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家老祖
幽暗、典雅的房间内，身穿白色西服，身形颀长的美男子背对着房门，正在拉小提琴，眼神里满是哀伤。
正是财阀安然集团的大公子，李天逸。
纤细、柔弱、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拉动弓弦，音符便流淌而出，时而化作雨巷中的油纸伞，时而化作江南里的落花和哒哒马蹄……
一曲终了，男子拭干眼角的泪水，“初见你朝霞的颜色，便觉我落月的沉哀……别了，我的爱人……”
“朝霞个屁！一天天的就会抄袭，写一些狗屁不通的诗，李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身穿宽大的中山装，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强壮得像是一头黑熊的独眼男子冲进来，一脚将李天逸踹了个狗吃屎。
李天逸翻身站起，恭敬地低下头，“父亲，我错了。”
男子正是安然集团的总裁，李天逸的父亲，李雄。
“跪下！”李雄呵斥道。
李天逸不敢忤逆，只得乖乖跪下。
他深知父亲在商海混战多年，心狠手辣，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儿子，却似乎从未被父亲放在心上。
他一直想获得父亲的认可，可是从记事起，自己就从没有做过一件能让父亲满意的事。
“人是你杀的？”李雄冰冷地望着李天逸。
“父亲，我也是为集团考虑。那个女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她手里有不少证据，要是她真的不管不顾，把这些事情抖出来，受损的不仅仅是集团的声誉，就连父亲你……恐怕也要锒铛入狱。集团财报刚刚被披露造假，现在多少只眼睛盯着李家，就等着落井下石。”李天逸战战兢兢解释道。
安然集团控股多家娱乐传媒公司，是文化领域的资本巨鳄，向晚晴便是安然旗下天际影业公司捧出来的当家花旦。
李雄心知：这些年来，为了上位，向晚晴没少替安然应酬那些“贵人”。现在向晚晴想要脱离李家的掌控，自立门户，如果那些东西落到别的财阀手里，恐怕李家不仅仅是名誉扫地，很有可能泱泱华夏，再无立锥之地。
“那些东西呢？你找到了？”
“没……没有……”李天逸愧疚地低下头。
李雄笑道：“没想到你平时娘们唧唧的，杀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呐，一刀致命，不愧是李家的子孙。”
就这种教育方式，李家难保不出几个悍匪。
“谢谢父亲夸赞。”李天逸竟有些热泪盈眶。
“你做事终究是不如天赐稳妥，要是他下手会更加不留痕迹，我下个月安排你进他的公司实习，好好向你弟弟学学。本来我已经替你打点了，给你找好了替罪羊，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草包律师，坏了我的事，可恨！”李雄一只独眼怒目圆睁。
“父……父亲，现在该怎么做？”
李雄叹了口气，“现在舆论根本无法平息，你早晚会暴露。你虽然没用，可是有一个优点是别人比不来的，那就是会投胎。既然你是我李雄的儿子，无论如何念在父子一场，我也得为你摆平。”
“多谢父亲。”
“我已经向老祖祷告了，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门没有开，但是一个一身白袍的枯瘦老头已经出现在房间里，他拄着一根桃花木的蛇头拐杖，梳着发髻，身高不过一米三，白色的胡须却有一米四，在地上拖曳着。
老者一招手，一只人面兽纹枯叶蝶就落在他的眉心，渐渐化成点点妖冶的萤光，融入老者的头颅。
“老祖，这次事情太棘手，不得不请您出山，老祖恕罪。”李雄低头望向老祖，满脸堆笑，每一个褶子都透露着敬意。
老祖如同幽灵般飘起，直到高过李雄一头，“年纪大了，颈椎不好，抬头久了太累。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凭我的能力也解决不了，我只能让那个律师肉体消失，却不能抹除人们的记忆，不过我已经求助蝶舞大人了，我从先秦时期就跟着她了，给她当了两千多年的牛马，这点面子她还是会给的。”
李天逸想要张口向老祖道谢，被李雄瞪了一眼。
李雄道：“你还没有资格跟老祖说谢字。谢谢老祖，我们该怎么做？”
老祖悠然吐出一口气，幻化做一柄曲型的毒刃，毒刃一分为二，化为蝴蝶双刃，毒刃周围的空间在扭曲，呈现出黑色的旋涡状。
老祖道：“这是蝶舞大人赐给我的宝物，名叫遗忘之刃，只要死在遗忘之刃下就会被世人遗忘。”
李雄道：“好，我这就找人捅了那小子！”
“不，不行，普通人无法使用这把利刃，就连我也不行，必须是魔才可以驾驭。你们必须找到一个自愿入魔的人，服下魔药，然后为我们效力。这件事有点难办。”老祖蹙眉。
李雄呵呵笑道：“不难，不难，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谁？”
“秦川。”
“那个刚刚被无罪释放的人？”老祖疑惑道。
“是，就是他，他本来就是我雇佣的杀手，我三个月前雇佣了他，要他替我除掉向晚晴。没想到被我的傻儿子先下手了。这个人心狠手辣，本来就是一个魔鬼，现在给他无穷的力量和永生的机会，他肯定求之不得。”李雄拍着胸脯保证。
老祖摇摇头，“入魔还是有代价的，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吧。”
李雄道：“这个人虽然卑鄙阴毒，但是却是一个大孝子，他老爹早就被我控制起来了，不然也不会甘愿为我的傻儿子顶罪，只要我有这张牌，就不怕他不配合。”
老祖道：“有时，我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人，什么是魔鬼。我累了，先走一步。”
“恭送老祖。”
老祖拄着蛇头拐杖，缓步而行，穿越厚重的房门，消失不见。
李天逸低声问：“父亲，老祖到底是……”
李雄怒目而视，“你知道老祖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不……不知……”
“不该问的事，他从来不问。今天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你继续做你的李家大少爷，其他的什么都别问。”
“是。”
李天逸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祖，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轰然倒塌。
此前他只是听闻李家有一尊“守护神”，从汉时就有神仙之名，数千年来李家之所以富贵绵延，全仰仗这位老祖。
只是不知老祖名姓，李天逸也一直把这个当成传说。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个世界，似乎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东西。
难怪越是富者、贵者越是迷信，李天逸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