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皈依吾王
老秦猪肉铺坐落在老城区的菜市场中，回头客很多，因为秦家的猪肉总是带着一种别家没有的鲜美和甘甜。
老秦熟练地将排骨剁好，递给熟人老张。
“我孙子就喜欢吃你家的排骨，其他的一口都不尝，你这一歇业就是半个月，愁死我了。这不，你一开门我就屁颠屁颠过来了。一共多少钱？”老张问。
“下次再给，下次再给。”老秦肥嘟嘟的脸孔上带着一股子憨厚。
老张摆摆手，“不行不行，该给的还是得给。”
老秦推辞道：“您没退休前就照顾我，不然市监局早就让我关门大吉了，这是我孝敬小少爷的，应该的，您甭客气。”
老张微微一笑，“那怎么好意思呢。”
这就是谢谢的意思。
老张走后，秦川身穿蓝白相间的校服，走进了猪肉铺。
老秦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半，“今天回来这么早，是不是又被老师赶出来了？”
秦川望着父亲，眼神复杂，“爸，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哦，去多久？”老秦也习惯了自己的儿子经常消失一段时间。
“不知道，有个老板说要带我做生意，要我跟着他学习一段时间。”秦川道。
知子莫若父，老秦察觉出儿子的状态不对，“是不是又碰到什么事了？要出去躲一躲？”
秦川摇摇头，“这次不是。老爹，照顾好自己。”
老秦点点头。
秦川正欲走出店铺，被老秦喊住了。
老秦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吊坠，是一枚狼头，眼眶处似乎是红玛瑙，看起来价值不菲。
“老爸年纪大了，也帮不了你什么，这是一个老朋友送我的护身符，据说碰到危险时只要揉搓三下，就能逢凶化吉。我留着也没什么用，送给你了。早点回来，儿子。”老秦边说边将吊坠递给秦川。
秦川握在手里，逆着阳光，头也不回地向远处的街道走去，影子拖得很长，老秦就这么一直望着……
拐角处，秦川似乎知道老爹在看着他，举起手，晃了晃，权当做告别。
安然大厦，地下室。
各种尸骨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地上，朱红色的油漆泼的到处都是，黄色的灯光像是黏腻的黄油，和各种杂物搅在一起，整个空间似乎都浓得化不开，充满了窒息的粘稠感。
李雄捻着佛珠，缓缓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盒子上有蝴蝶形状的纹路，盒子打开，是一枚白色的药丸，散发着水晶般的光泽。
秦川取过药丸，“你答应过我保证那个老头的安全。”
“放心，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条浅水的草鱼，只要你帮我完成这件事，我可以保证安然集团绝不会为难他。”李雄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秦川。
李雄在想：人真是脆弱的东西，本来以秦川的本事完全可以成为地下世界首屈一指的杀手，没想到却会为了所谓的“亲情”和恶魔签订契约。感情用事果然是迈向成功最大的阻碍。
“这药有名字吗？”秦川问。
“有，名叫玉清丸，世间十三味，七情六欲都在其中。”药是老祖给的，李雄也不知道，随便编一个糊弄算了。
“好好好。”秦川一口吞了下去。
片刻的寂静过后，秦川突然觉得五脏六腑开始绞痛，脑海中浮现出血红色的杀戮场景，有古战场上两军混战，战马嘶鸣，血流漂杵、尸横遍野，有异兽伸展灰色蝠翼，手中巨大镰刀挥舞，收割人头，有野狗子吞噬灵气，互相撕咬，啃食腐肉，血沫横飞……各种残酷嗜血的画面如同纪录片一样一帧帧在眼前播放。
秦川的皮肤开始一寸寸皲裂，露出纤维状的肌肉，渐渐变成了没有皮肤的肌肉人，轰的一声黑色的火焰烧遍全身，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秦川渐渐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
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色火焰中亮起。
“皈依吾王！”
恶魔的低吼响彻整个地下室。
望海潮酒店。
乐意和苏若这一对璧人在酒店门口迎宾，他们的婚礼上来了不少领导、同事、朋友，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忙碌了好几天筹备婚礼，但是却丝毫感受不到困意。
酒店的拱门前，乐意的师傅李主任和苏若的师傅王主任一起走过来。远远看去，两人一个黑色燕尾服，一个白色旗袍，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利落干练，倒有几分夫妻相。
李主任拍着乐意的肩膀道：“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事业爱情双丰收。今年再生个胖娃娃，那就是三喜临门了。”
乐意打趣道：“师傅单身这么多年了，外面那些小姑娘眼睛都盼直了，什么时候给我再找个师娘？”
李主任呵呵笑道：“这个哪能像你们年轻人一样，这么容易碰到投缘的？”
王主任拆台道：“李主任不是投缘的太少，是太多了，挑花了眼，一天天的万花丛中过，红花绿叶的，沾了一身，你们可不能学他。”
苏若笑意盈盈地挽起王主任的胳膊，道：“师傅，那你可得赶紧给李主任找个合适的，你不是最见不得他过好日子吗？”
随着宾客入场，典礼正式开始。
《费加罗的婚礼》序曲响起，无数只气球从人们手中渐渐升上天空……
露天的草坪上，苏若身披洁白的婚纱缓缓走向乐意，一丛丛三色堇在身后铺开，绽放出最美的姿态，无数只白鸽如同精灵般轻盈飞起，奔向自由、蔚蓝的天空。
在乐意眼中，苏若像是跌落凡间的天使，一切姹紫嫣红在她身后都褪去了颜色。
这一刻，乐意觉得世上的一切都是甜的，花香涌入每一个角落，整个世界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沉浸在爱的海洋中。
砰！砰！砰！
三声音爆响起，人们自不自觉抬头望向高空。
只见一朵乌云从远处飘来。
仔细看来，那并不是乌云，而是一个长有巨大的黑色羽翼的怪物。
怪物落在草坪上，激起一阵狂风，只见怪物通体青黑，背生双翼，额头上长着四只弯弯曲曲的角，浑身被坚硬的角质鳞片覆盖，像极了传说中的“恶魔”。
空气中立刻浮现出一种古怪的味道，像是消毒水混合着尸臭味，那种刻在血脉里的恐惧被激发，宾客们顿时作鸟兽散。
恶魔睁开血红色的双眼，双臂垂落，两柄蝴蝶弯刃寒光闪烁……
尽管已经变成了恶魔的样子，乐意还是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叫出了眼前这个曾经是人的怪物的名字——“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