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厉害，你随意
晨曦微露时分，古曦出现在街道上。
一个小女孩从她身旁跑过，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古曦下意识伸手接住她。
小女孩站直，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低声道谢：“谢谢姐姐。”话落便又接着往前跑。
前方站着一个穿着朴素、面容憔悴的妇人，她拄着拐杖，正笑着朝小女孩招手。
“她本是城中一位医女，仗着胆子大，便去山上采药，摔了一跤，等她回来，家中便只剩她的女儿了。”
说完，玉泽安倾身朝古曦一礼，“昨晚，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古曦收回眼神，看向他，“玉公子一心为民，我理解。”
理解，但是不代表就不介意了。
玉泽安无声叹气，眼里的哀伤几乎要抑制不住。
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有尸体被拉走，可他更不敢开城门放这些人走，一旦蔓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古曦：“对了，问你个事儿，听说你会长生不老之法。”
玉泽安不意外听到这个问题，“只是运气比较好，得了老天爷的眷顾罢了。”
古曦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府衙。
叶危冉已经醒了。
古曦推开房门，便见他坐在床边。
“丫丫呢？”
叶危冉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貌似是因为一只鸡而得救了。
“它把我引到山顶之后就不见了。”
古曦想不明白丫丫是怎么回事，“你最好马上离开这儿。”
叶危冉：“我是想着，反正我快死了，死之前，为这儿的人做点好事。”
古曦不理解，“你是只妖，为什么要帮人？还是不要命的帮。”
叶危冉：“无论是人或者妖，我碰上了，便想帮一帮。”
“啧，这么有善心。”古曦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
叶危冉：“玉泽安有一点是对的。”
古曦手一顿，“什么对的？”
“你很厉害。”叶危冉语气平淡，不像是在夸人，就跟说今天的天气挺好似的。
古曦放下了茶杯，语气微凉，“你也想求我？”
“不是。”
否认得很干脆，古曦不由抬眸看向他。
叶危冉微微一笑，“你厉害，你随意。”
“弱者会向强者屈服或祈求，这很正常，你有答应或者拒绝的自由。”
古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禁问他：“无论我什么身份？”
“自然。”叶危冉点头，“变强，不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自由吗？”
“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可以自由地活着，不用受他者桎梏，倘若这点好处都没有，强大的意义在何处？”
古曦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站定，直直看着他。“强者的使命不应该是帮助弱小吗？”
叶危冉不禁失笑，“越是强大的人，越要帮助弱小，这很好，可这不能成为一种束缚，一个被绑架的、不自由的强者，还能算强大吗？”
这是古曦第一次正视叶危冉。
这只每时每刻都挣扎在生死之际的小妖，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几乎让她醍醐灌顶。
“这个世界总是强弱分明，像我这样的，有时候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说到此，叶危冉自嘲一笑。
“但是我从不祈求谁来帮我。”
“可你却想着帮别人。”古曦觉得实在看不透他。
叶危冉轻笑一声，“仙子，这是我的自由。”
古曦失笑点头，“对，你的自由。”
“虽然不知道你这些话对不对，但我……莫名喜欢。”说着，古曦转身走了。
倚梦殇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一双兔耳朵高高立着，深深地看了眼叶危冉，转身追上古曦。
叶危冉却是微愣，那双紫色的眼睛极有灵性，跟先前见过的那只狐狸的眼睛一模一样。
门外，倚梦殇变回了人形，挽住古曦手臂。“小曦儿，你要去哪儿啊？”
古曦：“上山。”
倚梦殇：“还去山上啊？”
古曦：“伽箬呢？”
倚梦殇：“他说他看见丫丫了。”
古曦脚步一顿，“你怎么不早说？”
倚梦殇狡辩：“就刚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嘛，他已经去追了。”
古曦：“行。”
倚梦殇觉得有点惊讶，小曦儿居然就说了一个“行”，而不是马上去找。
古曦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
倚梦殇再次感到诧异，“小曦儿，你笑什么呢？”
古曦：“真想看看他能活多久。”
倚梦殇略微思考，“你是说叶小妖吗？”
古曦但笑不语。
没一会儿，两人再次出现在山顶。
古曦走到日晷前，仔细观察。
这日晷似乎已经放了很多年，底座已经风化出许多裂痕，晷面的刻度也已经模糊，只能隐约看出几个残缺的符号。
而晷针却是崭新的。
古曦伸手握住晷针，稍一使劲儿，晷针就断了。
紧接着“咔嚓”一声，整个日晷瞬间裂开。
裂缝中央，一股股黑气冒出来，如浓烟升腾，直冲云霄。
古曦嫌弃地退了半步，将手中的半截晷针往天上一扔。
当晷针飞得比黑气更高时，一道结界落下，将整座山都笼罩在内。
这时候，这座山才露出了真面目——一座荒山。
黑气冲不出去，便汇聚成团，像乌云般浮在半空。
倚梦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种压迫感让她有点难受，不是觉得危险，而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她讨厌这种气息。
古曦手一挥，将倚梦殇凭空托起往山下送去，“你到山下去。”
倚梦殇老老实实到了山脚下，她法力不高，可不能影响小曦儿发挥。
裂缝中还源源不断地冒着黑气。
古曦眉头微蹙，抬起右手，两指并拢指天，一道箭矢凝聚成形。
“给我滚出来！”
话音一落，古曦手一挥，箭矢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射去。
瞬间，日晷碎了个彻底。
整座山都晃动了起来。
黑气猛地往回缩，同时，一个白色的牛头缓缓钻了出来。
“果然是你，蜚。”
古曦冷冷看着眼前的怪物。
没一会儿，它彻底钻了出来，体型巨大，像一座小山似的。
身形似牛，独目，白首，蛇尾。
它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朝着古曦一吼。
声音不大，但很难听。
古曦面色不变，两手微张，数道彩绫自掌心飞出，从各个方向把蜚围了起来。
古曦两掌一合，彩绫收力，瞬间把蜚给绑住了。
“你体型太大了，给我变小点。”
彩绫猛地收紧，蜚立马挣扎，那脚一蹬，地动山摇，尾巴一甩，山石都被扫飞。
然而它越是挣扎，便被勒得越紧，它只能不断缩小体型，不过当它缩小到比古曦高一个头的时候便到极限了。
古曦没收力，直到它痛吼出声。
“请问可以友好交流一下吗？”
蜚张嘴就吼，一只眼里满是愤怒。
【蜚：上古灾难之神，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入水则干，入草则枯，引发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