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遗忘之人
“你是哪位？”李主任问。
“您在开玩笑吧？师傅，我是乐意啊，您昨天和王主任还来参加我的婚礼来着。”乐意笑容尴尬。
“乐意？师傅？婚礼？年轻人，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记得我们见过。”李主任一脸疑惑。
乐意道：“我跟您办案子一年多了，天天跟着您走南闯北，怎么可能认错！”
李主任微微眯起眼睛，和王主任交换了一下眼神。
两人合伙十多年，早已有心照不宣的默契，王主任点了点头，悄悄离开了。
李主任稳住乐意，“我们所的律师都录了指纹，你说是我们所的工作人员，那就别站着了，解锁吧，进去坐坐。”
乐意转身去开锁，大拇指搭在密码锁指纹识别处。
李主任死死盯着，想看看小伙子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正在识别。”
“识别成功。”
“已解锁。”
乐意伸手，“师傅，您请进。”
李主任心底里觉得不可思议，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两人进入律所，前后来到李主任的办公室。
李主任泡了两杯花茶，递给乐意一杯。
“谢谢师傅。”
李主任露出和善的笑容，“今天来这么早。”
乐意长舒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师傅您在跟我开玩笑，吓死我了。说来也太离奇了，我到现在脑子还是嗡嗡的。
昨天我办婚礼，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个红眼怪物，我一看，竟然是我前不久为他赢得无罪辩护的那个委托人，秦川。
他一刀就捅在了我的心脏上，我醒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了，我想打电话问一下苏若，结果手机丢了，回不了家。
于是我就一路来了律所，没想到竟然有人跟踪我，还把我打昏了，直到早上醒来，看见您和王主任。”
李主任凭借律师的职业素养试图理清其中的关键，“你的意思是你被一个叫秦川的人杀害了，然后又活了过来？”
“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难以置信。”乐意认真地点点头。
李主任“哦”了一声，心想：明白了，这小伙子大概是苏律师的委托人，患了精神分裂症，脑子不太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太大，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李主任微微点头，故作深沉道：“乐意，没叫错哈。小伙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真假难辨的事情，人呢，却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所以就会执着于相。《金刚经》里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其中包含了世界的真相和佛法的真意，只有进入了这个境界，才能如实地看清这个世界。”
乐意不知道师傅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这个……境界太深了……我进不去。”
李主任笑呵呵地解释道：“毕达哥拉斯说万物皆数。数字是无穷无尽的，但其实也是有穷尽的，无论多少数字，归结起来不过是0到9，甚至也可以说只有0和1。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乐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傅，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忽然两只强有力的手扣住了乐意的肩膀。
乐意条件反射想要挣扎，却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李主任站起身擦了擦汗，“谢天谢地，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
王主任笑道：“我看你们聊得挺好的，怎么这么紧张？”
李主任道：“得亏我上回去司法局培训，来了个神棍给我们东拉西扯讲了一堆玄而又玄的东西，我依稀记得一点。我就觉得只有精神病才听得懂这些东西，就跟这小伙子扯了一通，稳定他的情绪，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一般的精神病也弄不懂哲学。”
乐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师傅，你在开什么玩笑？王主任，你带警察来做什么？”
一名中年警官掏出证件，“麒麟路派出所的，有人报案说你冒充律所工作人员闹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乐意十分愤怒，“我不去，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只是来上班而已。”
另外一名年轻警官给乐意戴上了手铐，以免他情绪过于激动。
中年警官打量了一下乐意，问：“姓名、身份证号？”
乐意如实回答。
警官掏出手机，在系统上输入相关信息。
“职业？”
“我是个律师。”
“好，既然是律师就应该知道我们执法的程序，跟我们回派出所做个笔录吧，希望你配合，否则你也知道，妨害公务可是严重的故意犯罪。”中年警官严肃道。
乐意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两名警官押解着乐意向律所门外走去。
这时，一个身着白西装，脚踩平底小皮鞋，身材窈窕，长发披肩，眉目如画的女律师走了进来，正是苏若。
乐意见状，喊道：“你没事吧”
苏若下意识地回答道：“没事。”
她打量着眼前被警察押解的乐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中年警官问：“你们认识？”
苏若摇了摇头。
中年警官推了一下乐意，“别见美女就走不动道，赶紧走。”
乐意被推搡着出了门。
李主任问苏若：“这人不是你的委托人？”
“不是，应该没见过，但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能是错觉。”
“奇怪，那他怎么认识你呢？还说昨天是你们的婚礼。”王主任道。
苏若神色惊讶，继而脸颊绯红，“婚礼？怎么可能，我连男朋友都没有。”
王主任拍了拍苏若的肩膀，“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不用在意，也许是他不知从哪里看到了咱们律所的信息，自己幻想出来的。”
乐意坐在警车后排，渐渐察觉到不对劲，平时从律所到麒麟派出所不过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了。
看到渐渐鼓起来的山包，一路的小白杨，乐意意识到这条路似乎是往郊区开的。
难道这两个警察是假的？
回想起来，这一切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自己。
都说一个人成长最快的办法是看一千部电影，其次是爱一个人。乐意看过不少影片，也爱过几个女孩，经验告诉他——大事不妙。
果然，车子停下，露出一栋栋白色的建筑。
门口立着一块招牌——“沧山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