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来去随心，何人敢拦
古曦想走着去，缩地成寸，于人间穿梭，路过形形色色的人和各色各样的风景。
她喜欢这样。
可是……古曦低头看了看跟在身旁的白衣小人儿。
“伽箬，你会在地上飞吗？”
伽箬微仰着头眨巴眨巴眼，“姐姐想要怎样飞都可以。”
古曦了然，那就是会了。
“跟紧我。”
一步迈开，古曦已在十米之外。
伽箬两步跟上。
再一步，古曦身影出现在二十米之外。
伽箬三步跟上。
古曦轻笑了一下，稍微加快了点速度。
伽箬一直紧紧跟着，心里没有落后的委屈，反而很欣喜。
他从前也这样跟着她，走过许多地方。
倚梦殇则是化作蝴蝶，像发夹似的，稳稳地扒在古曦的发髻上。
她才懒得跟着跑呢。。。
约摸三个时辰后，便到了丰远城。
夕阳下的丰远城，弥漫着颓丧与死寂的气息。
城外一里地，伽箬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张着大口喘着粗气。
古曦抬手往头上一挥，倚梦殇被掀飞，落到地上立马变回人形，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
“实不相瞒，我差点睡着了。”
伽箬朝她翻了个白眼，“太欺负人了。”
倚梦殇睨他一眼：“你说小曦儿欺负你？”
伽箬嘴角一抽，“我没有，姐姐是在锻炼我。”
古曦不禁失笑，“你俩可别打起来了。”
倚梦殇连忙摇头，“那不会，我可不欺负小孩子。”
伽箬一下子跳了起来，瞪着倚梦殇，“你说谁小孩子？”
倚梦殇笑了，“你说呢？”
伽箬紧了紧拳头，试图狡辩：“我不是……不是小孩子。”
倚梦殇斜眼瞅他，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小孩子，可他这外表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
“哦，不是小孩子，那你今年几岁啦？”
伽箬抿了抿嘴，“我……”他看了眼古曦，见她望着城门方向，好像并没有听到他俩在拌嘴，不由松了口气，低声道：“我会长大的。”
倚梦殇忽然有些不忍，这家伙也是不容易。
“那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伽箬没再说话，走到古曦身边，抬眼望着她。
那眼底的依赖和欣喜，都快溢出来了，看得倚梦殇咂舌。
古曦忽然说：“他也在这座城里。”
倚梦殇：“谁？叶小妖吗？”
古曦：“你有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吗？”
倚梦殇动了动鼻子，突然一把捂住，连着嘴巴一起捂住。
“是……是……那啥……叫什么来着？卧靠！怎么可能呢？”
倚梦殇开始怀疑自己的鼻子，古曦却觉得有些好笑，难得听她说话结巴。
伽箬只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仿佛那座城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古曦：“天快黑了，我们进城。”
“小曦儿，接住我！”
话音一落，一个白色的毛球直直朝古曦扑去。
古曦稍一伸手就接住了——一只兔子。
毛绒绒一团，抱了个满怀。
见到这一幕，伽箬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这样……也挺好。
因为瘟疫，丰远城已经被封锁。
随着古曦和伽箬走近，城门守卫从疑惑的面面相觑，到严肃以待。
王甲上前拦人，“丰远城已经封锁，请姑娘速速离开！”
本以为他的气势能把人吓退，没想到这姑娘面色如常地来了句：“我知道，但是我想进去。”
怕王甲真把人吓坏了，郑乙赶忙上前：“姑娘，此地有瘟疫横行，十分危险，无论有何急事，都得保命为先啊！”
古曦轻轻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却美得让人不舍得挪开眼，但仔细看，却似相隔万里，根本看不分明有什么表情。
王甲和郑乙愣在了原地。
古曦抬脚便走，手中轻抚，惹得倚梦殇舒服地眯起了眼。
伽箬一点没犹豫就跟上了。
似是而非之间，两人穿过了城门。
一股浓浓的死气迎面扑来，腐朽到令人窒息。
古曦眉头微蹙，使了个小法术把嗅觉暂时封闭了。
低头一看，伽箬毫无反应。
古曦问他：“你没有闻到什么不好的味道吗？”
伽箬：“有一点点。”
古曦点了点头，没再管他。
其实伽箬很讨厌这种满是腐朽与死气的味道，只不过，他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而倚梦殇早在城外就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古曦打量着周围，建筑完好，道路整洁，店铺紧闭，偶尔有行人急匆匆走过。
可怕的瘟疫，似乎并没有压垮这座城。
支撑他们的是什么呢？
越往里走，路边开始出现倒地不起的人，但很快就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抬走。
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奇怪的两人。
一个姑娘，和一个小孩。
姑娘身着漂亮整洁的流光裙，头上点缀着冰蓝色碎花，怀里抱着一只正假寐的白兔。
小孩一身月白，头上挽着竹簪，面色红润，模样可爱。
这样两个人，放在如今的丰远城中，实在突兀！
高珩挥退其余士兵，上前挡住古曦去路，“这位姑娘可是丰远城的人？”
古曦：“不是，我刚来。”
高珩眉头一皱，刚来？城门口的守卫怎么回事？居然放人进来。
“姑娘，进来了，可就不能出去了。”
“我来去随心，何人敢拦？”说着，古曦自顾迈开脚朝前走。
一步，两步……
第三步，高珩鬼使神差地朝一边退开，甚至垂下眼眸，不再盯着人看。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那几步仿佛不是走在路上，而是压在他心上。
他有一瞬间的惶恐，甚至想要俯首跪拜……但幸好，他选择了退让。
在众人震惊又疑惑的目光中，古曦没再继续走，而是偏头看向高珩问：“玉泽安，在何处？”
高珩抿着嘴，犹豫了一下才说：“就在前方不远的帐篷里。”
古曦微笑道谢。
高珩看着她的背影失神，直到有士兵来喊他。
穿过这条街，远远便可见一个帐篷。
帐篷很大，看周围的状况，似乎是在什么废墟中搭建的。
帐篷前，左边躺了一排人，全是没气的，右边也躺了一排人，有气但不多，还围着许多大夫。
有一青衫公子正指挥士兵抬走那些已经没气的人。
“你就是玉泽安。”
玉泽安疑惑地转过身来，在看见古曦的瞬间一愣，然后表情严肃地说：“姑娘，这里不能来，你不知道吗？赶紧离开。”
见古曦没反应，他接着说：“如果你有亲人在此，还请你相信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他。”
古曦淡笑了一下，“最大努力？”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轻声问道：“你的最大努力，就是看着他们死吗？”
玉泽安眉头一拧，这姑娘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