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健谈老贾
老贾十分健谈，他告诉乐意，爹妈给他起的名字叫贾宝玉，后来他觉得和《红楼梦》里贾府那位草包少爷重名，觉得晦气，于是自己改成了贾保玉。
老贾打小就聪明，邻居家的钱藏哪儿他瞅一眼就知道，为此没少挨打。后来长大了，上了初中，想追小姑娘被人家吐槽没文化。
老贾受了刺激，下定决心改邪归正。
老贾说人嘛干一行爱一行，一行行行行行，没想到自己偷鸡摸狗是好样的，读书也是个好苗子，从初二开始就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一路读到了麻省理工的物理学博士，主要研究电学。
乐意问：“老贾初中读的哪所学校？”
老贾说：“实验三中，也不是什么重点中学。”
老贾谈兴正浓，眉飞色舞，看起来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
“后来我毕业了，在家搞研究，我就觉得人的灵魂和躯体是可以分离的，如果成功了，那一定是震惊世界的发现！获得个诺贝尔奖完全不在话下！一开始没有实验素材，我就拿家里的小猫小狗做实验，可是家里人短见，不支持，说让我出去找个班上。你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
乐意略学过一些心理学课程，看老贾的状态，很符合躁狂症的状态。
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想从老贾这儿多听一些信息。
乐意附和道：“伟大的路途总是人最少的那一条，真理的掌控者总是最孤独的旅人。”
老贾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就爱听你说话！到位！”
老贾继续道：“我后来真的做成功了，家里的小柯基灵魂真的被我分离出来了，我能看到它穿过家里的墙面，天花板，自由自在地嬉戏玩耍。所以我就觉得这种灵体真的是最完美的存在，人类就是被孱弱的身体限制了，身体就是灵魂的牢笼！”
乐意开始觉得老贾不是一般的疯癫，不禁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女护工突然推开门进来，打断了乐意和老贾的谈话。
“吃药。”
“张嘴。”
“喝吧。”
“抬舌。”
像是机械一般，冰冷而生硬。
老贾打岔，“几天不见又漂亮了哈。”
女护工白了他一眼，回头检查乐意，确认药服下了，这才转身离开。
乐意看向窗外，依旧漆黑如墨。
他问老贾：“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老贾咬牙切齿，“还不是我那愚蠢的亲爹亲妈！真不知道他们这么愚蠢怎么生出来我这么聪明的儿子！真是积了八辈子德才中的基因彩票！那天我觉得时机成熟了，是时候公布我的实验成果了，于是我在菜市场准备好了分离机，准备将自己的灵魂分离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带着一帮护工强行把我绑到这里来。这么一待就是六年啊！”
乐意问：“就是那天咱们碰见的？”
老贾说：“是啊，这六年我感觉你也成长了不少，刚进来时就像个狼崽子，见人就咬，后来又变得妖娆起来，最近确实成熟稳重了不少。其他人我都不待见，就是你啊，我才能深入交流。”
乐意心想：老贾说的倒是和黄院长出入不大，难道老贾是在装疯？和院长是一伙的，根本是在演我？
老贾似乎猜中了乐意的心思，突然认真地道：“小乐兄弟，我觉得哈，这所精神病院，根本没有疯子。”
乐意一激灵，“何以见得呢？”
老贾拉起乐意的手，“走，我带你转一圈。”
出了房门，迎面走来一个奇怪的病人，他虽然在行走，但是头颅却深深地埋在胸口，整个人像一个“7”字。
老贾说：“这是三号房的诗人，都说他是严重的自闭症，埋起头来不愿意见人，我看纯属放屁。”
乐意问：“难道不是吗？”
老贾问：“你猜他低着头在干吗？”
乐意摇摇头。
“他是个诗人，低头思故乡啊！这是在抒发他的思乡之情。”老贾一本正经地道。
乐意拍手道：“好好好！贾大哥不愧是学霸，阅读理解一定都是满分吧。”
来到九号房间，有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男子正在踱步，和旁人不同的是他是横着走的。
老贾说：“这人原来是个穷小子，后来中了彩票，陡然而富，富贵迷人眼，小伙子没有把握住，到处撒钱。大家都说他疯了，幻想自己是一只螃蟹。我觉得纯属瞎扯，有钳（钱）就是能横着走！”
来到一号房间，也就是重症监护室，乐意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正蹲在墙角念念有词:“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老贾说:“这人之前是个盗墓的，据说有次失了手，丢了魂魄，就成了这个样子了。我看呀，也是装疯卖傻，他之前还找过我，说发现了个大活儿，想要拉我入伙，一块发财，我可不干那些个损阴德的烂事儿，就推辞说我搞不定那些机关。”
乐意问:“什么机关？”
“公安机关。”老贾道。
老贾不愧是沧山精神病院里的百事通，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没有他分析不出来的道理。
乐意留心看了下，走廊很长，从头至尾一共是十六个房间，每间房里都有一到五个病人，算起来总共是七十三个病人。
这一层十六个房间里只有两个单间。
乐意在十六号房，单间。
老贾在十五号房，也是单间。
最靠近大门的是重症监护室和护工站，两处对门，全天都是开着灯的。
大门十分厚重，没有指纹锁，只支持密码和nfc钥匙，护工们似乎是有了上次的教训，虽然是夜晚，一个个看起来还是精神百倍。
看来从这里逃出去难度还是挺大的。
老贾和乐意各自回房休息，不久护工又来督促喝药，像是流水线上娴熟的操作工人。
“吃药。”
“张嘴。”
“喝吧。”
乐意问：“药就吃一粒？”
护工没好气地道：“让你吃多少就吃多少。”
“抬舌。”
乐意抬舌头让护工检查，确认没有问题，护工走出了房间。
乐意觉得疲惫，就侧身躺下休息，朦朦胧胧间只觉得月色真美。
忽然，一个奇怪的黑色身影出现在窗外。
“醒过来!快醒过来！”
乐意以为是又该吃药了，虽然弄不清时间，但是每次吃药的间隔感觉上差不多，这次有些太早了。
乐意起身，忽然猛地一惊。
这里是十三楼！窗户外根本没有露台，怎么可能有人！
乐意定睛一看，窗外只有高悬的月亮，以及一些若有若无的阴云，哪里有什么人。
难道是……阿飘……
虽然窗户不透风，但是乐意还是觉得阴风阵阵。
乐意觉得房间里透着诡异，于是去对门的老贾房间串门。
“老贾，这医院里不会有鬼吧？”
老贾显得很惊讶，“你知道了？”
“啊？”乐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