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静心师太
屋里的动静表明还有其他人存在，只消闻闻那浓重的恶臭，就能知道屋里全是一群尼姑。
看着那个胖胖的尼姑兴冲冲地闯进去，皱着眉头的李火旺深深吸口气，捏住鼻子，硬着头皮忍受那刺激眼睛的臭味，也跟着冲进了屋。
刚跨进门，吧嗒吧嗒的咀嚼声、吞咽声和咂嘴声立刻灌入他的耳朵。李火旺几乎觉得自己误入了猪圈。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黑衣的胖尼姑，她们围绕在一个大黑锅旁，吭哧吭哧地大口吃着，竟然都没用筷子或碗，直接用手从锅里捞食物。
她们吃得津津有味，以至于李火旺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她们竟毫无察觉。至于她们吃的究竟是什么，李火旺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是带有菜叶的油炒饭。
李火旺涨红了脸，就算张开口呼吸都觉得屋里的味道呛喉咙。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终于引起了一位尼姑的注意。那位刚吃完的胖尼姑吮着手指，朝李火旺挪了挪位置，问道：“要吃素斋吗？每位二百个铜钱。”
听到要收费，李火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窃喜。“不用了，不过我有一件事需要师傅们帮忙。”说着，他抛出几颗金豆子。
“金子！”胖尼姑兴奋地把金豆子塞进口中，用黄牙咬了咬，确定是真的之后，又连同菜叶和口水一起吐回了自己的手掌心。
“你是要买猪吗？要买多少头？说吧，我们庵里的猪可是最肥的。”
见对方凑过来，李火旺不由得后退一步。
“不是的，我是听说安慈庵的师傅们深不可测，所以特地来找庵里的师傅求助驱除邪祟。”
“哈哈哈哈哈！你自己不就是道士吗？还请尼姑帮你驱邪？哈哈哈哈哈！”
屋里的其他尼姑也纷纷笑了起来，最后连李火旺也绷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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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火旺强忍笑意，意识到自己这个道士请尼姑帮忙驱邪的确挺滑稽的。
“咳咳，各位师傅，请别笑了，我的麻烦真的很严重，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丧命呢。”李火旺竭力控制住笑意，认真地说。
“那就跟我来吧，我们去找师太大人问问。哦，对了，带路费要两颗金豆子。”
一只油腻腻的大手伸到李火旺面前。
李火旺并不介意尼姑收钱，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他来说都不算问题。
他递给对方两颗金豆子，然后跟着胖尼姑向外走去。
即将出门的时候，李火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其他的尼姑，心中有些依依不舍。跟这群大大咧咧的尼姑待在一起，他觉得每天都很快乐，甚至连空气中的臭味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们重新回到房屋间的小道上，李火旺向前面带路的尼姑询问道：“在下是清风观的玄阳，敢问师傅您的法号是什么？”
“妙玉。”满脸肥肉的胖尼姑抠着鼻屎回答。
“咳咳，好名字。”李火旺努力克制住了笑意，这个名字和她的形象实在不太相符。
走了一会儿，一排低矮的茅草屋出现在他们眼前。胖尼姑径直走进其中一间，“你在外面等等，我去方便一下。”
“好的，祝妙玉师傅如厕顺利。”李火旺拱手行礼。
“啊~嘿嘿。”李火旺微笑着站在茅草屋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此刻感到十分安逸。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想笑，觉得特别有趣。
正当他回忆起刚才的事情，忍不住想要大笑时，突然间一切都开始崩塌，周围的白色医院墙壁取代了原本的景象，虚幻的人影也开始清晰起来。
原本放松的李火旺瞬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痛苦地用手紧紧抱住头。
“不行，现在不能这样！坚持一会儿，嘘，嘘！拜托你们，安静，安静，嘘~嘘~~~嘘……”
李火旺的请求似乎起了作用，不久后，周围的一切再次恢复平静。
脸色苍白的李火旺擦去额头的冷汗，起身站定。
黑太岁的影响正在消退，那些幻觉很快又要来了。
然而目前，李火旺必须将这些事暂且搁置。在生死存亡关头，幻觉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心情糟糕的李火旺回想刚才的事情，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唉……”李火旺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时，他听见了声音，抬脚走向茅厕后面。
当他看到后面的场景时，顿时惊愕不已。
只见茅厕后面竟然围着一圈竹篱笆，里面养了一些黑皮长毛的猪。里面传来令人恶心的黄色污垢喷溅声，以及哼哼唧唧的黑猪们的叫声。
这一幕令李火旺本能地感到极度恶心。
早先他就听说过安慈庵里的尼姑养猪，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们居然用这种方式养猪！
眼前的这些猪让李火旺对安慈庵的整体印象直线下降，这里的尼姑都挺特别，特别得很。
这时，随着黑猪哼哼唧唧地四散开来，妙音从厕所走出来，看见李火旺站在猪圈旁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领着他继续向前走。
“快点儿走吧，我一会儿还得午睡呢。”
“你们这样养出的猪自己会吃吗？”李火旺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胡说些什么呢！没看见我们是尼姑吗？我们信仰观世音菩萨，不吃荤腥。亏你还是一名道士，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妙青的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蔑视，但接着话锋一转，却又显得有些沮丧。
“唉，我们也不愿喂猪，没人上香供奉，那就总得找些事做赚点生活费吧，人总不能靠喝西北风活着。”
“确实是这样，确实是这样。”李火旺随便应和了几句，跟在她后面继续前行。
一路拐拐弯弯，妙灵带着李火旺来到一座房子前面停下。
“师太就在里面，我就不过去了，实话说，我有点怕她啊，哦，对了，师太的法号叫静心。”
说完这话，妙灵没等李火旺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李火旺看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随后轻轻一笑，向屋内走去。
屋里一片漆黑，只听见吞咽食物的声音以及愈发浓重的恶臭。这一切异样的景象让他本能地摸向背后的竹简。
正当李火旺刚抬起右脚踏入黑暗之中，他感觉到好像踩到了什么干巴巴的东西，立刻收回了脚步。
“你自己点亮灯吧，我是盲人，不用灯火。”黑暗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好的，师太。”李火旺掏出一块发光石头，朝着刚才踩到东西的方向扔去。瞬间，他被屋内那诡异之物吓得全身一颤。
那是一个极度肥胖且极为衰老、戴着尼姑帽的女人，双目空洞只剩两个黑洞，松弛的脸皮被脖子上的肥肉往下扯拽，仿佛随时都会被拽掉。
当这副模样出现在昏暗的房间内，无疑是极其恐怖的。
然而脸相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的身体。
整个胖乎乎的身体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脏兮兮的肥肉上布满了血肉模糊的痤疮，那些痤疮里面似乎还蠕动着什么东西。
此刻，这个女人正抱住一个大盆，用双手扒拉盆中的油腻食物。
“呵，稀客啊，难得有心素特意来找我。”恐怖的老尼姑露出无牙的笑容说完，继续吃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非常吓人，但她的话语却意外地温和。如果此时熄灭灯光，恐怕多半会误认为她是哪位慈祥的老奶奶。
可是李火旺根本没有时间细想这些，当他听到“心素”这个名字时，心里立刻紧张起来，随时准备撤退。
“慌什么呢，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我们安慈庵什么时候需要别的东西了？我们懒得起哄，其实吧，我儿子也是心素。”
“哦？”李火旺提起了精神。“那静心师太，您儿子现在在哪里？”这是李火旺第一次听说还有其他心素的存在。
“他疯了，对于心素来说，发疯已经是相对较好的结局了。”
提及自己儿子的事，静心师太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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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疯是心素最好的结局？”这难道就是他自己的未来命运吗？”
李火旺以前一直以为别人称他为心素，只是说他是某种罕见的材料，就像过去修仙小说里所描述的那种罕见的根骨。
然而眼前的老尼姑告诉他并非如此，心素这个名字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麻烦。
李火旺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静心师太，我以前曾用黑太岁治疗我的臆症，效果不错。您之前是否给您的儿子用过黑太岁？”
李火旺心里期盼着能听到对方回答“没用过”，然而很快他就失望了。
“用过，当然用过，可是黑太岁不能随便吃的，吃了容易，想要排出来可就难了。它就会赖在你肚子里不出来，吸你的血，吃你的肉。”
“少吃还好，多吃的话，它能把你的整个肚子都占满，甚至从你体内钻出来。”静心师太形象生动地描绘着，仿佛她真的亲眼目睹过这一切。
李火旺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现在肚子里就藏着一团长满触须的黑太岁。
丹阳子那个家伙从来没有好心，连给他治病的药都有严重的副作用。
不过这些小事可以暂时放一放，他此刻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询问。
“静心师太，能否告诉我心素究竟是何物？为什么所有心素的结局都是走向疯狂？”