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精神病院
乐意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些逃跑的念头，但是他很快放弃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刚刚在律所的时候他就觉得处处透着诡异，似乎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了。
那时他还处在一种彷徨无措的境况中，危机到来，他反而能够保持沉着冷静，这是一种职业的本能。
溺水的人不是死于流水，而是死于恐惧。
冷静下来！
仔细回忆！
乐意在脑海中快速梳理了这两天发生的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乐意推断：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陷害，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向晚晴被害案的真凶。
苏若猜的很准，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着一股庞大的势力。
乐意心里清楚：到了精神病院反抗反而是最坏的结果。
半年前，他跟着李主任作为受害人的代理人，办理一件故意杀人案件时，曾经到过一家精神病院会见凶手。
那个凶手伪装成精神病人，企图逃脱法律制裁，然而长久的孤寂折磨着凶手的神经，每当他反抗或者大吼大叫时，就会被束缚袋绑在窄床上，然后被注射大量的镇定剂。
每天被困在狭小的房间里，看着那些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游来游去，白花花的床单、白花花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医生护士……渐渐地，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一颗没有思想的白蘑菇？
最后见到乐意和李主任时，凶手热泪盈眶地握住李主任的手，“李律师，一切都是我做的！所有细节我都记得！我根本没有精神病！请法院一定要判处我死刑！”
几乎所有的精神病医生都没有患过严重的精神疾病，他们对于精神病的认识除了一些概念，并不比普通人高明多少。
如果疯狂真的存在，一个理智的医生又凭什么去区分？
1973年的罗森汉恩实验已经清楚地证明了这一点。
想明白了这一点，乐意清晰地认识到：要想逃离这所精神病院，必须要伪装成正常人。
不，不是伪装，自己本来就是正常人。
四名男护工已经等候在精神病院门口，两名警官将乐意解下手铐，交给这些护工。
中年警官道：“人给你送回来了，这次千万别跑了。”
“一定一定，两位警官辛苦了，要不进来喝杯茶。”为首的男护工客套了一番。
“不用了，这地方我待着不舒服，我们走了。”
两名警官开车绝尘而去。
一名护工手里拿着束缚带，正准备捆绑，乐意露出善意的笑容，“不必了吧，我又没有暴力倾向。”
为首的男护工道：“不绑也可以，这次别再跑了，害我们这个月又被黄院长扣了一千五的绩效。”
手拿束缚带的护工吐槽道：“本来就是临时工，比那些带编的少一半，出了事全让我们背锅，真特么的混蛋！”
乐意对于他们说的“再”感到纳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却好像都认识自己？
“几位大哥，你们一天工资多少钱？”
“两百五。”
“哦，那还是不少嘛，你们四个二百五，加起来就是一千，高收入啊。”乐意打趣道。
为首的男护工气得涨红了脸，“你个疯子！少废话，跟我们去见黄院长。”
穿过迷宫一般的绿化带，来到一栋白色的门诊楼，一直上到十八层。
白色的门上挂着一个黄色的铭牌：院长办公室。
里面传出一个尖细的声音，像是大清亡国前，紫禁城里那些个从事特殊工种的服务人员：“让他一个人进来就行，你们在门外候着，有事我喊你们。”
“是，黄院长。”
门开了，乐意走进去，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晃晃，墙面上到处是发霉的墙纸，有些地方都结了蜘蛛网。
迎面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书柜上摆放着一些很厚的书籍，有荣格的《回忆·梦·思考》，也有弗洛伊德的《疯癫与文明》，还有阿德勒的《自卑与超越》……都是关于心理学的学术著作，似乎还有一本金什么梅，看不太清，比其他书显得都要破旧，看得出来历代院长都研究很深。
这家精神病院似乎效益不怎么样，乐意心里暗想。
“请坐。”
声音是从桌子底下传来的。
一个身穿白大褂，戴金丝圆框眼镜，脸色蜡黄，上唇留着两撇鼠尾小胡子，有些年迈体虚的老人缓缓直起了腰。
黄院长捡起地上的钢笔，放在笔架上。“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你觉得自己是个年轻有为的律师，所有人都在害你。但事实上这是你最近新生出来的人格。”
乐意坐在黄院长对面，“你的意思是我有多重人格？”
黄院长点点头，“不仅如此，你的精神分裂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你在这里住了六年，最近两三年，幻听幻视越来越严重，新的人格接连出现，这次的律师身份则是三个月前才出现的。”
乐意很清楚面前这个黄院长在信口雌黄，但还是接着他的话问：“那我原来是什么身份？”
黄院长拿出一个文件盒，“这是你的病历档案，你是十六岁来沧山精神病院的，原本是南都市第三实验中学的高一七班的学生。
最早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出现了焦虑和抑郁症状，后来症状加重，开始出现幻听幻视，以为自己是学神，能够过目不忘。
结果成绩还真的突飞猛进。
然而这只是一种精神病的特殊症状，你的老师同学很快发现你经常在校园里自言自语，有时对着空气手舞足蹈，直到一次晚自习，适逢十五月圆，你突然对着月亮狂啸，发出狼嚎，吓坏了一众学生。
老师们很快联系了你的父母，把你送到了我们医院，你来的那天背部拱起，手脚在地上乱抓，不住地呲牙，口里吐着白沫，不住地嚎叫，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天才恢复神志。
经过诊断，我们判断：狼人是你第一个分裂出来的人格，不排除是狼人杀玩的太多，入戏太深。”
乐意心里吐槽：纯粹是胡说八道，你接着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然后呢？”乐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