……他也想姐姐抱。
倚梦殇直接看穿了他的想法，“人家都要死了，你这好手好脚的……”
伽箬瞪她一眼：“哼！”扭头就走。
“嘿你个小孩儿！”
身后有些吵闹，古曦不受影响，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她有注意到，怀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却又很快闭上，睡了过去。
古曦心想，看来这丹药有用。
回到城中，古曦直接去了府衙。
玉泽安一脸复杂地看着古曦把人放在了他的床上。
“姑娘，你这……不太礼貌吧？”
古曦不语，直接扔给他一锭拳头大的银子。
玉泽安的心情更复杂了，“行吧。”
古曦看他一眼，“找到丫丫了吗？”
玉泽安一叹，“还没有，等天亮了我再接着找。”
其实他有一会儿的迷茫，他明明是来调查瘟疫的，却在忙着找一只鸡。
古曦沉声到：“三天，这里会变成一座真正的死城。”
“三天？”玉泽安不由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如果你真的有能力，我恳请姑娘……”
古曦忽然抬眸直视他，这一个眼神，直接让玉泽安愣在原地。
很淡漠的眼神，明明在对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被看进眼里，像一处无底的深渊，无情地释放着冷冷的微光。
“我说了，跟我没关系。”
丢下这句话，古曦走出了房间。
等玉泽安回过神来，已经寻不见她的身影了。
屋顶上，倚梦殇趴在古曦怀里，抱着她的手臂当枕头。
“小曦儿，你怎么了？”
古曦摸了摸她的头，“我……不知道。”
倚梦殇心里一痛，“小曦儿，你别听玉泽安废话，你不想帮忙，咱就不帮，让他们听天由命，好不好？”
古曦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不想说“好”，也不想说“不好”。
倚梦殇试图开导她：“我知道，小曦儿，你在纠结对不对？你怕插手这事会有代价，可你又不忍见生灵涂炭。”
古曦不禁莞尔，“你这小脑瓜，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纠结，也没有害怕，更没有不忍。”古曦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我就是……莫名地讨厌别人来求我什么，尤其是求我救人救世。”
倚梦殇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的小曦儿怎么现在这么多愁善感了！要是让她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她一定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古曦望着黑夜里稀稀落落的灯火，拿出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又一口。
“大花，你听见了吗？好多声音，有求救的，有求财的，还有求死的……都在求。”
倚梦殇磨了磨牙，站直了，俩爪子往古曦脑袋上一按，捂住她耳朵。
“小曦儿，不喜欢听，咱就不听，他们求他们的，自有命数安排。”
古曦抬手抱住她，闭眼笑了笑，“你也是傻的，命数从来不是能被安排的，那只是一条路，路上有数不清的变故。”
倚梦殇干脆将体型变大了一点，再把浑身的毛变得蓬松一点，尽最大努力让古曦抱的更舒服。
伽箬一直没说话，静静待在一旁，忽然挪动了几下，坐到了古曦身后，好让她可以靠一靠，或者替她挡一挡微凉的夜风。
虽然她并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